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绥坐在倾倒的一颗树木枝干上,单脚踩在身侧,不远处的火堆哔剥作响,零星火光不断跳跃着。
他将擦拭干净的长刀收回鞘中,这武器他这段时间是越用越顺手,初入敌军之阵的时候,他非但没有胆怯,反倒有一种游刃有余的熟练。
这让他不免想起牧九辂的话。
那枚骨扳指套在他的拇指之上,顾绥垂眸盯着它看了许久,抹去了上面沾染的灰尘,露出其下奇异的刻纹。
他的东西吗?
可他根本不记得。
“少将军,您换扳指了?”
这些天来一直跟随他冲锋的副将郑宛坐到了他身边,越看那扳指越觉得熟悉。
“我怎么觉得这扳指好像在哪见过?”
顾绥凝了凝眸,他此时再收回手就显得有些欲盖拟彰了,于是淡淡开口。
“牧九辂的。”
郑宛以及她身边不远处的几人都露出了八卦的神情来,不动声色地凑近几分。
郑宛:“我就说,原来是摄政王的啊,怪不得少将军连戴了好几年的犀角扳指都换了。”
“少将军,想摄政王了?”
郑宛没大没小地调侃道,顾绥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
“没有!不许胡说!”
“哎呦,少将军你都嫁人了怎么还这么凶!”
顾绥嘴角抽了抽,郑宛这回连忙躲远了些,跑到了那群姐妹之间。
“你够了啊,敢戏弄公子,等回去我就告诉家主,看她收不收拾你!”
“岁聿岁聿,可千万别,我们就开个玩笑。”
她身后的姐妹们使了个眼色,一齐用力将她推了出去,笑着说道。
“可别我们,你一个人开的玩笑,岁聿你找她麻烦就好。”
郑宛目瞪口呆,回头指了指那一群人:“好啊你们!”
顾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云暮在一旁幸灾乐祸。
“堂堂郑大副将,威严何在啊。”
郑宛挺直了腰杆,抬头说道:“在少将军面前我要什么威严,少将军最大,你们谁敢说一句不是?”
众人:“咦”
这种轻松愉悦的氛围让顾绥暂且忘了心结,笑着摇了摇头。
“别贫了,都好好休息,等子时攻城。”
“好嘞,少将军您放心,保证将凉州城拿下!”
郑宛等人在谈及正事之时还是很认真的,即便知道凉州城中已无大量守军,她们也不会疏忽懈怠。
子时一过,野外休憩的顾家军像黑暗中行走的幽灵,在顾绥的带领下来至城门之前。
凉州城防薄弱得不像话,她们都已经架上云梯,爬上城墙了,才有几个人发现她们,还是守夜的小吏。
郑宛派人打晕了她们绑起来,而后大开城门。
夜不能寐的知州很快得知消息,担心顾绥会再次屠城的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进城之前,顾绥下了严令禁伤平民,此刻井然有序的顾家军入驻城防,又接管整个凉州,知州虽有些不甘,但好歹是松了口气。
起码命保住了。
“牧景尧现在何处!”
夜半三更,灯火通明的府衙之内,顾绥坐在高堂之上,面前桌案上横着那柄长刀,不怒自威。
知州抹了把额头冷汗,为了将功折罪,弥补未能及时发现牧景尧屯兵积粮的过错,她十分配合问话。
“回少将军,昨日好像有守城门的人看见了疑似凉王的人,朝着王府的方向去了。”
顾绥长眉挑起:“好像?”
知州呼吸一凛:“凉州的军士都被凉王带走了,下官也是无能无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