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肆就自然而然地接过来,继续喝着,站在吧台后面看着她。
夏听绕过楼梯,来到了客厅。
客厅电视墙的位置没有电视,而是把整面墙做成了书架。
沙发前只有一个高度可调节的边几,上看得出来,只是偶尔会在这里进行简单的工作处理。
这间房子不需要待客,客厅这里的利用率就不是太高。
她在书架前驻足看了一小会儿,大部分都是专业方面的书籍,她提不起兴趣。
忽然想起来许肆喊自己来这里,说的那个秘密。
夏听就回过头来问他:“许肆,你要带我来家里看什么?”
许肆:“你不是想知道我在研究什么吗?”
夏听点点头。
许肆:“过来……”
要去的地方需要下楼。
地下室不深,旋转的楼梯大概下了不到一层的高度就到了。
地下室的门是防盗门,很新,是指纹锁。
夏听暗忖,居然比这幢房子入户的老铁门要安全得多。
“你不会,在里面藏了宝贝吧。”夏听半开玩笑地说,毕竟这个门锁的重视程度,感觉许肆把全部身家都藏到里面了。
滴,指纹识别成功。
“的确是,宝贝。”许肆语气平和,推开了门,先一步进去,朝夏听伸出手:“有个台阶,小——”
小心点……
还没说出口,夏听果然踩空。
跨过那一小截台阶的落差,直直撞进许肆怀里。
许肆就像是料定她一定会吃这截台阶的亏一样,先一步下去接住了她。
室内看上去面积不小,但因为完全没有窗户的关系,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黑乎乎的一片。
“里面没灯吗?”夏听有些紧张。
这是到底要给她,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许肆牵着她的手,走到了房间中央。
然后按开了电源。
幽蓝的灯光在房间中央亮起。
夏听这才发现,地下室的中央是一个金字塔结构的反射箱体,底部连接着集成线路。
透明的玻璃箱体中间开始出现立体的图像。
一群热带鱼环游其中。
在幽蓝的光线里,仿佛置身海底。
忽然,光线暗了下去,鱼群消失不见。
再亮起的时候,夏听居然在那个玻璃箱体里看见了自己。
准确地说——
是十年前的自己。
这段录像大概是高考前录制的,看上去很像是夏听生活的那个世界里的vlog。
只不过是用录像机录制的,所以是第三视角。
影像不够高清,经过了后期处理,有一点点的失真。
但这一点点的失真,竟然让投影里的人有了专属于千禧年代的痕迹。
夏听的视线被面前的少女牢牢地钉在了原地。
四目相对……
就好像穿过了时光,与曾经的自己相遇。
长久的沉默之后。
身边的许肆开口问道:“夏听,你好么?”
夏听应声朝他看过去,疑惑他为什么会问这样奇怪的问题。
很快,她意识到,许肆不是在和自己对话。
而是在问十年前的夏听。
“我好的很。”
非常夏听式的回答,骄傲又得意。
夏听惊讶地发现,这声音竟是自己的,只是AI毕竟是AI,对比起真人来还是有些生硬。
许肆:“我等到你了。”
透明箱体里的少女弯了眼睛:“是吗,那恭喜你。”
许肆:“听听,生日快乐。”
少女夏听眼神黯淡:“又是,十八岁的生日吗。”
夏听与十年前的自己,深深地对视。
忽然……
仿佛被打开了记忆的阀门,又像是有什么蛰伏在暗处的记忆忽然喧宾夺主。
那些原本在梦境里以第三人称形式存在的,不真切的关于澜城的记忆,忽然无比清晰起来。
夏听什么都记起来了。
包括自己是如何来到的这里,经历了短暂又漫长的三年。
“二十七岁。”许肆放低了姿态,目光落在身边的夏听脸上。
二十七岁的夏听站在他的身边,睫毛缀着幽蓝的光,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十年前的影子。
像是盛满了宇宙间最浪漫的星河。
许肆安安静静地看着夏听,然后把 她揽进怀里,在额头上落下一个像是穿越了十年的吻。
“我全部的秘密,都在这里了。”
声音是病态的喑哑,说不上好听,但一字一句却像是敲在了夏听心上。
“我承认,这些年我想你想得要疯了。”
夏听一动也不能动,震撼到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任由他抱着。
“所以,那些人说你变态,是因为这个吗?”
她有些哽咽地问:“你是靠这个,消化掉那些痛苦的吗?”
“一点也不痛苦。”许肆替她擦掉眼泪,轻声说,“知道你在你的世界里过得很好,我很高兴。”
第162章
假父母找上门来
因为答应了季冉回家吃饭,所以两个人就没在这里多待,在晚饭时间之前就赶回了城区。
回到家里的时候,季冉正在厨房里忙活。
见到夏听带了许肆回来,季冉来到门口迎接。
客套了几句,但夏听发现她明显地有些心不在焉。
厨房里的材料已经处理到一半,切好的土豆放在小盆子里,已经有些氧化了。
夏听觉得不对劲,季冉一般是不会这么疏忽的。
除非是马上就要用到的食材,不然季冉切开之后都会暂时放在水里泡上。
“妈。”夏听端起那份已经氧化了的土豆,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季冉把从她手里拿下来,故作轻松地说:“真的没事。”
夏听看向许肆。
许肆自然地走过来,接下了厨房的工作,“我来吧……”
“妈,你过来。”
夏听拉着季冉走出了厨房,两个人在客厅里坐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实话。”夏听静静地看着她:“是不是夏家又对你做什么了。”
季冉逞强地笑笑:“没事婷婷,这件事情妈妈可以处理。”
夏听从没有对季冉说过什么重话,但现在她是真的着急了。
她看过原书剧情,季冉的自杀和夏氏脱离不了关系。
这一定不是小事。
“如果你不说,我自己也会查出来的。”夏听看着她:“如果你把我当亲生的,那就相信我,相信我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
“妈怎么会不把你当亲生孩子看待……”季冉心里煎熬,“正是因为把你当亲女儿,所以才不想连累你啊。”
“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夏听轻声细语:“那我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呢。”
季冉垂下眼帘。
夏听覆上了她的手:“我想成为你能够依靠的人。”
而不是——
在一切都无法挽救的时候,去亲手杀了夏水行。
夏婷婷的执念应该就是如此吧。
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让她来到这个世界。
修正既定的结局。
——
两天后,盛曜。
寄到澜城的律师函被转寄回了夏听的办公室。
果然是夏氏又在搞事情,在向季冉讨要十年前的几笔债务。
许肆推门进来。
夏听抬头看他:“回来了,问过了吗?”
“还是不行。”许肆摇摇头:“A市出名的那几个律师我都去问过了,但他们都说对这个案子,没什么把握。”
夏听几乎是料定了这个结果,夏家尽管衰微,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几乎是没有人明面上敢和夏氏对着干。
尤其是现在的证据对季冉不利好,基本上是夏氏说什么就是什么。
因为夏听白天要上班,季冉头上的倒计时又只剩下3天。
她放心不下季冉的安危。
本想请人在家里照看季冉,但她坚决不同意。
夏听只好给贺闻打了电话,请他帮忙把江景澄送到了自己家里去。
季冉喜欢小孩子,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拒绝。
心情也能好点。
跟在江少爷身边的育儿师就有两位,夏听顺理成章地又安插了一个自己的人进去。
夏听手机铃声响起,是跟在季冉身边的人打来的。
“目前为止,夫人和江少爷玩得非常好呢,心情看起来比前几天轻松多了。”
夏听听着电话那边的报告,稍稍放下了心:“那就好……”
“夏总!”秘书琳达急急忙忙地敲门进来,看到她在打电话,脚步顿住了。
夏听对电话那边交代了一下,就把电话挂断了。
她看着琳达:“怎么了?”
琳达很着急:“夏总,有人在写字楼门口闹着要见你,说是你爸妈。”
夏听:“?”
她第一反应是那个在国外久病的母亲,莫非是她回来了?
“写字楼又不止是盛曜一家。”琳达有些急:“我让他们上来说,可是他们说要见你,如果你不下去,他们就不上来。”
夏听眸光微沉,连外套都没顾得穿,就跟着琳达下了楼。
临出门的时候,琳达被许肆拦下。
琳达:“许总?”
许肆:“来的是,什么样的人?”
琳达:“别提了,一点道理都不讲,在楼下闹,说不通的。”
“你留在这,报警。”许肆说:“我下去……”
琳达点点头,楼下的场面,的确需要像许肆这样的人才能镇得住场面。
来到楼下……
写字楼的大厅里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甚至隔壁楼挺多听到风声的人都过来了。
这一片互联网公司比较多,面对自称是夏婷婷生父生母找上门来的劲爆新闻,很多头条网站都挤了过来,打算拿一手消息。
那两位找上门的夫妇,还自带了A市电视台民生节目的记者。
事情闹得很大。
夏听一出现,就被记者们围了上来。
坐在大厅中间休息区的夫妇年纪偏大,两个人穿得都很臃肿。
男的穿着破旧的夹棉袄子,女人身上的枣红色羽绒服看上去也并不合身。
说是夫妇,其实也并不准确。
两个人还带了一个脏兮兮的孩子,只不过一直躲在两个人身后,不说话。
看上去有七八岁了。
见到人来,两人立刻站起身,直瞪瞪地看向夏听,脸颊还带着寒风吹过的干裂的红。
“春梅啊——”妇人带着孩子扑了过来,跪在了夏听面前,“妈可找到你了啊!”
那个小男孩也跟着嚎啕大哭:“春梅姐——”
夏听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前几天刚在警察局验过DNA,出错的可能新近乎为零。
她差点都要信这一出寻亲记了。
许肆站得比她要稍微往前一些,暗中握紧了她的手。
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对准了夏听,在一众看戏的眼神中,夏听终于开口了。
夏听低眼望了望跪成一排的一家人:“我不认识你们。”
“春梅啊,你不能因为现在有钱了,就不认我们啊。”女人哭得撕心裂肺,按着身边的男孩给夏听磕了两个响头,“这可是你的亲弟弟啊,都到了上学的年纪,没钱上学啊……”
许肆挡在夏听前面,平静地问:“你们来认亲,没做DNA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分外有力。
嚎啕的妇人忽然止住了,看着许肆:“什、什么「欸」?”
“你们不知道DNA?”许肆问,“那你们是怎么找过来认亲的。”
“我自己生的孩子我还不认得么!”妇人自觉有理,大声说:“是我亲自把她送到澜城福利院的,她腰上还有个胎记呢!”
第163章
打脸假父母
妇人言之凿凿,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夏听:“你说,你腰上是不是有胎记。”
夏听:“……”
她可是魂穿啊,自己都没注意原身腰上是否有一处胎记。
看她不说话,妇人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小男孩。
小孩上去就拽住了夏听的衣角,企图撩开。
动作刚进行到一半。
啪——
男孩的手被许肆重重地拍下。
男孩的手背瞬间红了,他像一头小牲口似的不服气地抬头。
但对上许肆充满戾气的眼,吓得瞬间没了方才撩人衣服的胆量,举着被打的那只手,递到爸妈面前哇哇大哭起来。
“小时候当众掀人上衣,长大了是不是要上街撩姑娘的裙子。”许肆目不斜视,淬冰一样的眼神将男人死死钉在原地。
一直不作声的中年男人看儿子受了欺负,此时也生气了,起身用手指着许肆:“你怎么连小孩子都打,你还是不是人啊!”
或许是身高,又或许是他喉间的那道疤太有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