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考虑了,我们现在就走,连夜走。”
“真的?!”还不等段雪柳回答,她便直接打开了牢房的大门。她本来还做好了死磨硬泡的准备,特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这个天降大饼差点砸得她晕头转向,于是,一路上两人畅行无阻。
城门郊外,一支精锐早已整装待命,段雪柳和清宁分别上了马,清宁回头看了一眼宫城,问道:“你可想好了,这一去,不论成败,父皇定不会饶你。”
段雪柳头也不回地说:“边关还有千万将士在等着我。”随后策马而去。
“真的……答应了?”直到这时清宁还像在做梦一样,她掐了掐自己的手臂,一阵疼痛袭来,她这才确认了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正值年少时候,谁还没有一腔驰骋沙场、燕然勒功的热血,清宁也不外乎此。
从小苦练了一身的本事却毫无施展的机会,父皇是肯定不会答应她上战场的,于是,她就去缠段雪柳带带她,还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偷偷训练精兵的秘密告诉他。而原主一直恪守着臣子本分,也一直没有答应她,不过,也没有将秘密泄露出去出卖她。
可现在的段雪柳已经不是原主了,且不说他现在需要清宁手上精兵的支援,就是换做平常,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带她出战,自己教出来的徒弟他还是有信心的,再者说,他的意识里才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想做什么就去做了。
当他们抵达边关时,晨光已熹微,就像段雪柳穿过来第一天巡边的场景,而这一次,他身后已是强壮的兵马,他们的铠甲闪着寒光,队伍像银蛇一样蜿蜒前行,旗帜迎风高扬。
对面很快地发现了这支来历不明的军队,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等他们完全反应过来时段雪柳已经成功攻破了他们的第一道防线。还没等他们变换策略,很快第二道、第三道防线便依次被逐个击破,这支银龙一般的队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将他们吞噬殆尽。
有些人临死还在等援军,不过他们现在死也想不到,援军也被清宁带的一支人马清理干净了,估计早就在下面等着他们了。
然而,这一次对方明显是早有准备,封锁线崩溃后,大部队便闻讯以雷霆之速赶了过来,又将这一支空降的队伍围困剿杀。
眼看包围圈越缩越小,段雪柳脸上却看不出紧张,和对方主将交过手后,淡淡地说:“有长进,不过,还不够。”对方却轻蔑一笑道:“论兵法和带兵我确实不如你,不过,我没有软肋,而你有,你应该很清楚在战场上被人抓住了软肋意味着什么。”
“什么?”段雪柳反问道。
对方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时说:“那个人现在在我手里,是战是和,你可要考虑清楚。或者,趁早投靠我们,倒也不失为一条明路。我想,凭你的本事,定能受到王上重用。”随即一支梅花钗便应声掉落在地上,被马蹄踏碎了。
那钗子正是段雪柳送给千盈盈的生辰贺礼。
段雪柳却笑了:“你们可真有意思,脸都不要了。”
“能赢就行,还要什么脸?”
“停——”随后对方将领喊了一声,对方军士便都住了手,场上突然一阵诡异的安静,只听得到风从耳边刮过的声音。
“把人带上来。”
两个士兵便将被死死绑着的千盈盈带了上来,外表干干净净没有伤痕,可人却是昏迷的。
“段将军验验货?”那将领执剑挑起千盈盈的下巴,使她仰起头面向段雪柳,同时,他一双眼睛也盯着段雪柳,想从他脸上看到些什么,可没想到迎来的却是段雪柳的释然一笑。
“呵。”段雪柳牵着缰绳,没去看千盈盈,也没说话,就这么和他对视着。
硝烟悄无声息地在此间弥漫,对方却步步紧逼,开始了死亡倒计时——
“十”、“九”、“八”、“七”……
段雪柳仍没有什么反应,当最后只剩下两秒时,他终于开口说话了:“要杀就杀呗,那么多废话。”
羌笛怨(10)
“但是,你若杀了她,我保证,你们所有人,都要给她陪葬。”段雪柳说得轻描淡写却又理所当然,就像不过是单纯在陈述一个无关痛痒的既定的事实。
对方将领看着他,面带着残忍的微笑缓缓举起了刀,段雪柳面色如常,根本看不出哪怕半点细微的变化。
就在寒刀落下的那一刻,对方军中一个不远处的士兵却突然冲出,替千盈盈挡下了这一刀,并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将她推了出去。段雪柳趁乱从那将领手下将两人都救了过来,交给身后的人带了下去。
段雪柳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骂道:“老子花了那么多功夫才勉强学会怎么做个人,真是又白费功夫了,你们人不想见,非要见鬼是吧,好啊,那就都**见鬼去吧。”
与此同时,清宁和雁度各自带的一支队伍也赶到了这里,段雪柳这时脸上才终于有了点表情,他捂着面仰头笑起来 ,就像喝醉了酒,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直到他笑了个够,笑声渐小渐止,他微微张开指缝,睁开一只眼睛,眼神从指缝中又变得凛冽,薄唇轻启,只说:“杀。”
地面上还是久积不化的白雪,皆被鲜血浸得深红,没了号角、没了呐喊、也没了兵戈相碰,忽然一下子寂静了,段雪柳沉默着和士兵一起清理着战场。
“段雪柳!!!”
雁度从后方回来,远远地就冲着他声嘶力竭地喊。段雪柳刚捡起来的刀又掉了下去,他回头看着雁度,看他一步一踉跄崩溃地扑倒在雪地里,无声地呜咽着。
段雪柳脑子一下子就空白了,连路都忘了怎么走,他肢体僵硬、摇晃不稳地一步步挪到雁度身边,一不留神滑坐下来,就干脆这么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