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漫千山——蓝色狮
时间:2022-03-16 09:56:58

  “我费这么大劲儿,就是为了让他知晓。”祁楚枫道,“不然我岂不是白折腾了。”
  “……”
  祁长松算是实实在在地意识到自家妹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从前爹爹说楚枫胆气远胜过许多男子,他还不服气,直至今日才算明白了这句话。
  “圣上何等圣明,难道会看不出你这等小伎俩。”祁长松追问道,“万一还是坚持要赐婚,你怎么办?”
  祁楚枫满不在乎道:“他若坚持要赐婚,那我就告诉他,我这儿生米已经煮熟了。”
  闻言,裴月臣扶额叹气。
  “你……”祁长松指着她,不可思议,“你居然也说得出口?”
  祁楚枫耸肩道:“若被逼到那份上,我还能怎么办?再说,我想过了,此事应该不至于到这步田地。那位程垚,我也打听过,确实是一副清高孤傲的做派。像他这样的人,听到这些谣言,自然对我唯恐避之不及。圣上若还要强行赐婚,等于一桩婚事得罪两个人,这笔买卖可不划算。”
  她居然事先打听了程垚的为人,然后才对症下药,祁长松怔了一下。
  裴月臣了解祁楚枫行事作风,早已在意料之中,当下也只是又叹了口气。
  “如今朝廷在东南用兵甚甚,财力物力皆耗损巨大,愈发需要北境稳固。圣上又不傻,不会在这时候来得罪我。”祁楚枫冷笑道,“他急着想赐婚,不就是担心我久居北境,天高皇帝远,生出异心来吗?我就让他知晓,别瞎折腾,我才能安安分分的,要不然的话,保不齐我哪天就……”
  “嘘嘘嘘!”祁长松慌得连连朝她打手势,示意她别乱说话,“莫要胡说八道。”
  “保不齐我哪天就朝他讨军饷去!”祁楚枫不理会他,硬是把话说完,“银子就没有哪回是痛痛快快给齐过,事儿还多,没这么折腾人的。”提起军饷她也是一肚子气。
  这些不敬的话传出去可了不得,眼下祁长松只求这位姑奶奶别再说下去了:“行行行,你都对,你最有理,这些话咱们烂肚子里行吗?别说了啊。”
  “谁让你非得说他圣明。”祁楚枫瞥他。
  祁长松告饶地看着她,祁楚枫方才作罢。
  “吃饭吃饭!都是你,话那么多,菜都凉了。”祁楚枫责怪地瞪祁长松,“月臣胃不好,且等等,我叫人来重新热过。”
  裴月臣拦住她道:“不妨事,还是温的,只是……”
  “嗯?”祁楚枫问询地看向他。
  裴月臣恳切道:“此事终究有损你的清誉,须得尽快澄清才行。你不能只想着眼下,总得想到将来。将来如何?你既有心上人,就得为你们的将来考虑。”
  祁楚枫定定盯着他看,沉默片刻才道:“他深知我的为人,绝不会相信那些话。何况……他心里并没有我,我与他之间没有将来。”
  裴月臣怔住——他原以为祁楚枫这般破釜沉舟般地挣扎反抗,为得是争一份美满姻缘,万万想不到,她为自己争得却是一条孤独终老的路。她语气虽平淡,却不知背后藏着多少失落,让人听了心底难受。
  祁长松不解,皱眉追问:“他到底是谁?!”
  祁楚枫不作声。
  “你都这样做了,他心里还没你吗?”祁长松为她不平,“那你干嘛还要为他自毁清誉?”
  “我为的不是他,”祁楚枫淡淡道,“我为的是我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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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祁长松吃了吴嬷嬷给他做的什锦烧麦,便启程回右路军。祁楚枫亲自送他至三步亭,临别之时,他看着自家妹子叹了又叹,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再说,最后只道:“你下次惹这些事之前,先给我打个招呼行不行?我也好有个准备。”
  祁楚枫只是笑,拍拍他肩膀:“回去替我向公主嫂嫂问好。”
  祁长松无奈,翻身上马,不放心地嘱咐道:“你进京的时候先到我这里来一趟,别偷偷摸摸就溜了。”
  祁楚枫颔首:“知道了。”
  祁长松这才策马离开。
  与此同时,军营之中却闹腾开了。
  昨日祁长松怒气冲冲押着孙校尉来军营的事,赵暮云是知晓的,原以为要出大事,虽然不敢进去掺和,但一直在大帐外头哨探着,最后看见祁楚枫亲自将孙校尉送出来且挥手作别,这才松了口气。
  赵春树在出关期间,营中发生斗殴事件,数人受伤。他这两日皆在营中整顿军务,直至此时方知晓自家将军的谣言传得满天飞。他是个直性子,又是个急脾气,当下便压不住火,口口声声要去找归鹿城的孙校尉算账。
  赵暮云拦住不让他去:“昨日孙校尉也来了,将军都没说什么,你去找他算怎么回事?”
  “将军肯定是碍于面子,不好发作。”赵春树怒不可遏,“这谣言在归鹿城传了这些天,姓孙的不闻不问,当咱们烈爝军是摆设吗?”
  赵暮云此前也未料到此事会闹得这么大:“你之前不是说,将军从来不管外头的流言蜚语吗?”
  “这是寻常的流言蜚语吗?”赵春树怒道,“这是造谣,故意抹黑将军!这事,姓孙的那家伙脱不了干系!他能把将军糊弄过去,可糊弄不了我!”
  说话间,正好裴月臣从外间步入,赵暮云看见救星一般,忙道:“军师,军师!快拦着他,他要去找孙校尉。”
  裴月臣自己也是心事重重,看向赵春树,一时没回过神来:“找孙校尉作甚?”
  赵春树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揍这个老王八壳子,军师你说说,是不是因为新知府上任之后,这姓孙的倒到他那头去了,所以才敢这么藐视咱们烈爝军。”
  裴月臣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道:“此事……将军另有计较,你若去寻孙校尉,说不定会坏她的事。”
  闻言,赵春树一愣,转而恍然大悟:“对对对,咱家将军是何等样人,怎么会吃这种哑巴亏,现在不收拾他,肯定是想憋个大的。”说罢,自己嘿嘿嘿冷笑,仿佛已经看见孙校尉被收拾得哭爹喊娘的样子。
  赵暮云心有担忧,问道:“军师,此事的根源可查到了?究竟何人在造谣生事,抹黑将军?”
  总不能说出始作俑者就是祁楚枫自己,裴月臣只好道:“眼下还不清楚,世上爱嚼舌根的小人不在少数,终归难免会碰上。”
  “我觉得将军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对方编造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情,存了心要污蔑她。”赵春树言之凿凿道,“等我抓到人,老子就把他……”他双手紧攥,仿佛已经揪住那人的脖子,又拽又扯,最后丢到脚下,使劲踩了又踩。
  正好祁楚枫掀开帐帘,大步进来,看见他起劲地跺脚,莫名其妙道:“树儿,你抽筋了?”
  赵春树这才停下来,飞快朝祁楚枫施礼:“将军,我们正说要逮住造谣生事的人,我来好好收拾他。”
  祁楚枫瞥了裴月臣一眼,想看他是不是对赵家兄弟透露了什么。
  “对,是该好好收拾她。”裴月臣点头平静道。
  知他话中有话,祁楚枫瞪了他一眼。
  ◎最新评论:
  【我为的是我的自己的心。
  这是林妹妹和宝玉的台词啊】
  【月臣你倒是给我“收拾”她啊 床上那种 急死我了】
  【女儿我好心疼】
  【为了能爱你,宁愿选择让自己孤独终老
  祁楚枫定定看着裴月臣,说:“他深知我的为人,绝不会相信那些话!”那眼神,仿佛已经在我眼前,裴月臣此时的心,是不是和我一样,一剜一剜地疼?然后那句“他心里没有我,我们没有未来!”一语让我泪奔!那是祁楚枫几次的欲语还休,欲言又止时,心里翻腾成海啊!这竟是楚枫怔怔看了月臣,整整守了月臣十年得出来的结论:裴月臣心里那个人是以前的一纸婚约,不是她祁楚枫!所以她才不能直说,不能先说,不能主动说!太委屈!心疼这傻孩子!还是裴月臣了解她,了解她爱得破釜沉舟,爱得坚定决绝!裴月臣更心疼她,心疼她爱得这样决绝却只选孤独终老;裴月臣还心疼她,她虽然现在平静,但那平静是多少次心里失落千丈才换来的得以控制住,那是有多绝望的失落,想尽办法孤独终老一生也为了坚守自己爱的那个人的自由心!这是多浓烈深沉的爱!
  再说裴月臣难受,那是一定的!因为他也那么那么在乎楚枫,只要楚枫提到孤独终老,他就心里难受!那不明摆着他希望她幸福,他在乎她一切,他想给她幸福!裴月臣懂她,心疼她,还为她喜欢的未来着想!特别是先说楚枫你有喜欢的人,要为你们的未来着想!然后又借着树儿的话要收拾造谣中伤自己的楚枫,这里,还带着宠溺和责备的语气,真是连收拾媳妇都是温柔如风拂柳,让人心生荡漾!裴月臣真是最好的伴侣,绝对是老公的不二人选!所以,直男老公们,你们学学裴月臣,学学人家温柔的责备,幽默又暖心的嗔怪!苏死我了!这样的老公,说啥,我都得乖乖听话。
  再遥想有朝一日,当裴月臣知道楚枫心里的那个人是自己的时候,裴月臣一定大呼委屈,我何时心里没有你了,楚枫,小枫,丫头,你怎知我心里没有你?然后欺身过去,然后吻了吧!深深的,让她骇然铭记的那种!】
  【诶嘿原来如此。喜欢楚枫的性格】
  【月臣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
  【等啊等等啊等 都舍不得看】
  【我们没有未来是什么意思,不要乱立flag啊!!求求了一定要是好结局】
  【他心里并没有我 我和他之间没有将来 楚枫的话太让人心疼了】
  【裴月臣心里七上八下的  楚枫的话也让人心疼】
  【赵春树和裴月臣说要好好收拾造谣的ta
  这个ta在春树和月臣眼里可不是同一个人啊!裴月臣会收拾楚枫么?哈哈哈哈?想来想去,他也没有这个胆!】
  -完-
 
 
第47章 (下)
  ◎    赵春树不明就里,自告奋勇道:“将军,这事你就交给我!我来查清楚,保证把那个造谣生事怠◎
  赵春树不明就里, 自告奋勇道:“将军,这事你就交给我!我来查清楚,保证把那个造谣生事的兔崽子揪出来……”
  祁楚枫不耐烦地打断他:“你且等等,你营里头的事儿是怎么回事?寻畔滋事, 打架斗殴, 你才出去几日, 他们就能闹成这样!素日里你是如何管教的?争强好胜,能用在这种地方吗?生事的人你处罚了?我告诉你, 这可不是你护犊子的时候!”
  她这一连串的话向赵春树砸下来,他顿时有点发懵,连忙整理了下思绪, 恭敬禀道:“此事我一回来就严查了, 生事的人也重重处罚过了,是几个新兵, 他们老家是相邻的村子,从前就有矛盾,抄锄头打过架, 还打死过人,所以他们来了这里之后也一直磕磕碰碰……”
  祁楚枫手一挥,打断他的话:“我不管他们从前有什么恩怨, 这里是烈爝军,不是他们发泄私怨的地方。仗还没打, 自己人反倒先打起自己人来, 我断断容不下这等人!”
  “是是是……”赵春树忙道, “我已经重重惩罚过了, 参与肇事者, 每人五十军棍;起哄旁观者, 每人二十军棍;自下而上,自伍长、什长起,直至中军,失察之罪,每人领三十军棍,再扣除当月月俸。”
  “才三十军棍。”祁楚枫哼了一声,显然是不太满意。
  赵春树偷偷朝裴月臣投去求救的一瞥。
  裴月臣遂道:“树儿应该也是念他们初犯,所以想着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赵春树忙道:“我就是这么想的。”
  祁楚枫冷冷看他:“你自己呢?”
  “我罚了自己半年月俸。”赵春树可怜兮兮道,“接下来半年,就靠云儿养我了。”
  知晓他是在装可怜,赵家还是有些家底的,本来也不靠他的月俸过日子。祁楚枫重重瞪了他一眼:“少在我面前卖乖,下次再有这等事,你就只能杀人立威了。”
  赵春树背脊挺得笔直:“绝对没有下次。”
  祁楚枫不搭理他,摆摆手:“行了,出去吧!”
  赵春树依然惦记着那事:“将军,您别恼了,我去把造谣生事那人给您逮来,让你大卸八块解气如何?”
  “你别给我多事,我自有打算。”祁楚枫警告他。
  “什么打算?”赵春树好奇问道。
  祁楚枫被他问得一愣,继而忍无可忍地朝赵暮云打手势,示意他赶紧把赵春树带走。赵暮云忙拖着赵春树往外走。
  “将军,我能帮上忙的……”赵春树边走边道,直至出了大帐。
  祁楚枫扶额叹气,裴月臣在旁静静看着她。
  “你帮我盯着树儿,别让他插手这事。”祁楚枫有点头疼。
  裴月臣只是看她,也不作声。
  “怎么,连你都不帮我?”她偏了头来瞧他。
  拿她无法,裴月臣长叹口气:“还是早些澄清的好,就算你能摁住树儿,军中还有其他兄弟,难免要与人起冲突。”
  “快了!我都安排好了,等过两日我进京,这事也就消停了。”祁楚枫安慰他。
  显然,她并没有要去澄清的意图,裴月臣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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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帐外,赵春树被赵暮云拉着走出了数十步,才挣脱开来。
  “你要拉我去哪儿?”赵春树诧异道。
  赵暮云停下脚步,松开他道:“你还看不出来,将军不希望你插手此事。”
  “我当然看出来了。”赵春树自信满满道,“将军肯定是觉得这是她的私事,又是不光彩的事儿,所以不愿咱们插手。越是这种时候,咱们越得让将军知晓,咱们不仅不会听信谣言,而且还站在她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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