罗缉熙拿她没办法,药方给太医看过后并无问题就由着她去了。
可即使大病初愈, 许明奚整个人都跟焉了似的,时常一人蜷缩在床角边, 除了吃饭睡觉,也没做些别的, 就一人坐在那里不知想些什么, 杨碧桃只好在身边陪着她。
直至午一夜晚膳, 罗缉熙向沈府打听到她爱的吃食,命御膳房做了些文思豆腐送上。
他踏入殿内,许明奚正坐在窗棂旁,瞧着天上打了个圈的喜鹊, 眼神逐渐迷离起来。
罗缉熙叹了口气, “今日我让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江南菜, 来尝尝吧!”
许明奚抚着腹部, 思忖了一会儿,只好由宫女扶着她过去。
可及至檀木桌上,肉食的荤腥香味萦绕在鼻尖,她顿时眉间一紧,忍不住去铜盆吐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声响,罗缉熙连忙让人叫太医过来,被她拦下。
“无碍,我只是想起了那些血腥的场面,看到荤腥就有点犯恶心。”
罗缉熙凝眉,狐疑地打量着,“真的?不会是!”
“你想多了。”许明奚干脆打断,掩在衣袖里的手微微颤着,“没有的事,不信问你的人,我月事前几天才来。”
宫女颔首道:“确实,许娘子的月经带还是婢子处理的。”
这宫里他都不让宫女太监们叫夫人,只是叫回寻常人的称呼。
罗缉熙松了口气,可这一幕落在许明奚眼里却是心下惴惴不安,终是忍不住,急声问道:“罗缉熙我问你,突厥前线的战况如何了?我问你的人,却什么都不和我说,就算路途遥远,可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也早该送到了。”
一连串的逼问让在场宫女混不吝地颤了下,头埋得更深。
罗缉熙压下眼底的阴翳,冷声道:“都出去!”
众人应下,连拖带拽地架着杨碧桃出去,任由她骂骂咧咧地攥着门把,也被扛猪似地扛了出去。
殿内归于沉寂,只余灯烛迸溅的爆蕊声。
罗缉熙心口一起一伏,沉声道:“沈淮宁剿灭了突厥皇城大军的最后一支精锐部队,还活捉了老可汗,现在应要派出中郎将谈判,撤出北朝领土。”
“真的!”许明奚眸光一亮,着实是这么多天来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欣慰地喃喃道,“我就知道,他一定可以。”
忽地,罗缉熙轻笑了声,朝她走近。
“你这么高兴,是在盼着他回来?”
许明奚抚着桌角后退,瞳孔骤缩,“你想做什么?”
“为什么?这么多天了,你的心怎么都捂不热?”罗缉熙自言自语地问着,“明明我就差那么一点。”
话落,朝许明奚跑过去,吓得她惊叫一声,想逃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狠狠抵到床上。
“你放开!罗缉熙!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几个巴掌啪啪声响,许明奚毫不犹豫地甩了她几个耳光子,怎料他一手握着她交叉的手腕,一手竟要去解她的衣带。
许明奚顿时急了,源源不断的恐惧的漫上心尖,战栗骤寒。
伴随着一声忍痛的闷哼,罗缉熙一怔,停下了解衣带的动作,只见鲜血从她的嘴角流过,他立刻捏住她的下颔,制止咬舌的动作,血渍染上虎口,刺痛了他的双眼。
“你居然要咬舌自尽!就为他?”
许明奚颤声道:“你再靠近我,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罗缉熙呼吸一滞,若说悲恸难耐,却抵不过如今这句誓死之言,他极力调整着呼吸,掰过下颔逼她正视。
“你知不知你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无论是偷玉玺,还是联系前线,要知道你的命是我保住,如今你竟然为了个已死之人在这里垂死挣扎!”
“你说什么?”许明奚捕捉到了那四个字,周遭黑暗几乎将她吞噬,抓着他哑声问,“你说谁是已死之人?”
罗缉熙暗骂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样什物,拎着它的红绳,在空中轻轻摇晃。
平安的红色漫上妖冶的血花,竟是无尽死寂。
罗缉熙强迫她去看,倚在床边落下影子在白墙,如同吃人的魑魅魍魉。
“这个你肯定认得吧!是你亲手送给他的平安福,可他早被一箭穿心,尸体在火中烧得不成人样,沈淮宁他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