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老陈说过,学法律学多了会丧失人性,文秋辞虽然不至于丧失人性，但他终究是受到了影响,想要走一条不一样的路。”
“那认为创造并且控制‘神明’,可行么？”
听到荀希问题的那刻萼绿突然笑了笑,看着他表情格外温柔：“有些事情袁星确实看得比我清楚多了。”
“袁星？”
“我和你问过一样的问题，当时文秋辞回答我说，不知道,只有实践之后才能得到答案。”
所以,文秋辞决定去“实践”这一条路,然后经过他的研究，终于——
“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和老陈还有嘉祥彻底闹崩啦。”
“……”
“……”
这件事情很重大,请这位千岁老人不要说得那么喜感并且带着幸灾乐祸！
“你们这个表情干什么？他这种人嘛,有这种结局也是正常的。猜猜看,他们这群人闹崩的原因是什么？”
“不知道。”
看两个人都不想猜甚至于还表现出几分嫌弃的样子,萼绿真心觉得他们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不过这也确实不需要什么幽默感，毕竟她那会儿也和莉莉娅的想法一样,觉得文秋辞怕是脑子被研究搞坏了。
“他想选袁星作为神明。”
“啊？？”
“因为袁星是歌姬,歌姬在某种意义上和神明挺相似的。哦……或者说在之后袁星更像是一位明星？有人崇拜她有人敬仰她,而她又能够通过歌声激发信念。”
看萼绿伸出她的两只手,用食指和中指像是扮演兔子一样在空中勾了勾。手势所表达出来的双引号意义让李青柠有点无奈,却也能理解是什么意思：“那不可能的吧？”
“所以闹翻了嘛，嘉祥把文秋辞的皮套人Live 2D形象都删了。”
技术兵的割袍断义，原来是这么赛博朋克二次元的么！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文秋辞是留守派的老大这件事情。”
开了点小玩笑，萼绿伸了个懒腰，一双漂亮的眼睛转向荀希：“你不好奇么，为什么他会成为留守派？”
“因为他想要在最坏的情况下人类依旧能够存续。”
当时已经是最坏的时候了，有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但如果说回到了母星还是有这个想法呢？
萼绿摸着下巴，语气很是轻松：“他认为人类不能只走一条路，在确定不管是袁星还是莉莉娅、一位歌姬一位战神都不愿意帮助他完成他想要的东西后，他选择带着追随他的人出走。”
现在听来只是个“出走”，但是在那个时候新生的联盟是经不起再一次的分裂，文秋辞决意要这么做，几乎与背叛无疑。
荀希没忍住眉头皱紧，他站在文秋辞的角度理解他的选择，但也有所怀疑：“联盟初期的分裂会让地球再次没落，按照你口中的‘理性’，他为什么会选择出走？”
“因为他研究的东西。文秋辞留下会更麻烦，而且他那派的人还有不少，联盟不可能选择‘清理’，索性就给文秋辞套了个壳子。”
把水滴藏在大海里是个好方法，但是当水滴过多都变成了河流呢？
截断河流要付出的代价比转移水滴大了太多，所以——
“联盟对外拓展令。”
“你居然知道？”
听到李青柠低声的回应让萼绿有点惊讶，不过想到她的历史成绩也立刻明白过来：“怪不得，你当年来音大的时候综大的历史系教授差点没冲过来和我决斗。对，我索性就提出了这个解决方式，简单粗暴，但很好用。”
文秋辞就此拉起队伍离开联盟，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与此同时他留下的那些研究转交给了袁星，但是在走之前，他做了一件让联盟决定彻底抹杀他的事情。
“他杀了我。”
“什么？”
“很简单，他动手杀了我。”
注意到两个人的愕然萼绿笑了笑，只不过李青柠与荀希都不想看到她的笑容：“但是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还在这里与你们对话就足以说明一切。”
文秋辞这个人，为了表现出拥有‘人性’，会用理性做出充满‘人性’的选择。但如果说为了他想要的，他也可以不择手段。
袁星是没有办法动的，也动不了，但是她与文秋行关系很好——不，应该说没有人会和文秋行关系不好。对比袁星，文秋行几乎比她还受人信任，精神力检测下来也相当高，再加上那块在星际海盗船上缴获、属于袁星的战利品“胚胎”，文秋辞有了个“绝妙”的想法。
“大家不会眼睁睁看我去死，文秋辞又希望得到一个结果，所以他做出了选择。”
让文秋行去死，然后“复活”，成为属于地球的“神明”。
她复活需要的手段文秋辞都交给了袁星，也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人造神明”。文秋行经过伊甸园号的流浪积累了极高的声望，精神力又高，袁星向来意气用事，再加上她手上还有个塑造神明的“胚胎”、自己的技术也已经达到——
文秋行死了，但是萼绿因此诞生。
看着似乎猜到了不少、只是等待自己给出定论的李青柠与明显比她更惊讶的荀希，萼绿笑起来的样子完全都能称得上是在挑衅：“荀希你居然到现在还没想到？不行啊，一点想象力都没有，怎么当好指挥官？”
被莫名训了一顿的荀希想开口又立刻停下，瞥了眼李青柠算是使了个眼色。然而李青柠也笑眯眯地转过头，附和得简直谄媚：“就是就是，一点也没有想象力，完全不如我什么都……”
“哟呵你还挺得意，什么都知道了好厉害哦。”
“……”
“……”
倒也不用这么嘲讽。
想着袁星吐槽说文秋行不是个好东西，再看看萼绿的表情两个人立刻认怂。这也没什么，对着几千年的老妖，应该说是对着联盟重建的功臣自家老祖宗低头，不寒碜。
看到两个人乖乖低头，萼绿也没觉得开心，反而点了个名：“所以你们两个听完了我说的这些过往，有什么想法么？”
“拜尔德星系就是当初文秋辞去的地方？”
“我不确定，也不知道。毕竟他走的时候很小心，嘉祥放的跟踪器全被他找到扔掉了。只不过……我觉得应该是。”
“因为文景曜？”
想到萼绿之前说文景曜并不是没猜中幸运女神抛出的硬币这个说法，李青柠瞬间反应过来：“不是他没猜中，而是注定不可能猜得到。”
“我都没听说过，你或者说文秋辞有后代？”
看到李青柠脸色大变捂住荀希嘴的模样文秋行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看了眼两个人：“你们觉得我像是有小孩的样子？”
“那文秋辞有？”
“有，还是我带大的。可惜没继承我的脑子，傻乎乎的，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
破案了，果然是文景曜的祖宗。
自动把文景曜和文秋辞给划分开，李青柠在想到文景曜精神海里的印记时有点困惑：“在文秋辞看来，血缘很重要么？”
“不重要，但如果说是可以利用的血缘，就很重要。”
在看到萼绿有些悲哀的表情时两个人都没有想再问什么，而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也被推开，探了个头进来的李倾城眉毛一挑，对着萼绿表情瞬间恶劣起来：“你这是在干什么？抢我的徒弟也就算了，还抢我女儿？”
“有什么不好嘛，既然姐姐可以，那妹妹也可以。”
您都多少岁了，还对着李倾城自称“妹妹”？？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聊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我是来提醒你的。”
感觉到李倾城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李青柠下意识站起来时脚不稳。看到自家小姑娘下意识撑住桌子又被荀希扶好的模样，李倾城的眼里划过些许暗沉：“你和她说了什么，让她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也没什么。”
萼绿撑着下巴满脸无辜，嘴上还在哼着曲调装作她真的只是一朵小小的白花：“我就是让她给我唱了唱《茉莉花》定个调子，免得到时候开嗓麻烦。”
“在这里唱，不去专用的地方？”
不是很想与萼绿抬杠，李倾城抬起手，表示一切都到此为止：“我要过去了，荀希你做好准备。至于李青柠，我希望你圆满完成了我交给你的任务。”
平时的李倾城爱开玩笑，为人跳脱，一张嘴总是能噎死十个人，但在战场上她绝对不会这么做。每一句话她都说得简短有力，不会引起歧义又带着些许强横：“对面要正式进攻，荀希，你去指挥室进行辅助。”
“正式进攻的意思是，前面的都是……炮灰？”
“不，一开始对付荀希他们这群小菜鸟只是试探性的佯攻，现在开始要真正出手了。”
目送李倾城与荀希大步离去，李青柠转向萼绿对着她笑了笑：“那我也去做准备了。”
“小柠檬。”
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蕴藏着些许悲哀，但又很快消散。
“如果对面的那个‘神明’真的是他。”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像是随时随地都能消散在风中。
“请你与倾城，给他一个解脱吧。”
◎最新评论：
【兄友妹恭
以及小曜同学危】
【哦豁，这个文秋辞真的蛮疯批的，他就像是最冰冷的法律，没有人性，所以说法律以人为本真的蛮重要的。这个哥哥绝对是个屑啊】
-完-
第二十九章
◎他说刀剑相向，他说殊途同归◎
神明会死,会消亡，会被打败，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只不过因为做到的人很少,所以才会恍惚让人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喂喂，听得到么？我的声音是不是很好听啊？”
“……听得到。”
带上耳机的李青柠听着李倾城带着调侃的话语,想笑又感觉这种时候笑起来不太好,只能轻咳一声表示自己听见：“还有多少人能听到你的声音？”
“也不多，就你,萼绿那边估计有一个,还有指挥部那边都听得到吧。但老杰克这家伙偶尔坏得很,直接把我的声音变成全频道通讯，怪不得追不到老婆。”
“不许说我老！”
“当年军校留级生来和我说不要让我说他老，真是有脸。”
像是小声的抱怨其实清清楚楚传递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李青柠听着指挥官杰克手中一支钢笔咔擦断裂的声音,默默缩在旁边不敢开口。
三十五军的战前筹备是这么的血雨腥风,她这个小菜鸟只能和同样是菜鸟的荀希蹲在一起瑟瑟发抖抱团取暖……
“注意。”
听着耳边突然发出的声音，李青柠抿了抿嘴,转头看向了显示屏上面的那个红点。原本还在嬉笑调侃的指挥官们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手指在各个键盘上敲打着的同时,也同样在迅速与自己的小队进行沟通。
窗外是星辰大海,然而在星辰大海中有着细密的小黑点,一艘又一艘飞船与机甲严阵以待。并没有等待多久，李青柠就看到了在星海中出现的一个“虚影”。
“神明”总是能够以旁人最臆想的方式出现在他人的视野内,只有与其拥有同一层次力量的存在才能在被允许的情况下看清对方本质。萼绿几乎是百无聊赖地坐在驻月天宫上方,用手撑住这艘曾经的火种飞船,两条腿一晃一晃地打了个哈欠。
“你看到的是什么？”
“我觉得挺无趣的,也很黑色幽默。”
李倾城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带着点嫌弃的同时又多了点失望：“如果说我比较弱的话，那为什么在我的眼里这个神明是条菜青虫？”
感觉到耳机对面的沉默，战神小姐愣了愣，随即像是辩白一样继续说了下去：“真的！挺胖，还挺萌，卡通画风也不让人觉得恶心，就是看上去让人忍不住想一脚踩上去看看有多爽。”
“李倾城你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诶哟……好吧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就是。”
李倾城摸了摸下巴，她的“机甲”与其说是机甲，还不如说就是她本人。身上的防护服以及武器都是凝聚着联盟的最高尖端科技，手中长剑举起的时候银光闪烁，仿佛只要轻轻一划就能撕开整片星空。
伸手调整了下自己的通讯频道，李倾城微微弯曲下腿做最后的准备，脸上也多了点认真：“你呢，你眼里的他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因为……时间太久，我已经快要忘记了。过去的事情，又不是什么日日夜夜都会想起来的东西。”
萼绿已经快要想不起文秋辞长什么样子了，明明其他好友的脸依旧清晰可见，却始终想不起来自己的双胞胎哥哥的面容。
“也是，都过去了，就忘了吧。”
李青柠听着两个人像是格外随意的对话，看着那些红点开始增多到近乎铺满整个版面的那刻还是不由自主地头皮发麻。
“习惯就好，也不多的。”
被妈欺负了没必要把气撒在小姑娘身上，老杰克笑眯眯地转过头，对着更加紧张的李青柠清了清嗓子：“你放心，我们，我们早就做好准备了。”
感觉到旁边幽幽的视线挪开，老杰克才长舒一口气。他刚才差点立了个“我们什么场面没见过”的flag，众所周知，在这句话之后铁定就会出现一个“这场面我们真没见过”的可怕场景，实在是一句话都不能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