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青木哉三字,祁楚枫微挑了挑眉:“你也认得青木哉?”
“认得,认得,简直太熟了。”沈唯重连忙答道。
闻言,祁楚枫略带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与此同时,阿勒往她手心中塞了一双竹箸。桌案上已经摆好了一碟子薄皮大馅的牛肉包,一碟子酥炸鱼松,还有一碗尚冒着热气的米粥。
“谁让你送来的?”祁楚枫问道。
“大勇。”阿勒顿了顿,又道,“军师。”
“到底是大勇还是军师?”
“军师吩咐,大勇准备,阿勒送。”阿勒完整道。
祁楚枫垂首,用竹箸轻轻拨弄了一下鱼松,唇边含着一丝笑意,然后复看向沈唯重:“说说吧,你如何与青木哉相熟?”
沈唯重忙道:“他曾经向我们商队买过东西。”
“何时,何地,何物。”祁楚枫喝了两口粥暖胃,伸手拿了个包子,心不在焉地问道。
沈唯重早起也没吃,咽了下口水,答道:“是今年六月份的事,我们商队刚从丹狄东边部落出来,行了两日,在图拉河以南遇上青木哉的马队……”
祁楚枫打断他:“往什么方向行了两日?”
沈唯重忙道:“是往西面行了两日。原本应该是往南面,但之前正好下了两日大雨,泥地难行,大掌柜的吩咐从西面绕,顺便到丹狄人散居的几处地方转一转。”
祁楚枫叼着包子,侧过身去,目光扫了眼壁上挂的荒原巨幅地图,然后才示意他继续说。
“青木哉的马队足有上百人,全都带着马刀,这么长,这么亮!”沈唯重比划着,“我们掌柜的以为遇上刀客打劫,当时腿就吓软了,连话都说不利索。是我站了出来,跟掌柜的说,别怕,咱们是做正经生意的,跟他们好好说便是……”
说到此处,沈唯重稍稍顿了顿。因为祁楚枫头都没抬,三口两口吃掉一个牛肉馅包子,又拿了一个接着吃,也不知晓她到底听没听。此时门外守卫正好通报:”军师求见。”
“进来。”
祁楚枫这才抬了眼,看见裴月臣进来,手上还拎着个长布包袱,不知是什么。瞧见沈唯重,裴月臣打量了他片刻,问祁楚枫道:“佟盛年的账房?”
“他说他跟青木哉熟得很,你也来听听。“祁楚枫道,“正好我把这饭先吃了。”
对于裴月臣还记得自己,沈唯重心中颇激动,朝他也施了一礼,这才接着道:“……大掌柜的虽听了我的劝,可他还是害怕,自己不敢动,推我来和刀客交涉。我呢,走过几年江湖,也算是见过世面,好歹不腿软。再往后头瞧一眼,好嘛,大伙全都吓得趴那儿了。这下,是我得是我,不是我也得是我了。”
裴月臣听着有点想笑,好歹忍住了,瞄了眼祁楚枫。正好她也正看他,问道:“你吃过了?”
他点点头。
“这鱼松不是上回都吃完了么,怎么还有?”祁楚枫拿竹箸点了点酥炸鱼松。
“你不是爱吃么,大勇设法又买了些。”裴月臣道。
祁楚枫偏头朝他嫣然一笑,然后才看向沈唯重,催促道:“你接着说你的。”
“江湖上的规矩,我也懂一些,虽说他们不是中原人,但既然是刀客,那也算是江湖上的人。当时我就站出来,大声道——”沈唯重特地清了清了喉咙,朗声道,“道上的朋友,请你下来搬会儿山儿,啃个牙淋哪!走遍了天下路,交遍了天下友,祖师爷留下这碗饭,天下你都吃遍?我们吃一线的路,你去吃一片,留下这一条线的饭我们用吧!“这些都是江湖上的黑话,昔日里他东一句西一句学来的,沈唯重料想祁楚枫等人听不懂,还能显得自己的能耐,故而这几句话他喊得气势十足。
祁楚枫正喝粥,冷不丁被呛了下,连咳了几声,挑眉望了眼沈唯重。他忙向她解释道:“将军您听不懂是正常的,这些是江湖上的黑话。”
阿勒不懂什么是黑话,确实被唬住了,歪头细想这些中原话究竟何意。
裴月臣含笑道:“说下去吧,后来怎么样了?”
瞧这模样,他似听得饶有兴致,祁楚枫瞥了裴月臣一眼,便不多言,自顾低头接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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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想说年龄不是问题!】
【这也太刺激了男主人设啊啊啊,喜欢大叔,嘿嘿嘿】
【军师是在姑娘十二岁的时候去他家当的门客,那个时候应该也有二十岁了吧。现在女主二十二,男主三十打底。嗯,这是一段大龄男女青年的恋爱故事。】
【狮大大小说里的酒名比如岭南春?子雪酒?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你自己编的?哈哈好弱智的问题,但是我就是想知道】
【看着长大的!】
【推测一下军师的年纪!
祁妹金钗之年他到府上当老师,大概也有个二十岁了吧,也就是说比祁妹大八岁。
现今祁妹二十出头,那么军师就快奔三了←_←军师您有点不嫩呀。
所以这章的隐藏信息就是军师是看着祁妹长大的,师生恋!这颗小糖我手动吃了!】
【?】
【好想知道后面的情节】
【大大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完-
第6章 (下)
◎ 见状,沈唯重愈发精神,身子一时也忘了冷,挺着胸膛朗声道:“这几句话一喊,当下就把青木哉那一浮◎
见状,沈唯重愈发精神,身子一时也忘了冷,挺着胸膛朗声道:“这几句话一喊,当下就把青木哉那一干人等唬住了……“他声情并茂地将自己如何如何与青木哉等人交涉,如何如何使得青木哉等人心服口服,又如何如何做的交易,最后整个商队如何如何安然离开,最后的最后商队中的人如何对他佩服地五体投地,连大掌柜都对他另眼相待的事情都完完整整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遍。
他口才甚好,阿勒听得一愣一愣的,暗想着账房先生虽生得瘦弱,竟颇有些胆气,见了马匪刀客也未腿软。
祁楚枫这边,牛肉包都已吃完,最后一点鱼松被她尽数拨入粥中,三口两口吃尽了,她这才抬首看向沈唯重,探询问道:“说完了?”
沈唯重不明其意,点头陪笑道:“是,都说完了。”
“总算说完了……”祁楚枫咕哝着,将面前的碗筷一推,简单道,“来人,把他拖下去斩了。”
门外的兵士随即应声而入,大步朝沈唯重行来。
这一生变,着实令人措手不及,沈唯重立时慌了:“将军!将军!将军饶命啊!”
祁楚枫不耐烦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本将军是个好性子,有这闲工夫听你说书呢?还江湖上的黑话,不就是中原走镖的场面话,哪句本将军听不懂!听不懂的应该是青木哉吧。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能听懂,他能搭理你吗?你们是押镖吗?吃哪门子的饭!”
已被兵士一左一右挟住向外拖行,沈唯重惊慌失措,急道:“将军饶命,在下说得是有些夸大,但事情是真的,将军明鉴啊!”
裴月臣在旁淡淡问道:“你果真见过青木哉?”
沈唯重连连点头,试着挣开兵士的钳制:“真的真的,这事千真万确!就是我一直躲在骆驼后面,没和他说上话。我说的全是实话,将军饶命!军师饶命啊!”
阿勒闻言,皱紧眉头,再看向沈唯重的目光已带有明显的鄙夷。
裴月臣向祁楚枫递了个眼色。后者虽明白他的用意,面上有些不耐之色,摆摆手示意兵士暂且退下去,然后朝裴月臣道:“这等好卖弄口舌之人,大多奸懒馋滑,留着他作甚?”
“便是要杀,也不急在这一时。”裴月臣微微一笑,转向沈唯重,“最后一次机会了,说实话。”
“是是是……”沈唯重被吓得不轻,“小的不敢撒谎,我们确实遇上了青木哉的马队,不过他没抢我们的东西,还用羊换了盐和茶叶。青木哉把大掌柜的唤到旁边谈了许久,我当时没敢过去,也不知晓他们谈的是什么。”
“说了跟没说一样。”
祁楚枫望了兵士一眼,两名兵士会意,立时上前制住沈唯重。
沈唯重急忙道:“……但是后来大掌柜的脸色难看得很,和二掌柜的嘀咕了很久,我偷偷听到些许,好像是关于铁器和兵刃的事情。”
“他想找你们买兵刃?”祁楚枫略略挑眉,眼底锐气迸出,盯住沈唯重,“撒谎!你这是要坑死你家掌柜的呀。”
见她还不信自己,沈唯重急得快哭出来:“祁将军,我说得都是实话,若有一个字骗你,天打五雷轰。但是我家大掌柜的没接这生意,所以这趟我们商队没敢去东边,就是怕再撞上青木哉。这是实话,不信你可以问商队里头的任何一个人。”
原本祁楚枫就是在故意试他,见他不似作伪,遂让两名兵士放了他退出去。
“这事还真是碰巧了。”裴月臣起身,打开他之前带来的长包袱,里面是五、六件兵刃,长刀短刀皆有,“这是昨日青木齐一行人马所用的兵刃,我挑了几件,你来看看。”
闻言,沈唯重立时凑上前,忽听祁楚枫重重一咳,他骇得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是在唤你吗?”祁楚枫没好气地瞪他,“还不起开!”
见状,裴月臣忍俊不禁,微垂下双目。
沈唯重这才意识到裴月臣唤的人是祁楚枫,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又退,不小心似踩到了什么,一转头正对上阿勒隐含怒气的大眼睛,赶忙连声道歉。
“这刀是……”祁楚枫拿起一柄短刀,拔刀出鞘,仔细端详,片刻后转头唤道,“阿勒,拔刀让我试试。”
阿勒应声拔出自己的弯刀,刀光雪亮,从沈唯重耳畔掠过,惊得他缩了缩脖子。
两刀相击,然后祁楚枫收回短刀,仔细观察,短刀刀刃上并无明显缺口。
“再来!”
短刀与弯刀接连相击数下,金石之音铿锵有力。沈唯重悄无声息地往后又退了退。
祁楚枫再看短刀,接连数下,刀刃上才有些许小凹处。“阿勒这柄刀是掺了陨铁的,能抗住它,这短刀冶炼时应该是加了白铜。关外的铁器大部分用铸铁冶炼,能用上白铜少之又少。”
裴月臣点头道:“不错,我原本还在想,青木哉为何会有这样的兵刃?听他一说,便明白了。”
闻言,沈唯重惊慌地连连摆手:“不是啊,不是我们,规矩我们都是知晓的。商队只敢贩寻常铁器,每次出关前,都是查验过货的。我们绝对不敢私贩兵刃,这可是杀头大罪,可不敢乱说!”
“查归查,可每次挟带私货的也是有的。”祁楚枫思量着,朝月臣道,“青木哉必是出了高价。就算佟盛年不敢赚这个钱,可别的商队呢?”
“将军明鉴,我们商队是绝对不敢做这等事情,不过别的商队,我就不敢打包票了。”沈唯重忙道。旁边阿勒收刀入鞘,刀身与刀鞘摩擦之声,惊得他又往旁边挪了挪。
祁楚枫没理会他,问裴月臣:“像这样的兵刃,有多少?”
“昨日一共是二十八人,这等兵刃不过六柄而已,看着是不多。”裴月臣顿了顿,望向祁楚枫,语气微沉,“但好兵刃一定是先配给好手,昨日那些人中高手太少,我推测青木哉的马队可能有半数已经配上这等兵刃。”
“这么多!”祁楚枫有点着恼,把短刀往桌面上重重一掷:“这群混蛋,脑袋掉钱眼里头了,为了一点银子就敢私带这么多兵刃出关!等我逮着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裴月臣轻叹口气,道:“先逮着再说吧,这么大批量的兵刃,牵扯不会小。”
祁楚枫哼了哼,转头盯住沈唯重,也不吭声,直看得沈唯重浑身发毛。裴月臣见状,笑道:“你和他置什么气……你可还有事要说?”后一句问的是沈唯重。
“在下、在下还有一事……”沈唯重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生怕说错一句话,又会被拖出去问斩。
“还有何事?”祁楚枫不耐烦道。
沈唯重骇得一抖,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我们大掌柜的被您扣起来,货也被扣了。我们、我们刚入关,这一大群人,工钱还没来得及拿,客栈也住不起,所以、所以……”
“所以,想到我这儿来白吃白住?”祁楚枫微一挑眉。
“小的不敢,万万不敢。”沈唯重鼓起勇气道,“……就是,兄弟们不容易,都是吃的辛苦饭,风餐露宿大半个月,好不容易入了关,又遇上这事。”
裴月臣在旁问道:“所以他们推举你来找祁将军?或者是你自告奋勇?”
沈唯重陪笑道:“小的平日里也算是能说会道,所以他们就让小的前来。”
“你倒还讲几分义气。”祁楚枫冷哼一声,转向阿勒,“阿勒,你到归鹿城跑一趟,找到孙校尉,吃住先管着,让他把这些商队的人先安顿下来。那么多货扣着呢,他吃不了亏。”
阿勒点头应了,起身便走。
沈唯重大喜,对祁楚枫连连作揖:“多谢将军!多谢将军!”说着,他也想告退,随阿勒一起回归鹿城。
“你且等等。”裴月臣拦住他,温和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沈唯重忙躬身道:“在下姓沈,名唯重,表字子敬。”
裴月臣点头道:“沈公子,在下有一事想请你帮忙,却不知你可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