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晚开始就没吃东西,现下已经腹中空空。况且她自小脾胃不和,往常起得早都要先吃些糕点,到朝饭时再吃些。
“夫人你怎么了?”兰芷赶紧上前扶着。
傅其章进门撞见此景,心中一紧,他大步上前关切道:“你怎么了?”
沈郁茹谨慎起来,忙摆摆手抚住胸口,道:“无妨。”
兰芷见自家小姐说不清楚,以为是无力说话很是着急,于是开口:“夫人素来脾胃不和,如今应是空腹久了,吃些东西便好了。”
这些小毛病沈郁茹本是不想说的,实在没要同别人讲,可是碍不住这个嘴快的小丫头,抖落得一干二净。
傅其章担心地看着,道:“方才去换了衣裳...”
没想到会得到解释,沈郁茹不知所措,轻轻摇头道:“没事,不打紧....”
她这才发现,傅其章已经一身轻便的衣服,将昨晚束冠的头发又梳成了马尾。仿佛没有要事的时候,他更偏爱这样随性舒适的穿着。
二人相顾无言之时,几个女使端着食盘进来,将朝饭一一摆在桌上。盘里有清口的小菜,精致的面食、糕点,还有清粥,都热气腾腾的。
沈郁茹被兰芷扶着,傅其章怕她难受着不能自己行动,就想接手去扶。可是手伸到近前却顿住了,不知是否应该去触碰。
还是兰芷机灵,看着傅其章犹豫,就将扶着的手臂往他手中一交,道:“将军、夫人慢用。”然后颔首偷笑着脱身出门。
二人被着小丫头摆了一道,都愣在原地。事出突然,傅其章却稳稳托住沈郁茹的手臂。
这是沈郁茹第二次感受到如此温暖的手掌,即使隔着衣袖,也能觉出暖意。她又抬头看,见着了一双颇神采的眼睛,正望着自己。
“吃些东西吧。”傅其章手臂很有力,只在沈郁茹背后一环,就将她轻盈地带在自己怀里,往桌子走去。
“你今后想吃什么随时吩咐厨房,不必等我。”傅其章坐定道。
沈郁茹正舀起一烧热粥盛进碗里,说道:“还是等将军一起吧。”
傅其章又解释:“我平日里不一定吃朝饭,在军中忙着一直就到晌午了。”
一碗粥盛好端在手里,沈郁茹忽然意识到,他平日里清晨去了军中一直到晌午,那府里本来是不准备朝饭的?
“将军还是要按时吃些,不然身体受不了的。”她胡思乱想了片刻,回过神来将手里的碗放在了傅其章面前。动作轻柔熟稔,仿佛是老夫老妻。
傅其章确实是不常在府里吃饭的,觉不出这些饭食里的烟火气。他扫了一眼冒着白汽的热粥,把目光移向了桌旁的人。
看着她一勺清粥,忽然觉得满桌食物即使未入口,也都有了滋味。
沈郁茹并不拘谨,正如她那日在街上不惧世子姚璟一样,一举一动都有着不寻常的落落大方和从容。
她将清粥送入口中,胃里即刻暖暖的舒服不少。看她神色在盘算什么,半晌开口试探问道:“将军,我平日里爱吃城西赵记的糕点,明日能不能让兰芷出门买些?”
“自然可以。”傅其章未加思索,回答得干脆,又补充道:“你想出门也可以出去走走,府里没那么多规矩。”
这番回答,倒是出乎意料的。沈郁茹已经打算好后边几个来回的话,却不想只开了一次口便被答应了。
她一口气未松半刻又提了起来。明日按着约定是要给赵记送信的,虽然眼下并没有什么机密,可是她害怕自己哪一句终究会害了他。
自己应下这桩“交易”时,分明那么笃定,可仅仅是朝夕之间就有了私心。
朝饭吃了一刻钟,傅其章只喝了清粥两口,余下的时间就看着身边的人。
沈郁茹也装作不经意地对视,她更多的印象还是与傅其章初见时的模样,正如今日一样,身上有着少年的朝气。
从前总以为军功赫赫的大将军都是中规中矩、铁面如山的。可不成想那日一见,竟还能看出几分潇洒不羁。
门外的扣门声打断了她的回想,扣门的人并未进来,只在门外开口道:“将军。”是景舟的声音。
“何事?”傅其章看去。
见着沈郁茹在屋内,景舟不知此事能不能明讲,只隐晦道:“军中有事务。”
沈郁茹听后心下了然,想必是有公事,于是道:“将军去忙吧。”
刚刚半刻的平静被打破,傅其章意犹未尽,道:“你慢慢吃,我先去。”他很少这么轻细地对人说话,又担心语气有什么不妥。
“若是军中事忙,那下午便不用特地回来了。”方才有人来叫,怕不是事务还没处理妥当。城外回来也有一段路程,总要来回跑也费精力。
傅其章未能领会其中意味,只觉得可能是她一个人吃饭自在些,颇为失落应道:“嗯。”
他起身刚要离开,又顿住脚步,嘱咐道:“若是府里有什么事,随时让人去知会我。”
傅府从来没有令他这么放心不下,心里忽然像被牵了根线,总是被拉扯着。
简单的一句话,令沈郁茹心中一动。她望着远去的背影良久,忽然觉得长久伴随着自己的不安,少了几分。
“什么事?”傅其章出了房门,神色全然不似在屋内时柔和。
距城外十里驻扎着嘉宁军,是跟着傅其章从南疆凯旋的队伍。之前陆续有几批被调派去了冀南冀北驻守,如若有战时再召集。
剩下的一些就做城防队伍,城防交接的一应事务,前几日就清了,怎么又有事情。
景舟跟在身后答道:“晋北平乱的大军提前抵京,明日便到。随行的三千人马要暂驻城外,需要将军临时调配部署。”
“领军将领是谁?”傅其章未停脚步往自己书房走去,虽说是平添的事情,他倒也不觉棘手。
二人已临近书房门口,景舟道:“领军将领名叫于信,说来还与夫人有些关系。”
傅其章本要进房更衣穿甲,听得这话又将步子收住,微微蹙眉看过去问道:“什么关系?”他心想着难不成是什么旧相识?
“他是沈置现妻于氏的侄子。”景舟回答。
沈郁茹生母亡故后,沈置娶了现妻于氏。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关系,不过也没什么紧密的关系,傅其章复而不甚在意道:“知道了,去备马。”
不过只清净了一日不到,便又如此忙碌起来,一句话也顾不得和沈郁茹多说。
傅其章薄甲长剑,又将头发全部束起。同样的少年,方才在府里的更像是能携花伴酒,纵马青堤的。
而此刻,他跃上雪白的战马一勒缰绳,神姿做派必能配一句:傲骨嶙嶙,后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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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7章 江北友人来信
◎沈郁茹初送情报◎
府中的日子总是无聊的,沈郁茹回想着她在□□园里的过往,日日都能看着满眼的葱翠,听着虫鸣鸟啼。
她在□□还有几间茶铺,也是这几年经营起来的,如今托了个老伙计照看着,也不知怎样,总要找个机会联络一下才放心。
房间里除了桌上那两本崭新的兵法书,也再无其他的书籍可供浏览,幸好还有全套的笔墨纸砚。
可将纸笔铺开,这里又没有诗集可供誊抄,只能脑中有什么便写什么。
漂亮的簪花小楷落在纸上:“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盛夏再灼热的风,吹到沈郁茹面前似乎也凉爽了,她那些浅色的衣服,像极了山涧翠林,穿在身上看着格外舒爽。
屋内前后通畅,稍有凉风便能吹进屋内,沈郁茹也不觉炎炎夏日酷热难耐,如此一坐就坐了大半晌。
正当她又要提笔写什么,笔尖忽得顿住了,平静的神色中露出一分担忧。眼下傅其章不在家,确实是写些什么的好时候,但不是这些诗。
“六月初三,晨,傅其章至城外嘉宁军驻处…”沈郁茹换了张空白的纸,如此写到,这是她准备明天送往赵记糕点的信。
虽然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可是写到纸上,却仿佛亲手给别人递刀子,去刺在傅其章身上,心里总归是不好受。
忽然,门外响起脚步声,一小厮停在门口,道:“夫人,有人给将军送来一封信。”
沈郁茹一慌,顺手将写了的密信用诗词盖了,然后把人唤进来到书桌旁。她看见那小厮手里拿着信封,平复心情问道:“何人送来的?”
“回夫人,来人只说是将军的江北友人,送了信便走了。”小厮回答。
信被交到沈郁茹手中,她上下打量,却见信封上无一字,开口处用蜡封了,看不出寄信人是谁。
“知道了,我会转交将军。”沈郁茹看着信封,心忽然跳得急起来。
小厮走后,她缓缓移开盖着的诗词,又看到那一行字,再看手中的信。脑中似有两人在拉扯,难以决断。
江北友人来信一封,写或不写…
本来凉爽的屋子,此刻也处处燥热起来,让人脊背发汗。良久,沈郁茹终于镇定下来,再提起笔,往下边添了一行:午,收江北友人信一封,内容…
写到内容,沈郁茹的目光不由得又瞥到手边的信,犹豫起来。
傅其章在江北的朋友…寄了信也不在信封上写明身份,想必也是不寻常的书信往来。
况且看他的性情,也不是能寄情书信的人,这封信中必定不是些家长里短…如此内容…
不过只片刻,她便打消了这些念头,将信往远处一推,推出自己的视野。迅速补充写到:内容不详。写完之后她也不愿意再去看,只当应付了事。
此时,兰芷端着一白瓷碗,轻轻推门进来,道:“夫人吃些东西吧。”
沈郁茹本是心乱如麻,听得声音猛然抬头,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稍惊问道:“怎么会有山药粥?”碗里是熬的软糯的粥,里边还有小块的山药。
“早些厨房来人问过,说是将军出门时特意吩咐的,以后按照夫人平日的习惯做吃食。”说罢将碗放在桌上,掩笑离开。
沈郁茹轻轻触到碗壁,已经是温热的,想必还是特意凉过的。她看着那碗粥,忽然有了些笑意,眼神也柔和起来。
恍惚间,桌上白纸上的两行黑字,却越来越刺目,令她不想看又不得不看过去,在心中反复问自己:如此会不会害了傅其章。
可这封信不送是不行的,父亲与弟弟还被人拿捏在手里。陷入纠结的沈郁茹眼神一动,好似写文章时灵光乍现。
她眼神坚定起来,果断地将纸张撕了。在旁边扯了张新纸来,提笔沾墨,胸有成竹。
空白的纸上徐徐写了些东西,她也不知是谁将收到如此“事无巨细”的密信,可毕竟自己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记的东西没有轻重缓急,也是应当的。
沈郁茹停笔后又反复浏览,许是自己也觉得有趣,竟轻笑一瞬,颇为满意。
了却一事,如释重负。那碗山药粥也觉得格外香甜。
一直到日落,屋里掌起了灯。沈郁茹已经妥协地拿起了《孙子兵法》,看着看着竟还有些趣味。
烛火轻轻摇曳了下,吹过一阵风,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傅其章进门时放缓了脚步,可是声响还是引来了屋内人的目光。
“将军回来了。”沈郁茹放下书,向前迎去。
整日没见着人,傅其章觉得心里悬着。如今看着人才放下心来,环视了屋内,问道:“没事吧。”
这威名赫赫的将军府,能出什么事儿。沈郁茹看着他一笑道:“一切都好~”她看够了就转身,去旁边桌上倒了杯温水道:“先喝些水吧。”
傅其章见她笑盈盈转身,眼里忽然又添了些神采。他跟过去站在桌旁也不坐,修长的手指扣住杯子送到嘴边。
只是他的目光却并未在喝了什么上,而是跟着沈郁茹所动,看着她往书案的方向去。
“将军,今日有人送了封信来。”沈郁茹将信递了过来。
傅其章一饮而尽,把杯子放在桌上接过信,打量了下问:“谁送的?”问着就要打开一看究竟。
沈郁茹道:“来人说只是将军的江北友人。”
信的封口已经被扯开了一半,听见“江北友人”四个字,傅其章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眼神一怔。
他随即将封口朝下,装作无事发生,道:“好,我知道了。”
沈郁茹也不在意他看不看,递了信就走到了榻上,拾起那本书继续看着。
“我只是回城复命,顺路来府里看看,过会儿还得走。”傅其章道。
他在与不在府里,似乎都不需要沈郁茹做什么,所以她只应了声好,便又去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