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幸——吾七哉
时间:2022-03-16 09:48:56

  杨二倒不是这人的大名,他是兵部尚书杨晦的次子杨逾,人称杨二。
  看着人气急,杨逾反而笑着将双臂搭在栏杆上,往下探了探身子道:“看来世子屁股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啊,都能快马飞驰了。”说完竟笑出了声。
  单论身份,一个尚书之子,连姚璟的眼都入不了。可偏偏这个杨逾手里总能有些他把柄,三天两头说到宣平侯的耳朵里,让他鞭子棍子都挨一遍。
  姚璟心有余悸地捂了自己的屁股,不甘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又骂道:“混蛋!你给我等着!”
  “回来!”杨逾见人要走,扬声喊道。目光往还躺在地上的车夫看了看。
  当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正要离去的姚璟抹了下巴上的灰,面露狠色却不敢言语,浑身摸索摸出了一个小金锭往马车上一扔,愤愤离去。
  事情了结,姚璟捂腰推开人群跛着脚走远。他的小厮捡起马鞭牵了两匹马快步跟上。
  杨逾看人走远后挑眉一笑,居高临下地冲傅其章招了下手,随即转身离开了栏杆。虽未得到回应,但是明显二人是认识的。
  没了热闹可看百姓就散了。傅其章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店门口的伙计,回身往马车看去,又与那女子的目光碰上。
  只是一瞬,他觉着这一身水色长裙和清丽的面庞格外入眼,不由得声音比方才柔和了许多,道:“姑娘可有大碍?”
  许是因为皮肤白皙的缘故,女子额角的血迹虽不多,却显得更加鲜红。
  “无碍,多谢公子!”女子声音清澈好听,话音也干脆。
  看着地上不能起身的车夫,傅其章向门口的伙计吩咐:“找个人送他们,钱款楼上结。”
  伙计乐呵应道:“好嘞!您楼上请!”说罢躬身往里迎客。
  到了此刻,也再找不出什么话可以说。傅其章颔首致礼后转身,目光却不由得又在她身上留恋了片刻。
  那女子明显还有话说,却见人已走远。便只能轻启红唇,欲言又止。
  邀月楼里迎来送往,傅其章上楼去了靠近露台的雅间。小二笑盈盈地推开门,将人迎了进去。
  屋内坐了两人,一人便是方才现身的杨逾。另一人白衣清瘦书生模样,正在斟酒,名叫张瑞书,他父亲是御前书文院的一名掌笔,官职不高。
  傅其章与二人熟稔,也未言语直接落座。他扫了眼只有两壶酒的空桌,故意端起架子道:“摆宴请我,就看这桌子?”
  一旁的张瑞书温文一笑,将斟好的酒推到他面前,就听得杨逾开口调侃道:“我们傅大将军不到,哪敢上菜啊?”
  傅其章任他吹捧也不反驳,反而顺杆爬地道了一句:“本将军到了,上菜。”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话赶话被压了一头,但似乎早在杨逾预料之中。于是认命地点头一笑,冲门外候着的小二摆了摆手。
  酒杯刚放下,傅其章想起了方才的事,道:“今后小心些。”杨逾解围得罪了世子爷,今后怕是要被明里暗里使绊子。
  杨逾自然明白他说的意思,只是揉着手里的玉貔貅,毫不在意地笑道:“就他干得那些个破事儿,我随便抖落出几件来,都能让宣平侯再抽他一顿鞭子,一个月沾不得马鞍。”
  话虽这么说,但傅其章还是担心的。自己倒是不怕姚璟,不过杨逾出入朝中时常要和宣平侯碰面。
  一直未有声响的张瑞书这才轻笑了一声,再斟一杯酒:“放心,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不语则已,一语中的。本来还挺得意的杨逾忽然听出了话似乎不对味,收了笑容皱眉看过去:“谁是恶人啊?我这叫惩恶扬善。”
  傅其章向张瑞书看了眼,二人忍笑不作声。
  笑过饮酒时,傅其章回想起了马车上那名女子,后悔为什么没有问个姓名。平日做惯了来去自如的事情,这次倒是凭白错过了。
  不过也还好,方才差小伙计赶马车去送了,回来一问也就能知道大概。
  三人许久未见,杨逾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话密得让人头疼。
  小二端着热腾腾的菜在门外敲门:“客官,菜好了。”
  一盘又一盘的菜端上桌,这才堵住了杨逾的嘴。三人满盏相碰,杨逾难得正经,道:“恭贺傅大将军凯旋。”
  张瑞书附和道:“恭贺凯旋,愿此后共成事业。”
  少年结意气,美酒佳肴,共话功名伟业,不失为人间美事,国之幸事。
  邀月楼的伙计奉了傅其章的命,赶着马车护送那女子回家。
  车马行驶到了沈府门前,车里的小丫鬟先下来道了声:“小姐慢些。”
  伙计才知道这女子是官员沈家的小姐。
  “多谢!”沈家姑娘下车时已经擦了额角的血迹,道:“钱款不必找那位公子了。”说着小丫鬟递给伙计一个钱袋,
  难得碰上这么好说话的官门大小姐,伙计双手接过钱袋,满脸笑容道:“谢谢沈小姐!您看可还有事情?”
  沈家小姐犹豫片刻,问道:“方才那位公子是何许人也?你可认得?”她看傅其章从容与纨绔世子周旋毫不惧色,相必是个人物。
  听到如此问,伙计不好意思地低头:“这小的也是初来京城作工,邀月楼的常客还未认全,着实不知。”
  今日不知姓名,往后连寻人都是无的放矢。沈家姑娘微微蹙眉有些遗憾,不过随即神态恢复如初,对那伙计道:“有劳了。”伙计欠身捧着钱袋拱手告辞。
  邀月楼三人酒菜尽兴,杨逾唤来常招待的伙计,阔气道:“今日算我账上,月底结。”
  伙计拱手笑答:“好嘞。”虽然都是官门子弟,杨逾与姚璟的口碑可是一天上一个地下。
  杨小爷出手阔气,为人也仗义,在邀月楼的账一月一结从不拖延,伙计们都是放心的。
  “客官。”伙计又转向傅其章,道:“您吩咐送沈家小姐回去,已经平安送到。钱款她付过了,不劳烦您结了。”
  傅其章抬眼看去,问道:“沈家小姐?哪个沈家?”
  “城西沈家。”伙计答。
  杨逾偏头一愣,脱口而出道:“沈置家?”
  伙计不敢直呼官老爷的名讳,只能连连答是。
  “沈置的女儿?我知道他是有个女儿,但是一直未曾见过。”杨逾左右思量,都没想出这么个人来。
  沈置是书文院的掌令,官从正四品。书文院的人,张瑞书是熟悉的,他开口道:“沈置亡妻留有一儿一女,长女名叫沈郁茹,不过十四岁时就被送去□□老家了,姐弟都未养在京内。”
  “为什么?”傅其章疑惑,为什么有人日子过得好端端的,要将自己的一双儿女送去千里之外。
  张瑞书道:“沈置续弦于氏,大抵还是这个继母不能好好待他二人。”
  听完解释,傅其章没想到沈家姑娘日子过得还有些坎坷。
  长女进京只带了如此少的随从,杨逾颇为看不起,道:“沈置这个软柿子,谁都能捏一下。今天你若是不出手,沈家姑娘八成真要被那混蛋欺负了。”说罢,向傅其章看了一眼。
  “沈郁茹...”傅其章低声重复了刚才听到的名字。
  “怎么?英雄救美,一见钟情了?”杨逾凑上来调侃。
  傅其章望了他一眼,未作回应,却可见眼中升起了笑意。
  只看这反应,杨逾眯起眼睛往后靠了靠,将人看了个囫囵,揶揄一句:“你这是乡佬进皇城,头一遭啊!”
  现在回想方才沈郁茹挑开车帘那一刹的对视,傅其章仍不能忘怀。况且这姑娘竟还有些果敢,实属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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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3章 赐婚
  ◎傅其章沈郁茹赐婚◎
  翌日,一大早沈府门前就停了华盖马车,宣平侯世子姚璟穿了锦绣华衣,手持折扇。虽然脸上带着淤青,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笑得见牙不见眼。
  京城里有多少条街姚璟或许不知道,但是哪个街里有美人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手下的小厮日常只做两件事:陪他玩乐和帮着打听他看上的姑娘。
  一年轻小伙拎着食盒自远处走来,看到沈府门口这么大阵仗也放慢了脚步,诧异地打量了会儿,才轻着步子上前去拍了沈府的门。
  许是府里人都避着宣平侯世子,半晌才有人开门。一小丫鬟探出头来,先是警惕地往姚璟瞥了眼,然后才看来人,问道:“您找谁?”
  “赵记糕点的点心,沈小姐订的。”小伙计笑着把食盒递了过去。
  小丫鬟不解,自家小姐昨日才来京城,何时订了点心?不过怕姚璟钻空子进门,还是赶紧接过了食盒,道了句:“多谢!”
  府门口的人还没走,小丫鬟忙低了头回去,可没成想还是被叫住了。
  “这位姑娘,劳烦通秉沈小姐,在下前来赔礼,万望一见。”姚璟好不容易逮着个见人的机会。他将扇子立在手中,学那文人才子深施一礼,看着不伦不类的。
  小丫鬟偷偷翻了个白眼,转身行礼:“世子稍等!”说罢,赶紧推门进了府内。
  此时,沈郁茹正坐在书桌前提笔行书。苍青长裙、皓腕玉指,发上多为玉饰,更衬气质清雅。额角上有一道浅红伤口,是昨日留下的。
  小丫鬟进门蹲身行礼,将糕点盒放在了桌上:“小姐,您在赵记订的点心送来了。”
  沈郁茹停笔往糕点盒看了眼,疑惑道:“我何时订了点心?”
  比起这盒点心,还有迫在眉睫的事情,小丫鬟顾不得这些,为难道:“还有...宣平侯世子在门口不走,说来赔礼,非要见您。”
  沈郁茹想起了昨日的浪荡世子爷。可是紧接着,她眼前不觉浮现了那个白马少年的身影。
  “小姐,如何是好?”小丫鬟看她出神,内心焦急。
  “不见,也不用他赔礼,就说我身体不适。”这样的人见了也是徒惹是非。沈郁茹回神后,放下手中的笔去开糕点盒,全然不在意。
  小丫鬟虽觉不妥,但是又不敢多嘴,诺诺离开。
  糕点盒一开,精致的糕点上摆着一张字条。沈郁茹不先疑惑反而眼神一慌,即刻往门外打量,确定无人才把字条取出来。
  字条上写道:“成婚后,傅其章消息两日一报,送与赵记。”
  看过后,她谨慎地观察门外,随后将纸条伸向烛火引燃。跳动的火苗映在她的目光里,掩盖住神色中的慌张。
  沈府门口,姚璟还在昂首挺胸地立着,看到又是小丫鬟出来,不禁诧异问道:“沈姑娘呢?”
  小丫鬟道:“我家小姐说世子不必赔礼,另外小姐今日身体不适,有负世子盛情。”
  姚璟此刻耐心十足,连忙开口:“没事儿,没事儿!今日不便,那本世子明日再来。”说罢竟一点儿也不恼,大手一挥,领着比接亲还壮观的队伍就离开了沈府。
  没走出几步,姚璟脸色一变,对身边的小厮耳语:“让他们都回去,你跟我去书文院,见不着她,我还见不着她爹?”说着一撩头发,阔步走远。
  沈府不安生,换了匾额的镇远将军府也不安生。傅其章领兵一走就是五个月,这一回来杨逾恨不得天天在他耳边叨叨这几个月朝中的大小事务,给他讲明利害排坑避险。
  “现在成王在豫中监修河坝,等过些日子他回来和太子斗起来,有你闹心的。”杨逾用茶盖撇了撇浮末,饮了一口茶。
  傅其章继续看手中的军报,不为所动,道:“随他们去斗。”他向来不掺和这些事情。
  这哪里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杨逾着急他看不透背后的情况,提醒道:“太子和成王在挣军权,你如今正是新人,肯定都要拉拢你。”
  “能拉拢到我,也是本事。”傅其章朝他看了一眼,不甚在意。
  什么金银财宝、权势地位,傅其章都不求。他巴不得离那些阴谋算计远些,省的去劳神费力。
  可从杨逾并不放心,反而隐隐地露出担忧,不过稍纵即逝。
  忽得,他眼神一动想起了什么,坐直身子神秘道:“诶!我跟你说,这沈家姑娘还真是个人物。今早姚璟去沈府门口要见人,莫说是见面了,就是府门也没进去。”
  一直低头写字的傅其章这才停笔,又回想起那日沈郁茹同他一起喝住姚璟,不禁一笑。细细想来,她应该是第一个敢将姚璟拒之门外的人。
  ……
  红日西落,各家门口都掌起了灯笼。沈府门前的小厮正在架梯点灯,就看到沈置的马车驶来,还未等随从搬垫脚的凳子,沈置就从马车上踉跄跃下。
  他圆脸上布满皱纹,怒不可遏地往院门里走,吹胡子瞪眼的。院里的小厮看见了浑身怒气的老爷,避之不及纷纷低头。
  沈郁茹正在屋内翻阅诗册,正是心神宁静时,房门被一掌砸开,震得木门作响。
  她被这巨大声响惊得抬眼,见着了未脱官服的沈置闯进屋内,二话未说张口便骂:“你个不孝女!”
  看清了是谁,沈郁茹的惊慌退去,神色即刻冷静下来,合了手中的诗册问道:“女儿又做错了何事?”
  这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反而使对方怒火更盛。她手中的诗册被一把夺过,刮得手指微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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