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沈静嘉只是讷讷地待在原地,眼波流转间,眺望着长廊下的纷扰。
“三哥哥,还真是让我有点意外......”
长廊之下,夹杂着沈老夫人低声啜泣,沈家叔伯无奈劝慰,女眷更是不忍直视,面露难色,颇有微词。
“则哥儿都未及弱冠,不就是个半大的孩子,谁年少轻狂地没点风流韵事,大不了等弱冠后都纳进府里不就行了,也算是她们的福分。”
“许是窝在松别馆得了失心疯,非要拿人家开涮,难不成他想谋这侯府爵位?”
“本是庶子,以前有兵权傍身还好说还能有野心,现在谁还敢答应......”
“嘘!别说了,小心被听!”
倏地,飞刀袭来,刺破稀稀落落地绿叶,直击木栏,刺穿个洞,吓得几人噤声,愣在原地发抖。
袁青木收回手,冷声道:“我看谁敢再乱嚼舌根!”
话落,余光瞥到身影稍动。
沈淮宁转着轮椅而去,将身后的嘈杂抛却,任由长辈谩骂猜忌。
走过照水长廊,云雾渐散,月影奚落,倒是成了仅有的那么点抚慰。
袁青木匆匆跟上,唤道:“将军......”
沈淮宁眸光落下,紧攥着膝间的衣料,眼底的情绪涌现,晦暗不明。
三年前峡谷长道堵截,成宁军主力几乎全军覆灭,他心口中了毒箭,才染上了石骨草的毒,几近临死之际,沈敬臣将他护在身下,身背早已身中数箭,奄奄一息。
身下的血源源溅洒而出,父亲的血的几乎将他包裹住,入眼却是模糊的血肉。
最后弥留之际,对他说:“淮宁,沈家就靠你了,一定要......要守着它!”
就这一句,沈淮宁每每想起都觉着烦闷涌上心头,终是不甘和不解。
倏地,闷哼响起,紧握扶手的青筋涌现,隐隐渗着毒血。
“将军,您感觉怎么样?”袁青木上前扶着,却被他拂了下手。
只听嘶哑道:“没什么,最近还能压制得住。”
说着,沈淮宁以衣袖拭去额间的冷汗,缓了口气,温声道:“走吧!该回去了。”
也不知道这小姑娘的情况怎么样了......
第33章 喂水
夜凉如水, 静谧无声,前苑屋内炭火时不时迸溅出刺裂的爆蕊声,锦帘屏风环绕,沉闷翻涌, 只余窗缝的几丝凉风悄悄闯入。
女大夫为许明奚施了几次针, 给她服用了汤药后, 情况稳定了许多, 如今小脸半掩在被褥里, 绵密悠长的呼吸一起一伏, 脸颊染上两抹绯红, 多了几分血色。
女大夫敛容屏气,在沈淮宁的凝视下施针把脉, 心下一颗心始终悬着,更何况这成宁侯府沈淮宁的威名她又怎会不知, 府内那边传来歇斯底里的大喊,都不知道这高门富贵人家整些什么事出来。
思及此, 她颤颤巍巍地替许明奚拉好被子,除去银针, 颔首道:“上将军, 草民已为夫人施针开药, 如今已无大碍,约莫两三日便可痊愈,只是......”
她顿了下,又看了眼许明奚, 似在犹豫。
沈淮宁凝眉微蹙, 沉声道:“但说无妨。”
女大夫松了口气, 说道:“这夫人本就从当年娘亲肚子难产带出来了体弱的毛病, 加之这几年应是操劳过多,还是多养养为好,而且......”
说着,倒吸口冷气,对上沈淮宁审视的目光,苦笑道:“而且这房事拿点药助兴也是正常的,可这情药本就猛烈,还服用近二两那么多,这一般人可消受不了,更何况还是这体弱的小娘子,还是顾及一下为好。”
若不是泡入冰桶,加之许明奚心狠用银针,恐怕这药性如今还要折磨着她。
女大夫说着,偷瞄着沈淮宁的轮椅半身,不禁感慨,看来这传闻所言非虚,都落下残疾还能寻欢作乐,还给自己自己正房娘子吃这么猛药,果然这残暴爱折磨美人的性子都是真的。
思忖着,她不禁叹了口气,也不知这娇弱的小娘子能坚持多久......
可抬眸一见沈淮宁,却发现他苍白脸色愈加阴沉得吓人,连忙跪伏在地上。
沈淮宁敛回目光,揉了下额角,拂手道:“下去领赏。”
女大夫连声应着,几乎趔趄地,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