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与肃王府只隔着一条街,她想要回家,势必要经过肃王府。不知是今夜的所见所闻太过令人倍感悲戚,还是因为这肃王府是常去的地方、失了敬畏,她昏了头直接借了肃王府的屋顶为路,这就是现在被拦截在肃王爷的院子里的原因。
郁气、怒气、叹自己无用的怨气交杂,使得薛半夏失了分寸,见有人攻了上来,一向都不情谊亮剑的她登时就抽出靴中的匕首迎了上去,招招致命,步步紧逼,直到那人再向她射了两发袖箭,她才终于回过神,忙喊出声。
听到动静的赵季忙飞身上前,分开了缠斗的李星历和薛半夏。
站在院中仰着头时刻关注着屋顶动静的赵冶就看到两人飞了下来,一个怒气冲冲,一个耷拉着肩膀颓丧不已。
“这丫头谁呀!大半夜的不老实在家呆着,跑别人家院子里来干什么!”脾气火爆的李星历这下动了真火。实在看不出来这丫头身手这般好,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他有袖箭,指不定今天还能不能是个全乎人。
“王爷,我错了……”薛半夏自下来就没抬过头,她身上轻颤,指尖冰冷,耻于自己竟然忘了父母、外祖的谆谆教诲,对一个陌生人生出了杀意,实在是无颜见人。
赵冶看薛半夏这身行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问多了又怕惹得本就不开心的小姑娘越发难受,便只能关心这两人的身体:“半夏,星历,你们有没有受伤?”
“她就是半夏?就是你这一晚上说了好几次的薛半夏?!”李星历瞪着眼,上下打量着这个几乎隐在夜色中的女子。
赵冶扭头瞪了一眼咋咋呼呼的李星历。李星历瞬间不生气了,倒是激动了起来,接收到赵冶的眼神,他压了压兴奋,轻咳了咳:“那个,薛大夫啊,我这腿上让你剌了一道,正冒血呢,劳驾,你来帮我看看?”
闻言,薛半夏赶忙让李星历坐下,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瓷瓶,伸手就要撕开他的裤子给他上药。
“欸欸欸!!”李星历下意识躲开了腿:“男女授受不亲!”
薛半夏一愣,也没心思给他解释什么大夫眼里没男女的事情,就只把手里的药递给了他。
趁着李星历呲牙咧嘴地给自己上药的空挡,薛半夏对着他行了一个礼:“这位公子,实在对不起,伤到了你。你看后续赔偿、治伤……不管是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薛半夏能办到的一定不推脱!”
李星历正想说什么,却不料被赵冶制止:“半夏,你不必担心,星历不会为难你的。”
正想为难为难眼前这个小大夫一下子、逗逗她的李星历顿时消了声。
这,亲舅舅诶,你把我搞不会了,我该说什么??
咽了咽口水,正蒙圈的李星历看了眼自己的伤口:“欸小丫头,你这药不错啊?这就止住血了??”李星历血战沙场多年,也是见识过不少金疮药的,这种效果立竿见影的还真的不多:“在哪买的?我去买点!”
“这……不是买的,是我从那些杀手身上顺来的。”
李星历:牛皮!手艺人!
赵年&赵季:震惊!
“公子放心!这药我家人已经验过了,只是用来治外伤的,不会有毒的。不过公子你如果想买的话……可能比较困难。这药里有一味药材叫做荆芥,盛产于江浙地区。我们这里虽然也有,但是比较贵,一般药馆不会用它来做金疮药……不过公子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做一些送到府上……赔罪。”说着,薛半夏又低下了头。
“等一下……”赵冶走近薛半夏,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你刚才说什么?”
“我之后可以做一些送到这位公子府上赔罪……包括今天的药也可以送给这位公子!王爷,我真的错了!”薛半夏看向赵冶黝黑明亮的双眸,急地脸都红了。
“不是这个,半夏,不是这个!”赵冶语气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半夏,你说这药里有一味药?”
“……是,有一味荆芥。”
“产自哪里?”
“盛产于江浙,但是别的地方也不是没有……”
“只是比较贵对不对?”此刻,赵冶的双眸在这月光皎皎的夜里分外的摄人。
“是的。”
“你能确定,这药是从那些杀手身上顺下来的?”
“我确定!王爷,我刚回京,就把这药拿给我嫂子去验了,嫂子说是好药我才带在身上的,瓶子都没换过!”薛半夏急忙解释。
“好,好!”赵冶笑了起来,连日来被体内的毒折磨的没精气神儿的脸庞都露出了几分往日的瑰色。伸手犹豫片刻,他终于还是做了那个出格的动作,轻轻拍了拍薛半夏的肩:“半夏,你做的好,帮了我大忙!”
他不知道今夜发生了什么,薛半夏分明情绪不对,像一只被雨淋湿的狗狗一般……可怜的让他心尖发酸。若是他的鼓励能让她情绪好一些,何乐不为?更何况,她当真是为他的调查打开了一个新的方向。
果然,听到赵冶的话,薛半夏心头一松。这一晚上接二连三的打击搞得她情绪抑郁,不过自己似乎无意间还做了件有用的事?
“那王爷……我能走了吗?”
“当然可以。”赵冶痛快答应,看薛半夏还不放心李星历,大手一挥,微笑安慰她:“这位公子的事情我来摆平,半夏你就放心回去吧,没事。”
被摆平的李星历:?
“哦,多谢王爷。”薛半夏走出两步又折了回来,忐忑询问:“能不能拜托王爷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