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我依然是公主——窗前夜曲
时间:2022-03-16 09:58:46

  如此,一家子四口都不可能来参加婚宴,遂李霄道:“臣祖籍边州,家中有双亲和一个尚未及笄的妹妹,另有一个出嫁的姐姐,边州距离京城有万里之遥,恐不便参加婚宴。”
  叶静枫从他的话语中得知,他是独子,无论相距多远,双亲必是想亲眼见到独子娶亲,她道:“那就将婚期定在五月初,他们四月初启程,天气不冷不热,好走些。”
  李霄:“……”
  他的目的是打消她的念头,而不是把婚期延后。
  他斟酌了片刻道:“臣祖上三代俱是农户,臣用奉银为家中添置了许多田地,雇用佃户做工,爹娘需得从旁照看着,脱不开身。”
  脱不开身自是托词,重点是身份,即便从农户一跃成为官眷,一时间也改变不了泥腿子的行为习惯,叶静枫身为天家的公主,定不愿当众参拜泥腿子公婆,惹人耻笑。
  岂料,叶静枫何止是不在意,一脸认真地道:“不若这样,把婚期定在明年十月底,我们先在京城置办一间宅院,再买几个庄子,等到明年秋收后,让令尊令堂将田地卖掉,带着令妹一起搬到京城来住,若是令姐有此意,也可同行。”
  时隔八年,能让她放在心上的只有父皇,母后,奶嬷嬷,以及外家一家,又怎会在意旁人的眼光。
  她的确迫不及待地想离开皇宫,可更不想委屈了她的驸马。
  驸马出身寒门手头拮据,她手里有母后从很早以前就为她置办好的嫁妆,完全可以安置好驸马的亲眷。
  李霄:“……”
  他的未婚妻竟如此体贴,他感到暖心的同时犯了难,此前,他从未将此事当作难题,一时间想不出破解的法子。
  就在此时,侍者绕过屏风,将两人点的珠兰花茶,竹叶清酒,以及各色的小食陆续端上桌。
  李霄顺势压下婚期的话头,为她夹了一颗清蒸糯米团子。
  糯米粒粒饱满,混着青葱圈和胡萝卜碎,馅料是鸡肉、蘑菇、瑶柱,一口咬下去,咸鲜软糯的滋味强烈地冲击着味蕾,叶静枫眯起眼:“好吃。”
  一颗下肚,李霄为她添了一杯珠兰花茶,她抿了一小口,香气淡雅,回甘绵长,真不错。
  “再尝一块马蹄糕。”李霄充当了布菜的侍婢。
  马蹄糕滋味香甜,口感软滑,叶静枫娇美的脸上满是愉悦之色。
  李霄不自觉浮出笑容,自己也吃了一块。
  他是个不挑嘴的人,可与叶静枫同席,他发觉自己能品出不一样的滋味,将吃东西当作是一种享受。
  隔着屏风,大堂里,紧挨着雅室下方的宾客嗓门有些高,声音传入雅室,
  “你们听说没,城隍庙里的那两株连理树被雷劈中,焚毁了。”
  “听说了,大家都把那两株当作神树求姻缘,真是不吉利。”
  “最近怪事可多了,有一个养鸡的大户,一夜之间,母鸡莫名都死了,城外的青龙溪断流了。”
  “听着挺吓人的,你们说这到底是为何啊?”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那位不好女色,好龙阳啊。”
  “……”
  “当——”李霄酒杯脱手,咕噜噜滚出去,浅绿色的酒汤溅到桌面上,顺着竹木的纹路流淌。
  毫无疑问,这些事是冲着他来的,朝堂上被他压住了,便想利用百姓推动此事。
  在百姓心目中,国君与神明的地位差不多,国君的一言一行影响着国运。
  国君至今未娶,百姓的姻缘也会断,国君中意男子,女子便是多余的,从而血脉断绝。
  “他们说的是什么呀?”自家父皇妃嫔众多,叶静枫无法通过言语领会出他们口中所言。
  “那是几个说书先生。”李霄敷衍道。
  叶静枫睁大水眸,原来会有好些人一起说书。
  李霄起身:“杯子掉了,我去再取一个。”
  “嗯。”叶静枫没有多想。
  李霄居高临下,睨着说话的一行人,他们并非说书先生,从穿戴上判断,还是富家子弟。
  李霄目光沉了沉,顺着楼梯走下一楼,他要尽快安排人阻止这些人将谣言扩散。
  一行人浑然不觉大难临头,仍在滔滔不绝,
  “你们听说没,郭弘乐那小子马上进宫当娘娘了。”
  “哈哈哈哈……听说了,他也就只有一张脸能瞧得过去,没想到真用上了,哈哈哈哈……”
  李霄额角青筋凸起,忍无可忍,正欲发作,只见有人先他一步上前,一脚将几人面前的竹桌踢上天,翻了三周倒扣,桌上的酒菜噼里啪啦散落满地。
  郭弘乐第二脚踢在忠勇伯世子杨兆波身下的椅子上,竹椅四分五裂,杨兆波直直坐在地上,摔得不轻,龇牙咧嘴。
  郭弘乐揪起他的衣领,怒吼:“杨兆波,你刚才说什么,可敢当着老子的面重复一遍!”
  同是京城有名的纨绔,郭弘乐自小就与杨兆波不对付,相看互生厌,今日被他抓到对方在编排自己,简直要气炸了。
  “我说错了吗。”杨兆波嗤笑:“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又当编修,又当锦衣卫,还不是因为……”
  “啪——”郭弘乐用空着的一只手狠狠地扇了他一个巴掌,道:“继续说。”
  “因为……”
  “啪——”
  “因……”
  “啪——”
  “……”杨兆波顶着青紫的腮帮子扭头向同伴求助:“你们……还不来救我……”
  郭弘乐此行也带了同伴,不等对方上前便有了动作。
  显然,郭弘乐一行的武力值更高,很快用各种姿势将对方碾压。
  大堂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凌风馆自是不会袖手旁观,杨兆波向沈劫求助:“馆主,他们违反了规矩,在这里动粗!”
  郭弘乐眉心拢起,此前曾发生过类似的事,同是世家子弟在凌云馆闹事,被沈劫命人赶出门,那世家子想要报复,沈劫自身身份不高,可有馆内的常客拥护,那世家子不仅没能如愿,还因此毁了名声。
  沈劫眼神冰冷,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在沈某看来,比起馆规,几位所做的事更出格吧,君子当谨言慎行,几位居然在沈某的地方聚众妄议……”
  杨兆波听着他的话语,脸上的血色寸寸褪去,他虽瞧不起李家坐收渔翁之利白捡了皇位,可这江山到底是姓李,他可以私下里说个痛快,真追究起来,他担当不起,见沈劫没有说完,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岂料,下一刻,沈劫面向郭弘乐拱手:“望郭大人明鉴,忠勇伯世子杨兆波聚众妄议国君与寒舍无关。”
  说出来了,他说出来了,周围还有这么多人证!
  杨兆波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郭弘乐面上一怔,他尚未去寻锦衣卫指挥使报道,今日来此是为了让好友帮他出谋划策,如何避开“此劫”,不过相比聚众闹事,妄议国君的参与者,他宁可将此事当作是执行公差。
  他与一众“狐朋狗友”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下令道:“将人带走!”
  “是!”众人配合默契。
  话音落下,以郭弘乐为首的一众纨绔拖着以杨兆波为首的一众纨绔走出凌风馆。
  一个个面上装得一本正经,心里都爽飞了。
  从小到大,哪次发生冲突不是一起遭殃,只有这一次是“秉公泄愤”,无需承担后果。
  原来当官的感觉也不错嘛!
  李霄全程看在眼里,勾了勾唇角,原路折返。
  事情被沈劫当众道破,郭弘乐只要不想被牵连,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要把这件事做到底。
  而他便可顺理成章地拿下一个德不配位的世爵之后。
  回到雅室,绕过屏风,他身形一顿,只见叶静枫挺着脊骨,上身前倾,玲珑的身姿展露无余,手肘垫着桌板,左手拿着青玉茶杯,右手拿着长颈酒壶,将最后一滴竹叶清酒倒进杯中,扬起头一饮而尽。
  而后面朝他的方向,眉眼间较平日多了一抹媚态,双眼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面颊粉红,露齿一笑:“国师大人回来了。”
  她葱根玉指挑着酒壶的把手,将酒壶凌空打了个圈,再道:“原来这就是酒,真好喝。”
  壶盖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李霄一个箭步上前接住。
  作者有话说:
  “阿嚏——”千里之外的行宫,泥腿子太上皇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泥腿子皇太后上前为他披上一件大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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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粮吃完了,继续啃第二遍_(:з」∠)_】
  【按爪爪】
  -完-
 
 
第28章 
  ◎公主醉酒◎
  李霄去取杯子许久未归,叶静枫一个人干坐着心里空落落的,她伸出一只手,顺着桌板的边缘摸索过去,摸到茶壶,给自己添了一杯,喝进嘴里才发现,拿错了。
  清凛,甘甜,润滑,另有一股竹叶的清香。
  是李国师喝的竹叶清酒。
  原来酒这么好喝呀,那她也不是不能喝。
  一杯下肚,意犹未尽,她吧唧了一下嘴,那就……再添一杯?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有脚步声传来,她寻声看到一位身材高大修长的男子,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半张脸上有青茬,与她通过指尖的触感在脑海中勾勒出的李亦霄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他了。
  “国师大人回来了。”她放下酒壶走上前,不知怎么的,腿脚有些使不上力道,好似踩在棉花上,她只好攀着李亦霄的肩膀撑着身子免于摔倒。
  酒气扑面,温香软玉在怀,李霄浑身僵硬,小瞎子不对劲,好像喝醉了?
  他喉结滚了滚,抬起手臂圈着她的肩头,半扶半抱将她安置到椅子上,抽身将壶盖还给壶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定,一抬头对上叶静枫的视线,呼吸骤然漏了一拍。
  她单手托腮,双眼似一对黑色的珍珠,水润富有光泽,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须臾,他回过神来,小瞎子看不见,只是通过声音判断出他的位置,身体放松下来,问道:“你还想吃什么?杏仁豆腐?”
  叶静枫目光从他脸上移到桌面上,定睛葱油蟹:“不,我要吃蟹黄。”
  李霄左手拿着蟹盖,右手用公筷将一大块蟹黄与蟹盖分离,夹着蟹黄沾上酱汁放进叶静枫的勺子里,然后换回自己的筷子,将黏在蟹盖上剩余的蟹肉扒进自己嘴里。
  叶静枫吃下蟹黄,道:“我要吃东坡肉,瘦的。”
  李霄这下确定了,小瞎子已经失去理智了,平日,她与他在一起甚是拘谨,夹什么吃什么,不会提额外的要求。
  他用公筷夹起一块东坡肉,将肥瘦分离,瘦的夹给叶静枫,肥的自己吃下。
  每样小食的分量都不多,很快见底,叶静枫道:“我吃饱了,我要喝茶。”
  李霄伸手摸了摸茶壶外壁,唤来侍者换了一壶热的,倒进茶杯里,等了片刻,引着叶静枫的手拿起茶杯。
  叶静枫却是反握住他的手:“我要你喂我。”
  李霄顿了顿,将茶杯送到她的唇畔喂她喝下,先是磕了她的牙齿,又把她呛着了,惹得她红着眼眶瞪他,没办法,他这辈子都没干过伺候人的活。
  放下茶杯,他轻声哄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那些嘴上不把门的纨绔解决了,设局的人却不会就此收手,他赶着回去处理此事。
  叶静枫向他张开手臂,理直气壮:“我腿脚无力,你背我。”
  “……”
  李霄有些犹豫,从这里走出去,要穿过大堂,大堂里有很多文人雅士,他们最是看重礼教。
  叶静枫没有得到答复,鼓起腮帮,小嘴嘟囔着:“要是表哥在就好了。”
  平日玩累了,都是表哥背着她回家。
  “好!”难道还能输给一个死人吗,李霄拿起叶静枫来时穿着的红色斗篷,将她从头裹到脚,背过身,蹲下:“上来吧。”
  叶静枫眉眼弯弯,手脚并用,攀上他宽阔的脊背。
  顺着楼梯走下一楼,两人的行径果然吸引了众多的目光,有人觉得不妥,有人猜测背上的人许是身子不适,并未予以置评。
  李霄目不斜视,路过琴台,右侧脸颊忽地感觉到一抹温热,清亮的嗓音随之响起:“扎嘴——”
  大堂里暖烘烘的,叶静枫感觉到闷热,抬手揪下斗篷的帽兜,露出绝色的花容,下巴抵着李霄的肩头,眼珠子转到李霄的脸颊,嘟起小嘴用力亲了一下,却被胡茬刺痛了娇嫩的唇瓣,好气呀!
  “……”
  整个大堂一瞬间陷入了沉寂,赶在众人开口前,李霄加快脚步,冲出大门。
  沈劫目送二人离去,眼底波澜起伏,周身缭绕着一股浓烈的哀戚,许久,他收回视线,转身前往后院。
  青衣侍者紧跟上去,眼含忧色:“公子,新君这次摊上大麻烦了,若新君向鲁国公妥协,将叶静婷迎进宫,我们此前的努力岂不是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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