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是叶静婷的母妃,一位是皇祖母的侄女,不外乎她们二人之一,想要出宫需得知会一声。
常甸道:“是敏贵妃。”
月淑妃有太后做靠山,可不及敏贵妃的手腕,继先皇后之后,敏贵妃连后位都拿到了。
叶静枫眉心微蹙,敏贵妃仗着父皇的宠爱,时常与母后做对,定会伺机发难。
从前是谁不重要,如今能决定此事的只有一位,还在等消息呢,常甸径直前去禀报。
在叶静枫惴惴不安的等待中,常甸去而复返,带回喜讯:“奴婢遇到葛总管,葛总管奉皇上之命给殿下传话,殿下已经定亲了,需得为婚事做些准备,今后可以随意出入后宫。”
叶静枫怔愣,直到这一刻她才确信,父皇当真是不一样了,连这种小事都为她考虑周全,她会心一笑:“明日去金霞殿外候着,等李国师下朝后告诉他,后日早在城门口等着。”
声音传到殿外,李霄勾了勾唇,这才放心离开。
回去的路上,葛舟尧问道:“皇上,大殿下的车驾如何安排?”
叶静枫名正言顺出宫,要有相应的规制,不能再用拉菜车敷衍,可嫡公主的仪仗一出便会人尽皆知。
李霄神情一僵:“造一辆。”
*
两日后,一辆内务府用于采办的马车内里被改成公主规制,拉着叶静枫驶出皇宫。
李霄骑马尾随其后。
行至城门,李霄由暗转明,向叶静枫见礼,随后一并前往位于京郊的月老庙。
秋风冷凉,下了马车,知语为叶静枫戴上一顶帷帽,既能御寒,又能遮掩容貌。
近日,鲁国公府、九门提督、顺天府尹三拨人马为找出袭击叶静婷的歹人,将城内所有戴面具的人查个底朝天。
李霄不能戴面具,也不好如女子一般戴帷帽惹人生疑,便贴了一脸大胡子,穿上深色的锦袍,扮成一位不惑之年的大叔。
一切安置妥当,叶静枫抬起左手,被一只宽大温热的手掌托住,她面色一僵:“今日有知语和如兰相随,无需劳烦国师大人。”
“可臣想成为殿下的眼睛,照顾殿下,保护殿下。”李霄言词恳切,商量道:“此行便如第一次出游时那般,殿下唤臣李公子,臣唤殿下叶姑娘可好?”
隔着白色的绢纱,叶静枫心里感受到一丝丝甜意,帽沿点了点,她本也不欲招摇过市。
随侍都被留下,未婚夫妻手牵着手沿着平坦的青石板路走向坐落在山林间的月老庙。
途经一个摊位,年轻干瘦的摊主扯着嗓子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五香茶叶蛋,祖传秘方,只此一家!”
被这嗓门吸引过去的人不少,付钱的却寥寥无几,原因无他,一枚鸡蛋三文钱,做成五香茶叶蛋卖三十文钱,整整翻了十倍,普通百姓舍不得花这份钱,觉得他太黑。
摊主吆喝累了,蹲在石阶上唉声叹气:“都不识货。”
东西好不好另说,别的摊位上都有客人,李霄想在他这里歇脚,牵着叶静枫坐下来。
摊主打起精神,麻利地捞出两枚热腾腾的五香茶叶蛋装进瓷碗里端上桌,李霄剥去蛋皮递给叶静枫。
叶静枫咬了一口,眯起眼:“好吃。”
咸咸甜甜,还有一股茶叶的清香,蛋白劲道,蛋黄入味,从里到外都好吃。
摊主笑呵呵接话:“好吃就对了,里面添加了十几种佐料,卖三十文一点都不贵。”
李霄问道:“方子多少钱,我买了。”
小瞎子喜欢,又是独一份,为确保还能吃到,买下方子最稳妥。
“不卖,小人还要靠这个吃饭。”摊主果断回绝。
“一百两。”李霄报价。
摊主蹙眉:“多少钱都不卖!”
“五百两。”李霄加价。
“卖。”摊主脱口而出,又跟了一句:“说出来就不能反悔啊!”
他在这里卖一辈子鸡蛋也赚不到五百两,拿到这五百两,他便可以在城里开一间像样的铺面,还要什么鸡蛋!
叶静枫被他的言行逗笑了。
赶巧,一阵风拂过,卷起了帷帽的垂帘,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摊主惊鸿一瞥,呼吸都漏了一拍,赶忙收回视线,那般妙人,不是他这种贱命可以窥视的。
他去隔壁算命的摊子借来纸笔写下方子,交给李霄。
李霄痛快付了五百两银票,摊主激动得手舞足蹈,临别前,目光看向叶静枫:“小姐真有福气,你爹对你真好。”
她只说了两个字,当爹的就把方子买了。
“……”
李霄一个踉跄,完了,小瞎子看不见,听到这话,指不定把他想象成什么样子。
叶静枫握紧他的手,扭头:“他是我未婚夫。”
李亦霄比她大八岁,看上去自是年长一些,说出来有些难为情,不说,他会不开心吧。
原来是老夫少妻,摊主讪讪一笑:“对不住,小人眼拙了。”
未婚夫,李霄浑身酥麻,脚步飘忽,此前,他从未觉得这三个字如此动听。
远处的茶棚里,武乡侯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叶静枫的背影,道:“我说的没错吧,瞧着那腰身,脸蛋定然不会差。”
小厮献媚道:“世子好眼力。”
武乡侯世子起身:“跟上去。”
“那小娘子已经许了人家。”小厮提醒道。
距离有些远,听不见对方说了什么,可只有夫妻之间举止才会那般亲密吧。
武乡侯世子收拢折扇敲他的脑袋:“你长着眼睛用来吃饭的吗,到现在都没看出,那小娘子是个瞎的,旁边的是她爹。”
“这样啊。”小厮恍然大悟,那两人姿态从容,路遇不平会提前绕开,加之有帷帽遮掩,他还真没看出来。
“备好娇子。”武乡侯一脸兴味:“跟着爷去下聘,爷今晚要当新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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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25章
◎金玉良缘◎
“到了,小心门槛。”
叶静枫得李霄提醒,提着裙裾抬高脚跨进月老庙的门槛。
迎面扑来一股浓郁的香火气息,男男女女的攀谈声中夹杂着竹片相互碰撞的脆响,即使看不见也能想象得出是怎样一番热闹的景象。
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道士上前询问:“二位是来祈福的吗,可以写一块姻缘牌挂在姻缘树上,月老看到定会保佑二位恩爱和睦,子孙满堂。”
——恩爱和睦,子孙满堂。
叶静枫听进耳中,心里泛甜:“我们……”是来还愿的。
李霄握紧她的手:“好。”
小道士笑容加深,倾身做了一个手势:“二位这边请。”
两人在他的指引下来到一张长桌前,一位长须老道左手拿着一块系了红绸带的竹片,右手持笔,不冷不热地道:“名字说一下。”
一个是帝王的名讳,一个是前朝公主的名讳,说出来他也不敢写,李霄早有考量:“不写名字,画一朵祥云和一片枫叶。”
霄释义为云霄,枫取自叶静枫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叶静枫弯起唇角,反握住李霄的手。
老道士动作一顿,放下竹片,将手伸到桌布下面摸出三块木牌摆在桌面上。
分别是形似云朵的金丝楠木,边缘刻有云纹的檀香木,内里雕成镂空云形的桃木,做工精致,上下有孔洞,顶端打着红绳结,底部坠着红线穗。
他依次报价:“三十两,二十两,十两,只需刻上代表女方的字符和图样即可,二位想要哪一种?”
他不担心有这种需求的人出不起钱,舍不得花这份钱。
叶静枫心下不解,姻缘牌竟有这么多种?为何只需写一方的名字?好奇怪呀!
李霄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拧眉问道:“这是为何?”
老道士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伸手一指。
李霄顺着他的手势看向庭院正中央最高大的一棵姻缘树。
一位年轻的道士攀在树冠上,树下,吏部尚书之女上官雅萍脚下踩着一个木凳,扬着头指挥那道士:“左边点,对,就是那根树枝,再高点,把我的牌子挂在最高的地方,让月老第一个看到,然后把苏小姐的牌子挂在旁边。”
自从在中秋宫宴上见过那名年轻,英俊,全天下身份最尊贵的男子,听到他对自己画技的肯定,她日日都在盼着他派人接她入宫,可三日过去,半月过去,一个月过去……始终没有任何消息,她等不及便来求月老。
她口中的苏小姐,平宣侯之女苏洮洮站在木凳旁边扶着她的手臂:“你小心摔了。”
李霄:“……”
他已然明了这些特殊的姻缘牌是为想要入宫的名门贵女准备的。
他僵硬地收回视线,对老道士道:“道长误会了,我们是来保姻缘,不是求姻缘。”
老道士会意,此“云”非彼“云”,毕竟新君尚未立妃,真是可惜,没得赚。
李霄取出十两银子放在桌案上:“就用寻常的竹牌,劳烦道长将我说的两幅图刻仔细了。”
老道士双眼发亮,收起银子,恭敬道:“您尽管放心,我师弟的手艺一绝,您和夫人先去大殿上柱香,回来的时候就能刻好。”
一块竹牌就卖出十两银子,赚大了。
夫人……还没成亲呢,叶静枫羞于解释,李霄也没有特意纠正,携手前往殿前。
香客众多,普通的香炉容纳不下那么多香火,庙里在殿前准备了一个带顶纯铜三足大香炉。
两人上香参拜后,进入供奉着月老神像的大殿。
殿内有很多人向月老祈愿,有为自己,有为子女,
“求月老保佑林家应下亲事,把环儿嫁给我。”
“求月老保佑我女儿能找到一个好婆家。”
“……”
叶静枫双手合十,默念:“感谢月老保佑我觅得良人,求月老保佑我能顺利成亲。”
李霄是上过战场的人,手上沾满了血腥,不求神佛之力,他松开叶静枫的手,在功德箱里投了一百两银票。
不等他退开,一只素手伸到功德箱上方,先后投进一张五百两银票和一张三百两银票,苏洮洮收手回到上官雅萍身边。
有人挡了看不见,上官雅萍问苏洮洮:“你捐了多少?”
“两百两。”苏洮洮笑着道。
比她少了一百两,上官雅萍弯唇,后宫注定会有很多妃嫔,但她不希望被身边的人比下去。
两女相携离开,李霄没有放在心上,转身回到叶静枫身边。
前朝世爵和簪缨世家手中所掌握的钱财难以估量,尤其是前者,不是他的小私库能比较的。
走出大殿,回到刻牌子的老道士那里,老道士双手奉上一块竹牌。
竹牌与寻常的尺寸相同,打磨更精细,色泽均匀,面上雕刻的祥云与枫叶半边交叠,另有一列小字:“金玉良缘,百年好合。”
李霄接过竹牌放进叶静枫手中,叶静枫摸到上面的纹路,笑逐颜开。
老道士问道:“可需贫道的师弟帮忙挂上?”
“不必。”李霄牵着叶静枫来到姻缘树下,纵身跃上树杈,将竹牌系在紧挨着那片“特殊区域”的枝条上,回到叶静枫身边,道:“挂上了。”
“嗯,我听见了。”叶静枫柔声应道。
她听见许许多多竹片相互碰撞的声响,她和李霄的姻缘牌就在其中。
她抬起头挑开帷帽的垂帘,视野里有一大片红色的迷雾,再过不久,还能看到。
两人离开月老庙,没走出多远,一个家丁打扮的男子引着一顶系着红绸的轿子挡住两人的去路,嬉皮笑脸地对李霄道:“恭喜丈人,月老显灵了,我们世子爷相中了你女儿。”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一千两银票走上前,噙着一副你捡了大便宜的神情:“这是聘礼。”
愿意出一千两银子纳妾的人家可不多,他家主子不喜对方哭天抢地,要死要活,都是用银子摆平。
李霄眉头一挑,一脚踹在来人的肚子上,将他踹进后头的花矫里,牵着叶静枫绕路前行。
“方才是何人,他说的话是何意,下聘不是应该去家中吗?”叶静枫疑惑道。
李霄默了默道:“有人相中走在我们身后的一位姑娘当妾室。”
叶静枫眉心一拧:“这也太过分了。”
听说话那人的口气便知,对方根本没当回事,对待姑娘家的终身大事怎能如此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