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钟泽方闭了闭眼,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那他就放心了。情绪平复后,他指尖动了动,指了指薛半夏,嘴巴张了张,似乎是问薛半夏怎么样.
“我就更没事了。我可是治疗外伤的好手,绝对能把自己治的没丁点儿问题。”薛半夏说完,又觉得自己刚才有点不厚道,便伸手比划了一下自己后背的脊柱:“钩吻这毒我也了解,本就先是麻痹心脏,当你的心不跳了,一切就都没用了。不过现在师兄你身上的毒性已经大半都去了,只是从脊柱这里蔓延至全身各处的经脉之中还有些残留,难免有些症状,所以现在无法控制四肢的肌肉。这虽然不是很舒服,但是总算不难解决,慢慢调理,等这些余毒全都排出体外,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听了薛半夏的解释,钟泽方更放心了,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之后他又张了张嘴,说了一个“迟”字。
“你想要师姐过来吗?”薛半夏了解钟泽方,也见惯了他每次大事小情都要和师姐分享的模样,不用多想便猜出了他的意图。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应,她抬头看向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赵冶:“我得给镖局写封信了,我们在哪里?我想要师姐过来。”
“丹州。”
“丹州??”
经过赵冶的解释,薛半夏才算明白他们二人昏迷的这几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那日,王钺偶然发现了淮南军的痕迹,当即便带人突破村西的包围冲了出去,这一阵骚动瞒不住李星历,他察觉到不对劲的那一刻,钟泽方便像箭一样飞了出去,直奔而去,赵冶等人忙上马跟上。
李星历命带领五百淮南军的将领将整个村子严严实实包围之后,也迅速上马跟了上去。
之后发生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现在王钺被赵旬、赵月折磨的只剩了一口气吊着,赵季这边对着钟泽方将能做的都做了之后,便跟着大队伍一起与淮南军汇合。
淮南军是一支训练有素、锋芒毕露的正统军队,对付那些乌合之众轻而易举,等他们带着伤员回到淮南军的所在,私兵早已被尽数俘虏。赵季去后方请来了他为防不测带在身边的大夫,那大夫见了钟泽方,点了点头,见了薛半夏之后却是大惊失色。
她就像从血里捞出来一般。具体的抢救过程赵冶不愿多说,大夫只是说那处条件简陋、药材匮乏,若想要薛半夏安然无恙,怕是还需要去往一个相对繁华的地方才行。
于是留下李星历等人应对数目不少的俘虏,赵冶便连夜带着他手下的探子们都来到了距离最近的丹州。
“这处院子……”薛半夏看了看窗外。方才她来师兄这间屋子时,也看到了屋外的模样,是极大的,不仅如此,院子里能看到的地方都站了侍卫,简直是防的“严丝合缝”。
“这处是赵月紧急租用的,就在丹州的城中,你们不要担心,只管好好养伤,一切有我。”赵冶轻轻搭了薛半夏的肩:“至于你说想要你师姐来……若是紧急,可以用飞鸽,我们也有可以往江南方向送信的信鸽。”
雪板西去看钟泽方,见他正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赵冶,不由笑出声:“好,谢谢。”
赵冶轻轻摇了摇头,眸光似水地看着薛半夏,轻轻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后脑。真好,此刻她全身都是温热柔软的,与那日的令人胆寒的冰冷僵硬全然不同。
第44章
赵旬找赵冶有事,他几步一回头地走了,代替他来照看薛半夏的是赵月。薛半夏靠坐在床头,看着欲言又止的赵月,也是纳闷的不行。她问了几次,赵月都一概摇头,不做回答。
这……
不过,最后赵月还是没忍住。
“半夏,我想和你赔个不是。这一路上,我们几人虽说负责一众人等的护卫安危,但却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主子身上,对你的保护有所疏忽,导致你就这么受了这些无妄之灾……是我们的不对。”赵月拱手端正行了一礼:“我向你道歉。”
“别!”薛半夏直起身子,想要制止她行此大礼,但是却没来得及。赵月直起身子后,仍是低着头一副愧疚难安的模样,薛半夏心里不忍忙开口解释:“这事根本怨不到任何人头上,要怪也是怪我。那日我是自愿跟着王钺走的,是我的冲动让大家这么兴师动众的,该道歉的人是我才是。”
“不。”赵月摇了摇头,声音难掩沉闷:“其实并不止这一件事。主子说得对,他将你们的安危托付在我们手上,我们却是真的疏忽大意了。我们几人自小接受训练,已经习惯了将主子的安危视作头等大事,却对他的命令充耳不闻,这本就犯了大忌,确实是我们做错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薛半夏也无法再说他们没错。毕竟这事涉及赵冶御下的手段,她不能多嘴。
“这几日,主子一直守在你的身边,日夜不离,我能猜得出来,他是对我们失望了,生怕你再有别的意外……”赵冶不敢让薛半夏处于自己的视线之外的行为,就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了他们几人的脸上。看着不吃不喝、睁眼到天明的主子,他们心里的难受何止一点?求也求了、跪也跪了,赵冶却仍旧不愿意将昏迷不醒的薛半夏交给他们看护。属下做到他们这个份上,怕是也是千古奇闻了吧?
“赵姐姐……”薛半夏笨嘴笨舌地开口安慰:“王爷他应该是太担心我了……你们不要太难过了……”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赵月反而掉了眼泪。
“半夏,你……受苦了。”她鼓起勇气直视着薛半夏的双眼,好看的眼里溢满了愧疚:“如果不是我们疏忽,你也不会受此侮辱……你千万不要想不开,这世上,不是所有人……”说着说着,她又停住了,她根本没有信心说出“不是所有人都在乎女子贞操”,贞操就是女子的命,这是所有人打小便受到的教育。
薛半夏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下半段,而本该继续说下去的赵月也只是含着两汪泪心痛悔恨地看着薛半夏。
这还有什么难明白的呢?薛半夏本来就纳闷赵冶刚才说的什么“千万不要想不开”等一堆她不明白的话,现在又听了半天赵月的自我检讨,再加上“侮辱”俩字,事情已然明朗了!
“你们……不会以为我被那个了吧?”薛半夏一言难尽地看向赵月。
“这……”赵月愣住:“王钺亲口所说,他……强迫了你……”她换了一个含蓄一些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