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陈明心是陛下和民间的杨氏生的。当年陛下封杨氏皇夫，用的是皇贵妃的礼仪，举行了大典，还亲自带着游街。”
杨琴道，“我听说杨氏掌管着皇宫防务，春熙公子应该很不喜欢他吧？”
“是有人说春熙公子不喜欢皇夫杨氏，但那又怎么样呢？陛下喜欢就行了。陛下更是将京城防务都交给杨氏来负责，春熙公子再不愿意也只能干看着。”
这是喜欢的男人都被弄走了，所以学乖了？学会保护自己的男人了？
赫连鸿祯：“噗！”
“祯祯你笑什么？”
赫连鸿祯：“你还不笨。大概就是那么回事吧。”
老乞丐叹了口气，摸着怀中的银子道，“这些年，春熙公子基本不在人前露面，有传言说，他重病残身，都起不来了。也不知道真假。”
老乞丐四下看了看，凑近一些，特神秘地低声道，“还有消息说，陛下准许杨氏入朝听政。这可是云国史上独一无二的，唯一一个可以入朝听政的皇夫。”
……
整理了从老乞丐那里得来的消息，杨琴看了眼天色，到路边的面摊去点了碗面。
说起来，陛下就是个颜控，长得好看的男人，她都喜欢，那个春熙公子，多半也是个帅大叔。
“姑娘，你的面。”
杨琴将铜板递上去，拿了筷子吃面，“大娘，跟你打听个事，牙行往哪边走？”
大娘熟练地收了钱，“你看那边，出去左转有条巷道，里面第三家就是了。”
“多谢大娘了。”
如今坐实了爹就是皇夫、还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过得好不逍遥快活，她这个嫡女和嫡女的娘反而变成了黑历史，也难怪爹要下令杀她们了。
只有她们死了，才能将这段黑历史掩盖。
“听说了没，明心公主和韩大将军的婚期定了，明年的八月初六。”
杨琴耳朵竖了起来，韩大将军是韩青玄？他要娶的是明心公主？她爹和别人生的女儿？
“早就听说了，韩大将军这次南征凯旋，又击退了高原人，保泽州平安，这功劳可比天高，陛下早就有意许配明心公主给他，这次算是板上钉钉了。”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杨琴抹了嘴，“大娘，他们说的韩大将军是韩青玄吗？”
大娘嘘了一声，“将军的名讳可不能直呼！韩将军击退外敌有功，是我们国家的大英雄。”
杨琴回到客栈，看陈菊紧张、纠结得眉头都有皱纹了，“姑姑，我打听到了。”将情况说了后，“姑姑，现在，家已经回不去了，我打算就在附近租个小院子先过着，你看呢？”
陈菊怔怔地坐在床沿，“我不相信。”
杨琴愣了下，“可，姑姑，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身份见不得光，爹要是知道我们来了，肯定会第一时间把我们杀了的。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风光无两地当他的皇夫。”
“我不相信。”陈菊抓住杨琴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文文，没有听他亲口说出来，我绝不相信！”
“咚咚……”
两人一怔，杨琴道，“我刚回来喊了饭菜，我去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身着华丽的袍服，身姿挺拔、风神俊秀，大概三十多岁，脸色有点病态的苍白。一个比他矮了大半个头，正是换下粗布麻衣穿了深色袍子的葛平。
杨琴脸色顿时不好看，将门呯的一声关上。没想到，这么快，葛平就找了过来。
“咚咚……”
杨琴再开门，“二位有什么事吗？”
华服男子跨过门槛，葛平关上门。
华服男子可能是长期身居高位，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魄和不怒自威的王霸之气，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畏惧。
杨琴将陈菊护在身后，“这位公子，不请自入，是不对的。”
华服男子盯着杨琴看了看，又盯着陈菊看了看，嘴角上扬，灿若星辰的琥珀色眸子带了些笑意，给人一种空谷幽兰的恬静、优雅和万般皆下品的高贵、冷漠，“本宫乃是欧阳春熙，相信你们已经听过本宫的名字。”
杨琴和陈菊对视一眼，眼里的惊涛巨浪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到京城还没有十二个时辰，就见到了两个大人物，这运气到底是逆天还是倒霉得可怕？！
“公子，你想说什么？”
“可能本宫的手下不擅言辞，有得罪二位的地方，本宫替他跟你们道歉。”
这样高贵的人亲自道歉，杨琴和陈菊顿时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地摆手，“不用，不用。没事的。没关系的。”
“现在，两位可否跟本宫走一趟，去一个可以说话的地方？”
赫连鸿祯：“丫头，你要清楚，欧阳春熙和你爹是竞争关系，他肯定是想利用你们去掣肘你爹。去不去，你自己拿主意。”
杨琴明白的。“欧阳公子，我们跟你走了，可能就只能听你的了。我若是拒绝，你待如何？”
欧阳春熙也不恼，就像是看猫玩火的铲死倌，眼里还有那么几分兴味，“那容本宫请二位吃顿饭吧。二位对本宫的诚意不是很清楚，本宫理解。请！”
“文文，我们……”
杨琴看了眼转身作出请手势的欧阳春熙，“姑姑，我们要相信欧阳公子是高风亮节、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不是那些阴险狡诈的小人，吃顿饭而已，应该还不至于。欧阳公子，请吧。”
敢让一国之「父」纡尊降贵地来请她们，这以后也不知道要被怎么「剥削」「压榨」。还是赶紧配合，走完这一「程序」，再看是否可以结交、信任。
欧阳春熙明面上只带了葛平一人，暗地里却有十多个暗卫跟随。果然，大人物出场，不可能是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一行四人从客栈走廊到后门出去，进了一处私人院子的房间。饭菜已经摆好。
“两位，请坐。”
陈菊很是局促，杨琴和大人物吃饭的经验也少得可怜。暗自深呼吸，待欧阳春熙拿了筷子，才动筷子。
第31章
被春熙公子压制的人
欧阳春熙有一双超级好看的手。皮肤白皙细嫩，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手指骨节分明，根根细长。坐在那里，自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和优雅。
陈菊有些窘迫。一大桌子菜，都是她从未见过的，非常精致，香气扑鼻。
杨琴有些局促、矜持，不敢动筷子。
“二位，听葛平说，你们是叫张翠花、张文对吧？”
“欧阳公子到底想说什么？”
欧阳春熙放下筷子，好看的琥珀色眸子落在杨琴身上，有一种上位者施加的无形的压迫感。
“张姑娘，你们是来找你爹的对吧？本宫可以帮你们达成愿望。”
“代价是什么？”
“小姑娘很上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放下筷子，长腿往前一伸，胳膊搭在椅背上、手撑额头，慵懒地看着杨琴，“代价，本宫一时还没想好。”
赫连鸿祯：“这个人，你怎么看？”
杨琴深呼吸，她连国家领导人都在电视上见过，害怕二把手甚至三把手？
“观公子乃大病之躯，不知可否容在下把脉一下，我略通岐黄之术。”必须扭转被动的局面，有了筹码才能对等谈判。
欧阳春熙愣了下，不动声色地将杨琴细细打量，起身，“如此，张姑娘，请进一步详谈。”
杨琴跟着起身，安抚住陈菊，“姑姑，你在这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欧阳春熙睨局促、窘迫的陈菊，“夫人请用膳，本宫这地方，安全不必担心。”
书房里，葛平并没有跟过去，远远的在院子门口立着。
“得罪了。”杨琴伸了四根手指搭上欧阳春熙白嫩的内手腕，在心里呼叫赫连鸿祯，“祯祯，他是慢性中毒吧？十多年的样子。”
赫连鸿祯：“嗯。能活到现在，还行动自如，是个有毅力的人！”
两只手都把完脉后，杨琴道，“可否斗胆请公子张嘴，我想看下舌苔。”
欧阳春熙配合地张嘴，完了悠闲、优雅地看着她，“张姑娘可是看出什么了？”
杨琴盯着欧阳春熙，“公子中毒已久，具体是什么毒我还不清楚，但我可以试一试。”
“怎么试？”
欧阳春熙并没有否认，就说明她的诊断是对的。“在下学医时日还不长，如果公子信任，我可以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公子的疗毒上。至于找爹一事，请公子安排。”
欧阳春熙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好看的嘴角慢慢勾起，“行。本宫姑且认为你有点本事。接下来，我们来谈谈合作。”
杨琴诧异地盯着欧阳春熙，他居然说的是合作，而不是用皇权压迫！
“那位张夫人不是你姑姑，是你娘吧？”
杨琴点头，“对……”
欧阳春熙嘴角微勾，“十多年前，陛下将你爹从泽州的一个小兵升为副将，带回京城，我就知道会有今天。”
“她喜欢美好的漂亮的人和事物，总喜欢收集一些漂亮的物事。你爹挺好看，你也挺好看。”
杨琴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接这话。听他的意思，是感叹，好像也是唏嘘。
“欧阳公子，我听说我爹对我和我娘下了格杀令，可是真的？”
“你听谁说的？”
杨琴别开视线，不与欧阳春熙对视。
“是不是，等你们见了面，你亲自问他！”欧阳春熙话锋一转，“你打算如何治疗我的毒？”
“在下的治疗方法可能与别人不同，能否请欧阳公子留一滴血，在下需要确认公子中的是何种毒。”
这处院子是四进的，杨琴和陈菊被安置在了三进的厢房里，当天晚上就搬了过去。
房子里所有家具和厨具都有，甚至还有一间房堆满了各种药材，葛平道，“这些药材是给姑娘准备的，姑娘尽管用。”
陈菊凑近杨琴，看着葛平离去的背影，“文文，那位公子怎么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和你爹见面？”
“快了。他安排好后会通知我们的。姑姑，我们先在这住下来，若是爹不认我们，我们得保命，也要想想找什么活赚钱，坐吃山空是不行的。”
欧阳春熙也不可能一直养着她们，他自身还难保，到时候真和自家爹闹矛盾了，很可能会拉她们垫背，得尽快自立，变成有用之人！
赫连鸿祯：“思路不错。书柜抽屉里还有本毒经，你拿出来慢慢研究。”
“你不早说！”
皇宫，欧阳春熙侧躺在美人榻上，手肘着脑袋，两个宫女给他捶腿，一个宫女给他捏肩，仿佛偷懒晒太阳的波斯猫，惬意得很。
旁边的怡神香丝丝缕缕的烟雾飘荡在房间里，气味恰到好处。
欧阳春熙不疾不徐地道，“杨统领最近很活跃啊，今日又有小姑娘给你送手帕？”
杨建国低着头，背着手，声音洪亮道，“没有。春熙公子看错了吧？”
欧阳春熙慵懒地挥了挥手，所有宫女太监退下。
欧阳春熙起身，看着宫女、太监退到大殿外面，才转过身来将杨建国上下审视了一番。
那眼神就像刮骨疗毒的刀，唬得人生疼生疼的，“春熙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很久没进陛下房间了，你……”
欧阳春熙嘴角弯弯，然后大笑了起来，“咳咳……”等喘匀了气，站直了，双眼微眯地看着杨建国，“你可知道，当年，你妻子帮你生了个女儿？”
杨建国脸色大变，“春熙公子可不要睁眼说瞎话，信口雌黄！我在陛下之前，根本就没有婚配，哪来的女儿！”
欧阳春熙好整以暇地看着杨建国，到一旁坐下，“本宫还知道你们不但有个女儿，还有个儿子，那个儿子前些日子还到京城来过。”
“胡说八道！春熙公子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可要去陛下那里说道说道……”
欧阳春熙不慌不忙地打断道，“你去呀！”
杨建国握拳，胸腔剧烈起伏，眼里的血丝和浑身的杀气都弥漫了出来。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欧阳春熙仿佛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你不必再说！本宫今日跟你说，是因为本宫有证据！”
第32章
春熙公子VS杨建国
杨建国双手紧握成拳，一双眼如嗜血的鬼怪、戾气漫天地瞪着欧阳春熙，磨着后槽牙，“春熙公子大权在握，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小门小户出来的，比不得公子你杀人不用刀……”
欧阳春熙优雅地端起小托盘上的茶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抬起琥珀色眸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杨建国，呵呵笑了两声，打断道，“你若是想回去与妻儿团聚，本宫可以帮你。但你若是留念权势，那本宫就留不得你了！”
欧阳春熙轻言细语，没说一个重字，优雅地将茶杯放下，眸子带笑地看着杨建国，“这里没有外人，你选一还是选二？”
杨建国汗如雨下，指尖掐进肉里，心咚咚地跳着，瞪着欧阳春熙，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意思。血顺着指尖的缝隙滴落地上，艳红艳红的。
沉默……
天要黑了，欧阳春熙起身，“本宫知道这是个很难的选择，给你三天时间，回答本宫。一还是二！请吧！”
欧阳春熙看着杨建国同手同脚、动作僵硬地走出大殿，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好看的脸庞仿佛退色一般，眨眼间变成一片惨白，拿过角落的痰盂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