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幸——吾七哉
时间:2022-03-16 09:48:56

  只待距离越来越近,傅其章挥枪而去,硬生生将对方逼得猛然调转了马头。
  长刀银枪交汇见,飘落的雪花因为气流也打起了漩涡。傅其章游刃走马,侧身避过利刃回身出枪,手腕一转对方武器已然因为强劲的力道脱手。
  那人身形不稳随即摔落马下,光鲜的裘衣上多了道口子。
  傅其章枪锋直刺而去,眼见着那人已经闭了眼睛一脸紧绷,银枪却在面前三寸戛然停下,只送过去一阵刺脸的寒风。
  凭着这股如狼似虎的打法,原本还堪堪占了个边界的北藩铁蹄,这会儿全然退到了楚地之外。
  嘉宁军看着能遮风避雪的大旗,如火团一般在白雪中燃烧着。
  这一战过后,只需将军事不防重新拉起,再镇守上半月一月。只要北藩收敛,便算得上北境平定了。
  傅其章心情舒畅地在帐中浏览着各路兵马呈上来的战报,看着伤亡着实不小,不过尚在能承受的预期内。
  况且这一战也俘虏了敌军不少人,连带着武器兵马,加上大营里没来得及转移的粮食,也能算作补充。
  在战场上生擒的那个人,这会儿被五花大绑地推进了帐里。
  宁可战死沙场,不做敌军俘虏。想来这句话在哪处都是通行的。
  被俘的敌将一脸傲气的昂着头,无身后人怎么推搡都不跪。
  傅其章抽出了目光去看他,见着这人也年轻,就算毛裘加身也看不出臃肿,样子也生得英武,眉目间满是不服。
  见过诸多敌将,还真没见过这样装束的人,傅其章问道:“你是谁?”
  这年轻人咬牙不答,满目愤恨。
  想着许是他听不懂中原话,傅其章忽然转身:“景舟,你去那些俘虏的北藩兵里问问,看看有没有会说中原话的。”
  景舟领命出帐,只剩了傅其章与这一脸大义赴死的年轻人互相看着,却都打量不出什么。
  不多时,一个着铠甲的士兵便被丢入了帐中。
  “他是谁?”傅其章看着被压在地上的士兵,缓声问道。
  那惊恐的事情还没缓过神来,这会儿战战兢兢地偏头去看。这一看不要紧,他的神色宛如五雷轰顶,即刻挣脱了牵制他的人,俯首拜去。
  他一边将右手至于左胸前,一边深拜下去,大惊失色。
  “问你话呢,他是谁!”景舟复又将他拎起来,看清了这士兵早已面色煞白。
  “真阳…小可汗…”士兵用拗口的中原话,从嘴皮子里挤出来这几个字。
  傅其章神色忽然谨慎起来,又将这年轻人上下打量,小可汗…这部就是北藩天可汗的儿子么!
  本以为是个大将,却不想阴差阳错地抓了个小可汗回来,这下子可真是风水轮流转。
  真阳小可汗察觉到周围人神色变了,依旧昂着头一脸英武,说了许多听不懂的北藩话,不过只看这气势想来也不是求饶的。
  傅其章朝那士兵轻轻一扬下巴,示意他翻译。
  那士兵还浑身哆嗦,道:“小可汗说…要他死就立刻杀了他,不要问他别的。”
  这中原话听着生硬,好在大抵是能听懂。不过就是要杀便杀,军情无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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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罪行
  ◎昭宁侯罪行浮出水面◎
  殷渌由人搀扶着自帐外进来,见了帐里有奇装异服的人,又气氛紧张,不禁问道:“怎么了?”
  听到声响,傅其章看过去,即刻上前:“老师怎么来了?应该好生休息才是。”
  他一路将人扶着到了案后,看着殷渌坐定才放心。
  “这是什么人?”殷渌看这两人装束,觉着不是中原人。
  想来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傅其章还有些欣喜道:“北藩小可汗。”
  “哦?”殷渌蹙起眉将站着的人打量了一番,看着确实是气势不凡,不同于一般的小兵小将。
  “你擒的?”他转向傅其章,料想着旁人应当也没这个本事。
  傅其章答道:“是。”
  殷渌顿了一瞬,原本严肃的神色忽然缓和下来:“松绑。”
  这个决定在傅其章意料之外,他提起一口气刚要制止,却看帐中的士兵已然动手去解绳子。
  “老师…”他话到一半,觉着这是放虎归山。
  可没成想,殷渌的神思却都在那真阳小可汗身上,并没有再理会,只道:“给小可汗安排个住处,一切照顾周到。”
  账内的士兵自然是唯命是从,旁边的北藩士兵低声咕哝地给小可汗说着什么,应当是在翻译殷渌说的话。
  真阳小可汗似乎并不听耳边的言语,方才不服强硬的目光这会儿也深沉起来,不过看着反应好像并不领情。
  “小可汗尽管放心,我等必然会保你周全。”殷渌说罢一抬手,尽显大气沉稳的风范。
  这会儿傅其章的心还提在嗓子眼儿,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让这小可汗走脱了,到时候没了能牵制北藩的筹码。
  看着士兵将人带出大帐,他才有疑地看向殷渌,道:“老师,他可是北藩小可汗。”
  “正因他是北藩小可汗,才更应保证他性命无忧。”殷渌处理了眼前的事情,才抬起目光去看。
  他道:“你擒了他,如果真要杀剐,难保北藩天可汗一怒之下再调兵大举进犯。”
  两军交战,上战场为人俘虏,便与愿赌服输是同一个道理。傅其章想着若是自己当时直接取了他的性命,眼下也不过是一具尸体被送回去。
  北藩天可汗必然知晓战场生死一瞬,既然让自己的小儿子上了战场,那性命已多半不由他所庇护。
  殷渌见人神思游离,已然看透了他的心思,不由得舒了一口气,拉着人坐到他身边:“我知道你不具北藩,即便是他们在派兵马,你也是有心力打下去的。”
  这句话说到了傅其章思索的点上,他看着殷渌的意思大有好生招待一番,再将人送回去的架势。
  本来生擒的人又给送回去,着实有点向北藩低头的意味。他默认了这番话,只垂着目光,没做回应。
  “可于嘉宁将士和百姓来说,却是能少一战便是一战,他们的身躯血肉拼杀不起。”殷渌说得慨叹,往帐外的士兵看了眼。
  他又道:“况且小可汗这样举足轻重的人物在楚地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大楚与北藩,才是真的毫无缓和之计。
  傅其章也随着目光看去,想着那些每一战下来都要伤残的将士,和那些没能活着回来的人…
  殷渌以粗糙的手掌握紧了他的手:“我大楚将士不惧战,却也不打无谓之战。眼下将小可汗好生送回去,卖北藩一个人情,做个停战合约,也可保北境安生。”
  这会儿傅其章全然理解了殷渌所想,现在北藩已然退出楚地,实在没必要在因一时逞强而挑起战争。
  “学生知道了。”傅其章颔首回答,他应想到自己坐镇帐中,纵有退敌千里之心,可一道调令之下,终究是嘉宁将士一步一血拼杀出来的。
  他忽然觉着自己实在是没考虑大局,险些将好不容易太平的北境,再陷入动荡。
  “学生今后定然三思。”毕竟之前没有机会去擒到这样重要的人物,甚至牵涉两国关系,他权当自己又上了一课。
  殷渌本不愿他这样瞻前顾后,也便不再说教:“行了,不必忧虑。这回你生擒北藩小可汗,算是拿了先机。”
  知晓了应当怎么办,傅其章的神色也便明朗起来,起身道:“那学生这边去见见他。”
  “去吧。”殷渌对他从来都放心,只要给个方向,后续一切便也不必再担心。
  真阳小可汗被带到了一间空帐里,因饮食也都送了上来,这会儿人也不坐,只负手立在旁边似乎看不上这里。
  傅其章掀开帐帘,看着了他的背影,转念一想两人语言不通,便准备吩咐再将方才做传话的士兵找来。
  可他还未把话说完,真阳小可汗已然转过身来以浑厚的嗓音道了一句:“不用。”
  只看那张年轻的脸,全然想不到会发出这样低沉的声音,傅其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偏头看了会儿。
  “你会说中原话?”他没想到,这小可汗的口音倒是比方才那个士兵还要耐听些。
  既然会中原话,方才在中军帐里还不肯开口,着实是有些架子在身上。
  真阳不做解释,他似乎是看惯了草原大漠,这会儿眼神似乎都看得辽阔。
  两人对视了会儿,傅其章记起殷渌所讲的,又见他有几分气魄,于是站定向他浅施一礼,只当陌生人之间初遇相敬。
  真阳神色明显怔了一下,未料到能以礼相待,他放了负在身后的手,右拳轻置左胸,收了神色垂目还礼。
  至此,傅其章对他的感官也改了不少,毕竟入敌军营帐能如此从容,还不卑不亢的人,实在是不多见。
  更何况他肯还礼,便说明是个能明事理的人,想来后边也好说一些。
  “小可汗稍安勿躁,待前线大军将战场清扫妥帖,我等自会送小可汗回北藩。”傅其章道。
  “什么条件?”真阳看过来,眼神没有太多攻击性,反而沉着。
  不愧是小可汗,将来要执掌北藩部的首领,这会儿无论是胆量和头脑,都是超脱于常人的。
  傅其章由门口往近走了几步,将自己置于这略微紧绷的气氛之中:“希望北藩能从此不越楚界。”
  “我不与没有信誉之国做合约。”真阳复又负手,将眼神挪开。
  这话让傅其章不知从何说起,疑惑道:“两方之间自来没有合议,况且此次是北藩无故踏我楚土,何来没有信誉?”
  二人一方正如辽阔群山,岿然稳立;另一人如刚起的燎原之火,暗藏气势。这会儿帐内虽只有两人,却如兵马对阵一般。
  真阳将神色投过来,低沉地声音忽然扬起来些:“无故?明明是你们擅开北藩铁矿,又不履赔偿。”
  大楚从来没与北藩有过什么贸易往来,更不要说开采铁矿,竟还牵扯了赔偿的事情。
  “请小可汗详说。”傅其章蹙起眉来,等着详细的解释。
  真阳道:“楚国北境军队首领,派人在古河山开采铁矿。却擅自越过边界,被天可汗发觉,他承诺赔偿钱财,但至今不履行承诺,算不算没有信誉。”
  古河山是两国交界处的一出矿山,南边在楚地,北边在北藩。如此多年,实在没听说谁在那里开采过矿。
  而且铁矿开采需由朝廷允许,现在竟有人私开铁矿。
  “那小可汗可知晓,是北境驻军哪个首领?”傅其章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眼下不禁放缓了呼吸,谨慎地听着。
  真阳思索了会儿,应当是在想那个官名,道:“他自称昭宁侯。”
  傅其章倒吸一口凉气,难不成是昭宁侯私采古河山铁矿,招惹了北藩。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径,又私下约定赔偿却无力支付,这才引得北藩铁蹄进犯。
  这事儿越细想越觉得心惊胆战,他记得那会儿听过昭宁侯向朝中要加军款,兴许也正是因为要赔偿钱财。
  “所以昭宁侯私传军务情报给小可汗?就当还债?”因为之前的疑点,他现在深信确实是姜绰能干出来的事情。
  这个问题问出来,他看眼前的人垂了目光,但是却理直气壮,只是单纯地不想回答。
  看这样子,算是承认了昭宁侯与北藩有联系。不过想来也是,做了亏心事,难免受制于人。
  果然是姜绰这个老狐狸,若只是算计自己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是他先招惹了北藩,才引来了这场祸事。
  “开采铁矿是昭宁侯擅作主张,小可汗可书信一封写明缘由,我自会呈递给陛下。”开采铁矿无非是锻造兵器,傅其章想着若是能有真阳一封手书,想必定能问昭宁侯一个蓄意谋反,通敌叛国之罪。
  真阳并不十分相信,神色中尚有疑惑。
  傅其章正色道:“我大楚向来以和为贵,今日在此我承诺小可汗两件事情。一是保证小可汗安然返回北藩,二是将此事呈递陛下,会给小可汗一个交代。”
  “你肯放我?”真阳与他面对面,神色并不震惊,只是疑惑。
  “若能修得两国再无战事,自然可以。”傅其章也答得痛快。
  眼下更重要的是能让这小可汗亲自手书,最好还能派一两个使者去朝中,把昭宁侯的罪名揭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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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破局
  ◎沈郁茹得知真相傅其章身陷杀机◎
  真阳小可汗看了傅其章会儿,不疾不徐地道:“那我如果不写书信呢?”
  傅其章很少陷于这样被动的境地,明明生擒了人却不能伤及分毫,还要有求于他。
  “明日送小可汗回北藩。”傅其章没有再跟他周旋下去的心思,只要人不出事就好,明日赶紧把这尊大佛送回去就是。
  此时真阳却心态极好,听得这个回答反而松了一口气笑道:“你与昭宁侯不一样,若不是身处异国,我想与你交个朋友。”
  傅其章是第一次与敌首这样和谈,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不过说起昭宁侯来,他背地里做了这许多事情,现在击退了北藩兵马,也到了收拾他的时候。
  “将军!”帐外响起了景舟的声音,傅其章也就当他不肯写,这件事情到这里没了下文,于是便转身离开。
  “何事?”他出了帐问道。
  景舟看着一脸严肃:“将军,北藩使者来了。”
  自从征战疆场以来,傅其章还没有遇到过敌军派使者来。不过想来也倒在情理之中,毕竟自家小可汗在这里,定然是要来交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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