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裴月臣这般看重,沈唯重受宠若惊,忙道:“承蒙裴公子赏识,在下不才,谨听吩咐。”
不明白要他作甚,祁楚枫诧异地望向裴月臣。
裴月臣微微一笑:“那就要委屈沈公子多留几日了。”
“多留几日?”
“不错。”裴月臣笑道,“沈公子放心,风吹不着,雨打不着,一日三餐,按时奉上。”
沈唯重愈发疑惑。
裴月臣带着沈唯重离开,营帐内剩下祁楚枫一人,盯着墙上的巨幅地图,一径沉思——
私卖兵刃给东魉人,是出关商队的大忌。若当真按月臣所推测,青木哉已有半数人马都换上了新的兵刃,那么这一大批的兵刃是如何自关内运出关外?究竟有多少人在其中牟利?
原本这伙东魉人便因行踪漂浮不定而难以剿灭。眼下更麻烦的是,青木哉有了这条通道,以后将会有源源不断的各色补给,要想剿灭他们,更加难上加难。
拢着火盆,祁楚枫仔细思量——能出关的商队一共三支,皆有嫌疑,尤其是经常走西面的商队。还有负责出关检验的人,商队都必须从归鹿城出关,若是出了事,都在孙校尉身上……
孙校尉,他可是归鹿城的老人了。从这些年来看,他也干过卡着关口克扣好处的事,但私运兵刃这等大事,他是不要命了么?他不像是如此不知轻重的人!
祁楚枫一径深思着,没留神火盆里头连爆数下,火星溅出来,烫在她手背上。她掸掸手,烦躁起身,甚是想立时把孙校尉拎过来问个明白,但又本能地意识到这事急不得。
账外有急急的脚步声,她一听便知晓是阿勒。这丫头走得急时像头小马驹般,哒哒哒哒,很有股横冲直撞的劲儿。
不等兵士通报,她掀开帐帘,正正迎上阿勒。后者刚从归鹿城回来,这路赶得甚急,小脸红扑扑的,朝她急道:“孙校尉,杨铭,带走佟盛年。”
祁楚枫一听便变了脸色,确认道:“孙校尉说,杨铭带走了佟盛年?”
阿勒重重点头。
“这个王八蛋!敢从我手上抢人!”祁楚枫大怒,“本将军不收拾他,他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备马!”
兵士急急将马匹牵来,阿勒也跟着翻身上马。
正巧赵暮云回营来,向祁楚枫施礼。后者却似全然未看见,轻叱数声,马匹卷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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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文好有画面感啊!】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kingtickets_2.gif?var=20140327">有人节操好,有人人品好,有人智商好……但是……我心情好,砸你个火箭炮,不要潜水了出来码字吧~~~】
【不愧是大大。文笔就是好啊】
【男女主形象跃然纸上】
【喜欢锦衣之下,就是因为里面有很多小细节值得一品再品,剧版的演员也是小细节拿捏得很到位,这个章节很有画面感,女主吃个早餐处处都有糖,和男主之间的默契简直不要太好看。。。要把沈唯重拖出去斩了的那一处,也让人惊喜,女主的聪慧决绝一览无遗,愈发让人发现男主的柔韧包容与她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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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kingtickets_0.gif?var=20140327">埋下一颗地雷,会结出好多好多更新章节咩?】
【喜欢这个节奏,干脆利落喊打喊杀(不是)】
【沈唯重:我当时害怕极了】
【楚枫真的是可爱。对裴军师的喜爱藏都藏不住】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kingtickets_0.gif?var=20140327">文文很有爱,地雷包养!】
【看祁妹怼沈的那句,应该是无意识的对军师有些许占有欲啊←_←所以,其实这个时候两只就已经是互相有好感而不自知了!】
【支持大大新文。】
【写得好棒。
还是喜欢老作者的作品:剧情有逻辑无水分、角色有区分度、文字简练不为了挣钱拖沓大水漫灌。】
【大大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完-
第7章 (上)
◎ “将军怎么了?”赵暮云奇道。
守卫的兵士方才也听见了那番对话,遂低声告诉……◎
“将军怎么了?”赵暮云奇道。
守卫的兵士方才也听见了那番对话,遂低声告诉赵暮云。
赵暮云闻言大惊:“她去找杨大人算账?!这、这不大妥当吧。”祁楚枫与杨大人虽是平级,但朝廷向来文压武一头,这样算起来,杨铭还比祁楚枫高半级。
兵士们皆默默无言,耸肩以对。自家将军的性情他们都是知晓的,眼前断断无人敢掠其锋芒。从前老将军在世时,尚可以制住她,如今即便是兄长祁长松,祁楚枫也不见得听得进他的话。
赵暮云急得团团转,正好看见车毅迟从军营另一头慢悠悠地行过来,连忙赶上前道:“老车,你赶紧的,杨大人把佟盛年给提走了,将军带了阿勒就往府衙去了,看样子怒气冲冲,怕是要出事。”
车毅迟脑子有点慢:“杨大人?”
“新来的府尹杨铭杨大人。”
“哦……”
“您别站着了,赶紧追去劝劝。您是军中的老人,辈分大,能劝得住。”赵暮云急道。
车毅迟连连摆手:“没用没用,将军的性子,哪里是我能劝得住的。你若担心,那就赶紧去找军师。”
赵暮云抬脚便要走,顿了顿,转头诧异看向车毅迟:“你就不担心?”
车毅迟满不在乎道:“谁让他和将军抢人,这不是他自己找事儿么?怨不得将军着恼。”
“……”
赵暮云没空和他细细讲理,拔腿便去寻裴月臣,一连问了数人,好不容易才知晓军师领着人去了双井塔牢营。
赵暮云急匆匆进了牢营,看见裴月臣正在向狱卒低声交代着什么。
“总算找着了!”赵暮云朝他急道,“军师,您赶紧去追将军!杨大人提走了佟盛年,将军气冲冲地往府衙去了,我担心要出事。”
裴月臣微怔了下,想了想,问道:“她是从大营的营帐去的?”
赵暮云点头。
裴月臣笑了笑道:“那就不妨事了。”他转过身去,接着向狱卒交代事情。
赵暮云没想明白:“……怎么就不妨事了?”
待事情都交代完毕,裴月臣才朝他道:“从大营的营帐到北境府衙,即便快马也要小半个时辰。楚枫虽然性子急,但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有个一盏茶功夫,她的怒气也差不多消下去了。”
闻言,赵暮云这才稍稍安心:“您是说,将军消了气就会回来了。”
裴月臣望着他,又是一笑,摇了摇头:“她要到了人,自然就回来。”
“这……和杨大人抢人,这事儿不好吧?”赵暮云不安道,“杨大人毕竟是府尹,得罪了他……”
“暮云,这里是北境,不是京城,你不用太紧张。楚枫去要人,自然有她要人的道理,不会硬来。”裴月臣淡淡一笑,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杨铭初到北境,自然心急一些。楚枫去和他说上一说,也是件好事。”
“还是好事?”
赵暮云满心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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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府尹府邸,厅堂之中。
祁楚枫翘着脚,靠着椅背,慢悠悠地品茶。阿勒立在她身后,双手抱胸,面无表情。杨铭府中管事推说杨大人正处理公务,待处理完毕,立即就会赶来见她们。
而她们俩在此间已经候了好一会儿。
“阿勒,你没有闻见什么味儿?”祁楚枫微侧了头,问道。
“烧蹄髈,韭菜。”阿勒用力吸了吸鼻子,又补充道,“酒。”
祁楚枫搁下茶碗,笑道:“看来,杨大人确实公务繁忙。”
距离厅堂不远处,拐过廊角,暖阁之内,酒香袅袅,杨铭正与佟盛年对饮。
佟盛年脖子上尚裹着白布条包扎伤口,酒力上头,微红着脸,毕恭毕敬地再替杨铭斟上一杯酒,道:“草民不才,三生有幸,能得杨大人赏识。日后大人有事尽管吩咐,草民愿效犬马之劳。”
杨铭还未开口,管事躬身入内,低声向他禀道:“大人,祁将军已经候了好一会儿了,您是不是去见一见?万一真有要紧事,也不至于耽误了。”这话说的含蓄,实际上这位管事早有耳闻,这位祁将军虽是女儿家,却不是个善茬,如今将她晾在厅堂,着实不妥。
早已猜到祁楚枫来意,又想到昨日祁楚枫对自己的怠慢与轻视,杨铭冷笑:“就是要让她等着,挫挫她的锐气。左将军又如何,官阶上并未高过我。难道她一来,我就得撂下手边所有事儿去见她,朝廷可没这规矩。”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接口道:“杨大人所言甚是,朝廷确是没这规矩。”
杨铭一惊,循声望去,看见祁楚枫笑吟吟地迈进暖阁。
乍见祁楚枫,佟盛年吃惊更甚,更别提还看见紧随她身后的阿勒,吓得立即起身,直往屋角退去。
“祁将军,你、你……”杨铭面色尴尬道。
祁楚枫探身将桌面上的菜色扫了一遍,笑道:“您忙没事,我可以来见您呀!北境天寒,杨大人初来乍到,是该多补补,别光吃大肘子,多炖点枸杞羊肉才好。这酒啊,也得喝热乎,不烫可不行。”
她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杨铭的目光简直能杀了管事。管事惊慌之余,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祁楚枫怎得会寻摸到此间来。
“祁将军,既然来了,不如就坐下一同用饭吧。”杨铭强制镇定道,“正好在下也有件好事想说与将军听。”
“好啊!”祁楚枫大大方方落座,不忘招呼佟盛年,“佟掌柜,坐啊。莫要拘谨,就当是在自己家里。”
闻言,杨铭暗自翻了个白眼:眼下到底是在谁的家里。
“不敢不敢……”佟盛年连连摆手,“在下一介草民,怎敢与大人和将军同席,不敢不敢。”
“方才你不是还坐得好好的嘛,怎得,不给我面子?”祁楚枫挑眉,瞅他脖子上的布条,“脖子上的伤不疼了吧?坐吧。”
佟盛年本能地摸摸脖子,不敢多说话,缓缓把自己挪到凳子上,颤颤巍巍地只敢坐一小半凳面,随时随刻预备着躲出去。
管事紧张地看杨铭眼色,命人赶紧给祁楚枫摆上碗筷。
杨铭镇定心神,沉声道:“祁将军想必军务繁忙,我也不愿多耽搁将军的功夫,咱们就开门见山,长话短说。”
祁楚枫微微一笑:“痛快,本将军也是这个意思。”
杨铭道:“不瞒将军,方才我已和佟掌柜谈好,今年的税银,参照去年所交税银,他能再多交五成。并且他还可以再去和其他商队商谈,让他们也多交五成。如此一来,这税银之事便可迎刃而解,圣上面前,你我也才勉强说得过去。”
“两位已谈好了?”祁楚枫微微挑眉,扫了眼佟盛年,然后朝杨锐笑道,“按理说,我也该为这事叫声彩儿,只不过……杨大人,您可莫怪我要来浇您冷水。眼下商队最大的问题并非税银,而是在交易中无视买卖规矩,随意克扣,甚至到了漫天要价的地步。归鹿城内,他们尚还能收敛几分,到了关外,他们能用一小块没用完的蜡烛头,换走一匹两岁公马;用一只白瓷茶碗换走了六头羊。您说说,这买卖还能让他们这么做下去么?”
闻言,杨锐暗暗吃惊,此前确是知晓出关的商队所赚颇丰,但也万万没料到价格上的差异会如此巨大。他看向佟盛年,皮笑肉不笑道:“佟掌柜,按您这种赚钱法子,和空手套白狼也差不了多少。您这才给我加了五成税银,是不是少了点?”
佟盛年尴尬地陪着笑,有心辩解,但碍于祁楚枫,又不敢多说什么。
一听便知杨锐一门心思掉钱眼里头,并未明白自己的意思,祁楚枫道:“杨大人,我方才说过,最大的问题并非税银,而是关外的丹狄、白狄、赫努等族群被欺负至此等地步,对他们而言,还有何公平交易可言?”
“那些人,本就是蛮荒野人,他们懂些什么?”杨铭不在意道,“何必在意他们怎么想。”
祁楚枫唇边掠过一丝冷笑,望向杨铭:“我衡朝泱泱大国,如此以大欺小,杨大人以为妥当?况且,纵容此般行径,只会添加他们对衡朝的仇恨。届时边境不稳,烽烟再起,圣上面前,你我二人怕是难以交代。”
杨铭仍是不以为然,笑道:“祁将军,您这话说得,怕是有些危言耸听了吧。将军与令兄右将军,领兵二十万驻守北境,端的是兵强马壮,怎么还怕区区几个蛮荒之人。”
闻言,祁楚枫偏着头看他,片刻之后才笑道:“杨大人,您可真真是个文臣啊。今日我就来帮您算算这笔账!”
不待杨铭说话,她起身一脚踩在凳子上,紧接着道:“烈爝军二十万,驻守边境近三十年,刀山血海,生进死出,都不算什么。若是真打起来,我可以不怕死,我手下的兄弟也可以不怕死,今日咱们只论粮草。出关打仗与驻军大不相同,后勤人员至少需要达到半数,才能保证兵士的给养供应,也就是说士兵与劳役至少达到一比一。再考虑春旱、沙暴、寒流,暴雪等恶劣天气,加上敌人骚扰等等各种突发情况,实际上一个士兵就需要二至三个劳役负责运粮食、炊具、营帐、重兵刃和箭矢。咱们先往好处想,半年就能得胜归来。您肯定比我会算,不如您替我算算,需要多少开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