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后:………
世界上敢这么拆姜太后台子的恐怕就这么一个了,姜太后脸都要青了。
薛裳枝却一点都不在意姜太后心情,要是姜太后能够因此讨厌她那岂不是更好,她今日还未清点收入,早把她赶出皇宫,她也好去看看文娘子是否有偷懒。
一旁人打圆场道,“哈哈,这直爽性子和您可真像。”
姜太后点头,“我年轻时也是这样无法无天,那是因为有哥哥和父亲纵容,可惜父亲早已去世……”
她说的父亲是公公高祖和亲父姜丹。
那人露出一脸感怀的表情,“您当年受苦了。”
姜太后摇摇头,“我受的那份苦是为了子女过得更好,可怜裳枝从小在外流浪过得苦,现在好不容易找回来,以后便住在宫中吧。”
薛裳枝还未发话,玉太妃已开口道,“可是婧儿身子弱,受不得冲。”
姜太后不耐烦挥手,“那就出去住几日,外头又不是住不得,裳枝以前就在外面住。现在换成玉婧,姐妹俩换着来,我也不偏袒谁。”
她一言九鼎掷地有声,玉太妃不甘不愿闭了嘴。
如此一句话下来,薛裳枝就要在宫中待满两三月,薛裳枝心中纵然不甘愿,但也不想当面和她说,准备等到宴会结束后再私下找这位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聊一聊。
薛裳枝思忖了一会儿,便看见有舞女穿着漂亮的舞裙款款而来,乐师奏起音乐,整个大殿中越发热闹喧哗。
熏香飘散开来,混合食物的香气,暖意融融令人昏昏欲睡,薛裳枝低头尝着美食,旁边伸出一只纤长的手。
薛裳枝抬头看时,对上手主人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稍长的丹凤眼,目光冷冷淡淡的,和她视线交错一次就转开了。
薛裳枝看见他在自己桌上放了一盘菜,浅黄色的盘中是蘸料,而另一边,她自己的蘸料刚好吃完了。
薛裳枝回视他,温景和用别人听不到的气音低声说,“给你,我不吃这个。”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浅浅含着一丝笑意。
薛裳枝疑惑看他:这人真这么好心?莫非她一直在误会他?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啊,谁让这位摄政王长得和自己前世认识的温景和那么像。
她小心翼翼尝了一口,结果……没事?
薛裳枝有点惭愧,“对不起,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温景和温和说,“没事,我们不熟悉,你警惕一些也是好的。”他说完就转过头,不再与薛裳枝说话。
等大约过了一两个时辰,这场晚宴才算结束,但薛裳枝的事情不算完,因为姜太后此后还要给她单独开家宴、受封等等,庆祝她回宫。
薛裳枝脸上出现郁闷之色。
她不舒服地扯了下袖子,看着姜太后一行人离开,决定一会儿就去找三公主说道说道那道火芽银丝的事情,免得她以为自己吹牛,白白污了一道菜的名声。
刚这么想着,她忽然听见林嬷嬷开口疑惑问道,“姑娘,你脸怎么了?”
薛裳枝摸了摸脸,没发现异常。
这时候有位小宫女捧了一只铜镜给她看,只见她浅粉色的嘴唇变成了浅紫色,像涂了现代的口红。
薛裳枝试着用手帕擦了擦,但这是徒劳,根本没法擦掉。
林嬷嬷哭笑不得说,“您是蘸料用多了吧,那蘸料里有味叫檬荷的佐料,吃多了嘴唇就会上色。只是在蘸料中分量少,我便忘了提醒您。”
薛裳枝想起之前温景和推过来蘸料时眼里的笑意,顿时明白他的险恶用心,气得磨了磨牙,决心要下次报复回来。
她本是打算等明日后再去找三公主和姜太后等人的,但今日恰好巧了,刚出门到了花园里,就看见三公主带着一行人走在小石子路上,似乎在饭后散步,一副悠哉清闲的模样。
薛裳枝心想择日不如撞日,便高声喊了一声“三公主。”
三公主一惊,转过头来看见是薛裳枝,目光中先是闪过一丝不悦,随后笑意盈盈道,“是长姐,真是巧了,竟然在这里遇见。”
她身子柔弱,说完话后就忍不住咳了几声,旁边的宫女连忙递上帕子,一面不忘谴责地看了看薛裳枝,对三公主道,“殿下,您生病还没好,就少说些话吧。”
三公主摇摇头道,“无妨,我只是看见长姐回来,心中亲切忍不住多说几句而已,没什么大碍的。”
第44章 44
薛裳枝没想到三公主还带病在身, 好心问道,“不知是什么病,可看过太医了?”
小宫女回道, “是娘胎里带来的病, 娘娘以前怀着殿下的时候就东奔西走,落了一身毛病。结果等小殿下出生,果真体弱多病,每年吃掉的汤药不知道多少。”
皇宫里的恩怨复杂,林嬷嬷情急之下又说得不清楚, 薛裳枝便被复杂的皇宫关系弄晕了,应道,“算下来太后娘娘怀孕时的确是最动乱的时候, 她一个孕妇东奔西走,你身子骨不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林嬷嬷忍不住在一旁提醒, “殿下,这位公主殿下……不是太后娘娘亲生的,二公主才是。”
薛裳枝懵道,“原来妹妹不是, 是我弄错了,那想来二妹妹也十分柔弱吧。”
三公主:………
二公主不柔弱, 二公主壮得能打死一头牛。
薛裳枝身后的宫女们十分想笑, 可是又得憋着不能笑,忍得十分辛苦。
而三公主脸色就不好了,她一时间不知道薛裳枝是真傻还是装傻, 或者在隐晦地说她装病?还是是在嘲笑她是个妾生女?
她心思千回百转, 幸好这时候薛裳枝扯到重点上来,薛裳枝道, “我知道你没见过火芽银针不会信我的话,这便特意给你做一做。”
不光三公主,连林嬷嬷都愣在原地。
薛裳枝可是贵为公主,怎么可以亲自下厨做菜?
林嬷嬷连忙拉住薛裳枝袖子,三公主也道,“长姐,我信你了。”
薛裳枝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没信,但她偏偏在厨艺上最较真,想到这道名菜以后可能被污名就心痛,道,“不行,我要做给你看看。”
三公主退了两步,“真不用,我相信你,你可是我姐姐。”
她说完退了一步就要离开,薛裳枝见此连忙拉她袖子。
三公主抽出衣袖一甩,薛裳枝怕她走了,情急之下去抓她袖子,但袖子没抓到,手歪了只抓住一旁池塘的栅栏。
木头做成的栅栏闻声而断,碎成几截掉在地上。
薛裳枝:………
三公主:………
薛裳枝情绪激动下没有控制住力道,手里还抓着剩下的那半截木头,讪讪和三公主面面相觑,“这栅栏年久失修,竟然这么脆。”
三公主深吸一口气,看着薛裳枝抬着细白的脸庞,脸上一双弯弯的眼睛垂下时楚楚可怜。
宫内不像外间,为了贵人们的安全,庭院和楼阁时时修缮,不可能出现年久失修的状况,但是对比薛裳枝的容貌举止,她觉得还是相信这个借口比较好。
薛裳枝误以为她不信,把地上的碎木头捡起来捻巴捻巴拧一起,结果一个没控制住,木头拧成碎片。
薛裳枝:………
三公主:………
宫内的工艺栅栏质量这么差是薛裳枝确实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实际上这是因为当初修缮时就特意有人叮嘱匠人不需要用太好的材料,这样方便人落水演戏,结果还没人落水,反倒被薛裳枝徒手拆散架了。
薛裳枝见拼不好,干脆自暴自弃地把手中东西捏碎后扔一边,试图毁尸灭迹,对三公主道,“我给你做道火芽银针,你什么时候有空。”
她的暴力行径配上她无辜的脸,三公主完全不知道她在认真说话还是威胁自己,勉强笑道,“行、行吧,明日就有空。”
她说完便仓皇离开了,薛裳枝看她背影摇摇头,坐上步辇回到自己那间宫殿。
宫殿名为广阳殿,广阳殿是长乐宫内的一处小宫殿,地处偏僻,离太后居住的长信殿,二公主居住的建始殿、三公主居住的长定殿距离颇远。
因为一直没人居住,宫殿还未完全修缮好,只有几处房屋能够使用。
林嬷嬷让人为薛裳枝端来宵夜的同时帮她脱下衣服,重新穿上简单的衣裙。
薛裳枝把头发散开扎成辫子后总算松快了,对林嬷嬷道,“后日我和太后娘娘说清楚后就出宫。”
林嬷嬷手顿了顿,没接话,只把宵夜端放在桌上。
薛裳枝被人伺候久了浑身不舒服,更何况她能看出来,她亲娘对她没什么感情,其他人也一样,不如拿些钱到宫外,依仗自己的身份有皇帝太后罩着,在哪不是混得好,到时候有钱了还能把自己养母接来享福。
薛裳枝自说自话,林嬷嬷已经把一碟子米糕放在她手旁。
米糕香软甜蜜,配上冬日的热饮子最适合不过,薛裳枝喝了一口后叹道,“真好喝。”
林嬷嬷见她神色温和下来,便借机道,“殿下,像今日那般威胁三公主的事情可不要再做,三公主可不像二公主是个善茬。”
薛裳枝莫名道,“我什么时候威胁她。”她不是全程好好和她说话,好好微笑吗。
林嬷嬷被噎住了,聪明地不再和她争论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他的,“殿下,我想问问您,您力气一直这般大吗。”
说起这个薛裳枝就很烦恼,她现在能控制自己的力道,只是情绪激动的时候容易露馅儿被人看出端倪。
她和林嬷嬷说了,林嬷嬷是位见多识广的老嬷嬷,
闻言后便沉吟道,“你这样实在不好,若是被人指摘就难看了,不如这样,你情绪激动时就做特定的事情来转移精力。”
薛裳枝纳闷,“比如?”
林嬷嬷想了想道,“我听说过西子捧心惹人怜爱,不如你每缝激动,就效仿捧心吧。”
薛裳枝点点头,对着镜子做了几次,垂着眼睑浅浅蹙眉,手指捂着胸口,分外柔弱可怜,倒不是什么难做的动作。
林嬷嬷又道,“以后我就监督你,时刻提醒。”
薛裳枝听完觉得很有道理,这不就是形成条件反射吗?她实在不想情绪激动下又弄坏什么东西了。
次日一早薛裳枝就起了床,让人去厨房要来羊乳做成一份双皮奶。御膳房的羊奶又浓又醇,做成双皮奶后嫩爽滑,又撒上果干和糖浆,就是一份卖相颇为不错的甜点。
都说吃人手短,她带了甜品去见姜太后,想来也更好说话。
姜太后居住在长信殿,长信殿雄伟壮观,是三宫中众殿之首,常年缭绕着浓烈的檀香香气,穿梭于其中的侍从和宫女们脚步轻盈,来去匆匆,各司其职,仿佛比别宫中的人都要礼貌规矩一些。
薛裳枝还未到殿内就被宫女拦住了,宫女笑盈盈道,“贵人,娘娘还没起床呢。”
林嬷嬷不高兴道,“你这话拦别人还成,但这是太后娘娘的长女,怎可糊弄。”
宫女愣了愣,殿内忽然传出脚步声,随后一位品阶高一些的宫女迎出来,连忙把薛裳枝带入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