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雪柳最后递上一张图细心嘱咐道:“今天陪她过完生辰我就走了,记得去地图上的位置找她,不然她一个人该多害怕。”
不知是谁燃放起了烟花,一下子将天空照得通亮,连这个小小的阴影角落也一齐笼罩,老人仰头看着烟花,温柔地擦干了千盈盈的眼泪对她说:“丫头,会再见面的。”
段雪柳远远地回头望了一眼烟花,转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野外,乌云遮住了月光,树枝投下的影影绰绰的倒影也被深深的黑暗覆盖,寒刃出鞘的声音惊飞了书上的栖鸟。寒鸦声中,鲜血冲刷过黑色的叶子,段雪柳的剑尖滴着血,双目也隐隐发红。
羌笛怨(9)
“段雪柳,任你武功再高,也总不可能以一敌百,倒不如放弃挣扎,或许还死得痛快些。”
这一次,对方来了上百人,早就埋伏好在他回营必经的路上就等着他。自上一次夜袭的突然反转和惨败后,他们是铁了心无论如何也要置这个人于死地的,更何况他现在落了单,他们又怎么会错过如此绝佳的机会呢?
段雪柳无言地笑了笑,“以一敌百?瞧不起谁呢?老子上辈子一个人破城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吧!”
对方闻言,反倒气笑了,随即取笑道:“上辈子?你是病糊涂了还是梦没醒?再说了,你若真有如此本事,为何你军现在还困守在原地?”
“这个嘛……”段雪柳顿了顿,继续说:“等你赢了我我就告诉你,不过你们也是赢不了我的,下辈子投胎记得来找我,我再好好教教你们做人。”
对方也没再多废话,该动手就动手。双方人数纵然悬殊过大,可几个回合下来,段雪柳仍不落半点下风,更不曾露出分毫破绽,反而是对方这么多人在段雪柳严密防守的攻势下渐渐崩溃。
“我 *,段雪柳,他还是不是人?”
不知道是谁低声骂了这么一句,刚好被段雪柳听到了,他看着眼前一众的伤兵败将,不知所谓地挠了挠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时候确实挺不像人的。
“行吧。”他说,“既如此,那我就送各位上路了,走好。”
“不用将军亲自动手,处理杂碎这种事,我来就好。”只见林海间树叶轻动,雁度使着轻功一路穿林而来。干净利落地解决完麻烦后,两人短暂地拥抱了一下,雁度拍着段雪柳的肩说:“余皙说得没错,你果然没那么容易死!”
“放心,我命硬,你先告诉我军中现况如何?”
“余粮几乎已经耗尽,并且对方已经完全将进出口封锁死,我也是趁夜躲过他们的封锁线才勉强混出来的,情况很不乐观。只怕再耗下去,就都完了。”
段雪柳点点头,似乎早已预料到,故也没有什么表情,随后又道:“其实也还没那么糟糕。我这就快马加鞭回京搬救兵,你且带兵暂原地驻守,最多三日,待我大军一到,破了他的封锁,断了他的援军,到时候,我们不攻则已,一攻则必胜。”
当日,段雪柳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京都,如实将情况禀明,而援军首领一派则提前得到了消息,早就准备好了应对之策。段雪柳则被一众人等当朝集体反诬,随即被投入了天牢。
四面白墙,铁窗透过惨白的月光,段雪柳坐在窗下,发丝也垂落下来,月光落在他身上,整个人显得更加冰冷,就连狱卒在匆匆上锁后也赶紧离他远远的。
“唉……”段雪柳叹了口气 ,“拜托……大哥,我才是被关的那个好吧,你跑什么啊?”
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似乎对他的心情并没有什么影响,他像平常收拾房间那样将牢房收拾了一下,在塌上铺好了稻草,便用手枕着头和衣躺下了。但也只是闭眼小憩,并没有真的睡着,似乎是在特意等着什么人。
果然,没过多久,外面走廊中便传来了脚步声,而且听方位,是往自己这边来的。段雪柳却皱了眉,这显然并不是自己在等的人,那又会是谁呢?随着脚步声渐近,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段兄,好久不见。”
来人是个穿着圆领袍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年龄看起来比段雪柳还要小个几岁,更呈现出一种少年的英气。
“哟,宁殿。”段雪柳借着原著的记忆认出她来,随即打着招呼,一个翻身从榻上下来,走到铁栏杆前比划一番笑道:“长高了啊。”
小姑娘当即赏了他一个白眼。眼前这个假小子一般的小姑娘便是段雪柳口中的“宁殿”了,原名叫做清宁,明明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却偏偏喜欢舞刀弄剑,久而久之,大家便也不再叫“公主”,直接叫“殿下”了。
由于皇帝对她无限度的宠爱和容忍,便也就随她去了,而当时正初出茅庐便已屡建奇功的少年将领段雪柳一度是这位殿下推崇至极的偶像,为此,皇帝便安排段雪柳做了她的指导老师。
“我还一直想着等你班师回朝给你接风洗尘,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了,哈,你怎么搞的?这么惨。”清宁挑眉看着他,也不是同情或嘲讽,就是单纯问候而已。
段雪柳低头看了看自己说:“也没有很惨。这不,起码还有人来看看我。”
“如果是来送你上路的呢?”
“我也一直在等来送我上路的人,不过,既然你来了,我想他们也来不了了,倒是先下去给我探了路。”
闻言,清宁忽然泄了气,讪讪道:“没意思,你什么都知道。”
段雪柳说:“你可真看得起我。不过,刚才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答应你了。”
“答应什么?”清宁一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