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亲眼看到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将自己的儿子剥得精光,老板娘脸一红:“姑娘,要不我来吧?这……姑娘怎么说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顾不了这么多了,老板娘,快些,拿些酒来!”
酒来的很快,薛半夏拿棉帕浸过酒,每隔一段时间便擦在张良生的身上,用以降温。少年泛着红热的身子逐渐凉快了下来,薛半夏逐一探过他的颈窝、腋下、膝窝等处后,总算是放下了心。
彻夜未眠,总算是帮着张良生跨过了这个坎。同样熬了一整夜的老板娘边给他穿衣服边流泪,过后又轻泣着与薛半夏道谢。
“这孩子……不容易,让人心疼。”
这话仿佛打开了老板娘的话夹子,她赤红着双眼,絮絮地说道:“我身体不好,老天赏了我们这个孩子,夫君和我都高兴坏了。第一次见良生的时候,他的襁褓上都是血……小脸冰凉,险些没救活。后来领养了他,我们念着良生身世坎坷,希望他以后一生都能幸福顺遂,才取名良生。
这孩子打小便懂事,年纪小小,就会给他爹捶背,圆嘟嘟的小拳头,一点力气都没有,锤的他爹哈哈直笑。后来,我突然怀了孕,大夫说要千万小心,小良生听见了,一天来看我八百遍。中午午休,睡得久了些,他都要爬在床头叫,娘,娘你醒醒。等我醒了睁眼看他,他就又说,娘你睡,你睡。
良辰出生后,良生更是将他疼到了骨子里,走到哪抱到哪,小良辰摔了,他还没哭,良生就先哭了,小良辰就划拉着他脸上的泪珠含含混混地说不,不……
薛大夫,我舍不得我的儿子啊,我把他从那么一个小小的人儿养到这么大,他是我的儿子啊……”
眼前这位夫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却也是事上最伟大的母亲,她将心血倾注在良生身上,无所求,惟愿他能“良生”。薛半夏背过身抹去脸上的泪,磕磕绊绊地安慰着对面泣不成声的夫人:“老板娘,我人微言轻,此事真的没法子。良生身份尊贵……老板娘,他是念着您、念着这个家的!您千万不能放弃他、不能倒下,如果事情真的向我们不希望的那个方向发展了,等良生长大了,他一定会回来寻你们的!只要八年,不,甚至用不了八年,只用五年!等良生长大了、能自己做主了,他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的!你们不能让他没了这个家啊!”
当她知道赵冶又去了一趟张家时,已经是中午,她早已回了客栈。至于赵冶去说了什么,她并不清楚。不过另外一个消息也足够令她震惊。
“明日我们离开兖州,南下去江宁。”
“这就走了?”薛半夏惊讶:“那张良生呢?”
“你可以去问主子呀!”赵月对她眨眨眼:“想必主子很乐意告诉你!”
薛半夏快速扒了几口饭,顾不上赵月的调侃,抹了抹嘴慌忙出门敲响了赵冶的房门。
木之看是她进来,看了眼赵冶,见他轻轻点了点头,便默声出去了,还顺手带住了门。
“欸?”薛半夏眼睁睁看着木之离开,满脑门子问号:“他跑什么?”
不待赵冶回答,她又几步过去坐在他的对面,“乐游,张良生?”
“我今日和良生又谈了一次,之后便写了信递给京里,求他好好想想。”
“那我们?”
“我们还要南下,查一些事情。至于良生这里……我会派几个人守在此处,防止发生什么意外,京中也会再调人来接替他们跟在我们身边。”
“那良生可以留在张家了?”
“如果京城那边可以听进去我的劝,也许可以。只是,如果在我们回程路过兖州之时,那位还没有改变主意,也许事情便无回旋余地了。自古并无这样的先例,机会十分渺茫,但是也不是不能一试。”赵冶说完,看了眼薛半夏,又低头嗫喏解释:“半夏,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是挺好的呀!”薛半夏笑眯眯点头:“其实我觉得良生回去也挺好的。王爷的爵位欸!那可是有天大的本事都没法得到的,全靠和黑白双煞混好关系,啧啧,我要是良生,我就回去京城,然后等我满了二十岁,就带着好几车金银珠宝回来看我的爹娘,啧啧,简直美滋滋。”
“嗯……其实我朝还是有异姓王爷的……”赵冶低声解释。
“啊?”这……
“还有啊……王爷也没那么富……三五年之间,也存不下来好几车金银珠宝……”
“啊这……”这个回答属实在她意料之外,薛半夏脸上仿若被惊雷劈过一般,震惊之余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网文误我,
幽魂般出了门,却看到了风尘仆仆、匆匆而来的赵季。
赵季胡子拉碴、满眼血丝,一看便是加急赶来的,他见了薛半夏,微微颌首:“见过薛姑娘。”之后不待她说什么,便径直敲响了赵冶的门。
进入的时候,守在门外的木之也跟了进去。
“见过主子。”赵季一进屋,便扑通跪下。
“起来吧。”赵冶心情正好,见了赵季心情更是好了几分。
“是。”赵季起身,垂着头恭敬汇报着自己的任务进度:“属下已经将怡心姑娘接出宫,她去赵年墓上祭拜过后,便上路回蜀南了。有侍卫暗中随行,主子放心。”
“好。”看着赵季狼狈的模样,赵冶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多少也有些心疼他:“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拿着这箭头,和赵旬一起带几个人先出发,沿路打听是否有线索,如若到江宁仍没消息,立即发信给我。”
“是。”赵季领命,停顿片刻之后又吞吐问道:“主子此次出行本就带的人少,现在全跟着我和赵旬走了,主子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