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媳妇进门喽!”德高望重,主持婚礼的长辈喊道。
围观的宾客只管放声大笑。
有些小媳妇见林怀真,没羞没臊的靠着宋毓群的这一幕,捂着嘴低下头,羞得没脸见人。
鞭炮响着,唢呐吹着。
傻子跑的飞快,把林怀真抱着送到东屋里。
放下林怀真时,他轻手轻脚的,对林怀真像是对待什么稀世易碎的珍宝。
傻子眼睛一瞬不瞬,他盯着坐在铺着大红色新床单新被窝上的林怀真,一时羞赧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几个娘家来的婶子姑娘进来,把不知所措的傻子推出门,关在门外。
“真真,以后你发达了,可别忘了你秀珠婶子我啊!”秀珠婶子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她眼睛发亮的看着东屋里的摆设。
秀珠婶子身上穿的蓝色衫子有一个大口袋。
她一边说着,一边撑开口袋,若无旁人把招待娘家亲人的糖果瓜子往兜里装,自己的装满了,又把她身边的小姑娘硬扯到糖果盘旁边,接着往女孩兜里装。
女孩儿一脸不情愿:“妈……”
她是秀珠婶子的女儿,名叫林蔷薇,小姑娘脸皮薄。
糖果瓜子在市面上买不便宜,宋家摆了一大盘,用来招待林家人,可秀珠婶子全装走了。
另外几个婶子,只恨自己手不够快,对着秀珠婶子翻白眼。
“蔷薇还小,喜欢吃,我就多拿点。”秀珠婶子强行往孩子身上栽赃。
林蔷薇又急又气,眼睛里都有泪水打转了,明明就是她妈贪小便宜,偏偏要赖她。
大家一个村里朝夕见面,黄秀珠什么人品都知道,说着给蔷薇吃的,拿回家肯定都进她心肝宝贝儿的小儿子林大宝嘴里。
“这宋家真有钱啊,真真以后有福享了,我听说就宋家孤儿寡母两个人,真真那个婆婆都快七十岁了,半只脚都进棺材了,真真丈夫又是个傻子,这么一大份家业,以后不都是真真的。”
秀珠婶子说的眉飞色舞,又毛手毛脚的按开电视机,电视里映出人来。
“哎呀!哎呀哎!不是黑白电视啊,是彩电!”她一惊一乍地喊着,整个沙河镇的彩电,一把手都数的过来:“有钱,真有钱,早知道宋家来提亲,就让我家蔷薇嫁过来了。”
要是她女儿嫁过来,傻丈夫和一个没几年活头的婆婆,以后这一份家业,不都是她儿子林大宝的。
林蔷薇跺着脚,心里甚至想堵住她妈的嘴:“你说的什么话!今天是真真姐大喜的日子。”
林怀真平素刁钻泼辣,秀珠婶子自觉捂住嘴。
她看向林怀真,只见坐在一片大红里的林怀真,脸蛋脖颈上的皮肤,白的像是雪堆出来的。
林怀真眉眼之间情绪浅淡,可柳叶眉下一双似挑不挑的桃花眼,情语脉脉,什么都没说,却像是说了一百句的勾人的话。
林家村公认最好看的女孩是林姣姣。
记忆中林怀真皮肤蜡黄,形容枯槁,怎么眼前的人确实是林怀真,又美的不像林怀真。
不止是美,还有些傲气,跟她一比,林姣姣显得小家子气了。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真真你可别生气啊。”秀珠婶子挤出一个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忽然有点害怕林怀真。
林怀真语气平淡:“千万不要给小孩吃太多糖果,不小心会被噎死,千万千万注意。”
这句话像是戳了黄秀珠的肺管子,林大宝是她的命根子,别人一句也说不得!
黄秀珠抖擞着胆子大骂道:“林怀真你个小兔崽子!你敢咒我家大宝!”
东屋的门被碰——地一声撞开。
那个傻子冲进门来,铜制的门锁被他撞得变形,这傻子哪儿来的这么大力气?
傻子怒气冲冲:“不许骂我媳妇儿!”
宋毓群一直呆在门外,他媳妇叫林怀真,听见有人恶声恶气的称呼林怀真的名字,他像只被摸了须子的老虎。
他家里人都说了,要对媳妇儿好,不许别人欺负他媳妇儿。
瞪圆了一双眼睛,宋毓群宽厚的手那么一伸,拎着秀珠婶子的后领,就轻松把平时省吃俭用,枯瘦如柴的秀珠婶子拎起来了。
那动作轻省得好比拎小鸡仔儿。
秀珠婶子怕得打颤,他是个傻子,根本不通人性,硬把她扔出去摔个好歹找谁说理去?
林怀真嘴角忍不住笑,这傻子在是替她出头?
上一世,外人眼中,大天师林怀真,是钢铁打的,是石头做的。
上天入海,无所不能。
能上凌霄殿,能下水晶宫,妖魔鬼怪见了她,都要夹着尾巴,就连其他天师,在林怀真面前也诚惶诚恐。
大天师强大无匹,所向披靡,从没人这样挡在她前面,替她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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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3章
◎你想说鬼打墙?◎
一时间,场面乱糟糟的。
秀珠婶子吓得脸都白了,六神无主之下只能吱吱哇哇胡乱叫着:“我的个天啊,要了我的命呦!”
林蔷薇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妈!妈……”林蔷薇今年才十四岁,年纪小,一点主心骨都没有。
宋家长辈通情达理,这是大喜的日子,不能让宋毓群胡闹。
七八人一起往小屋子里挤,劝得劝,哄得哄,热闹非常。
林怀真含笑看着这一幕,她今天也算虎落平阳,但收拾想黄秀珠这样乱吠的野狗,还是手到擒来的。
偏偏这时候,宋毓群冒冒失失冲进来,火冒三丈地替林怀真出头,虽说傻了点,却误打误撞入了林大天师的眼。
他是个傻子,没心机,没图谋,一片心透着赤子热忱,林怀真就喜欢这样简单的人。
“哎呀,毓群你这是干嘛!快把你婶子放下来。”几个长辈劝着。
秀珠婶子的声音抖得厉害:“哎呦,哎呀喂……你们可救救我,杀人了啊。”
宋毓群脾气执拗,宋家二叔知道他的秉性,只能变着法劝:“毓群啊,你媳妇儿胆儿小,你再吓着她了!”
二叔这么一说,宋毓群立刻去看林怀真的脸色。
林怀真笑盈盈地说:“秀珠婶子,你刚才说什么小兔崽子?”
林怀真是个不受一点委屈的人,也没有一段仇放三年的耐性,偏偏她又有手腕,当场报仇,立刻雪恨。
黄秀珠咬着牙,现在她落在傻子手上,傻子又只听林怀真一个人的:“真真啊,你听错了,秀珠婶子嘴里吃了糖,说话没说清楚。”
“你真没说?”林怀真又问。
被悬空着的黄秀珠急忙说:“没说,真没说。”
林怀真看向宋毓群:“你把她放下吧。”
得了林怀真的话,宋毓群像是得了圣旨,当即把秀珠婶子放下来。
脚那么悬空的大半天,秀珠婶子又急又怕,宋毓群倒是轻拿轻放,架不住她的腿脚早就软了。
刚被放下,黄秀珠就瘫坐在地上,她哭天抹泪:“这可是要了我的命了,可是要了我的命了啊。”
围观的人捂着嘴看笑话,黄秀珠更觉得脸上没光,她的眼神毒辣辣地向着林怀真剜去,没剜上林怀真,她自己打了个寒战。
林怀真的样子安之若素,不动如山。
这让黄秀珠想起林家村外的土地庙里,受香火供奉的城隍奶奶的泥塑。
黄秀珠直打哆嗦,莫名身上阴冷冷的。
大傻子离开一会儿,就又是一身怨鬼魔障,那些鬼怪吞噬着他身上的功德金光,一口接着一口,林怀真看着只觉得暴殄天物。
而宋毓群身上的功德,就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一身都是鬼的大傻子刚揪过秀珠婶子的衣领,她不冷才稀奇了。
“大婶子别生气,马上就开席了。”宋家二叔叫宋青远,有个初中文凭,能识文断字,也是村支书,在宋家楼说得上是德高望重。
这么有头有脸的人对着她说好话,黄秀珠那帕子沾着眼泪:“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
她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她坐在地上时哭天抢地时,兜里掉出来几颗糖果,她一一捡起来,又装回去,抠抠搜搜的。
新郎是个傻子,新娘是娘家下药送来的,主家没有能理事的人,婚礼只能从简。
院墙外又放了两挂鞭炮,宾客就开始入席吃饭。
能抠搜几块糖果的黄秀珠,在酒席上又开始大杀四方。
宋家有钱,酒席体面,烧鸡蒸鱼大肘子,都是硬菜。
同席的人才尝了一口,黄秀珠就开始抢,鸡腿肘子肉鱼尾巴,她不嫌汤水哩哩啦啦滴的到处都是,用她带来的方巾包起来。
“我儿子生病了,今天没来,我带回去给他尝尝。”黄秀珠说着。
别人都忍不住翻白眼,黄秀珠拿走的,够几个人吃一顿了,她儿子是牛啊?能吃这么多?
林怀真一个人在房间里,又运气几个周天,在用凌空咒的时候,已经能飞起来了。
她就说她是天纵奇才,从头再来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挑战。
散席后,林蔷薇找上来,欲言又止:“真真姐,我替我妈跟你道歉,她一辈子那样习惯了。”
林怀真无他,只是又提醒一遍:“注意看着你弟弟。”
“好……好。”林蔷薇忽然发觉她面前的林怀真和以前不一样了,和她疏远了,也多了一种……威严?
在沙河镇,威严好像是独属于男人的形容词。
可这个词,出现在林怀真身上一点也不突兀,比起那些没能耐,还逞强的男人,林怀真身上的威严更让人信服。
“回去吧。”林怀真说,林家不要女儿,那她打算留在宋毓群这个大傻子身边。
宋毓群要是放在玄学界,就是大烧鸡,卤肘子,酱牛肉这样的大菜。
好吃不贵,上哪儿找这好事儿去。
“那真真姐我走了。”林蔷薇就算不舍,也只能走了。
有人在外面收拾餐盘狼藉,林怀真就在房间里盘腿修炼。
等她醒了的时候,外面天色都黑了。
而那个傻子,就在林怀真的面前面前蹲着,那么高壮一个人,蹲着也是一大团。
“你这是干嘛?”林怀真问他。
他一脸纯良:“睡觉,我不吵你。”
这个傻子是觉得她在睡觉,不舍得打扰她,所以就蹲在一边守着她?
“饿……鸡腿。”他又说。
想跟林怀真交流的心情太急切了,本来这傻子说话就不利索,这会儿更只能一个词一个词的说。
好在他还会挑着重要的词说,林怀真能听懂。
“我不饿。”她早就到了辟谷的境界。
“我娘……也不饿。”傻子说着,眉头皱起来。
虽说他是个傻子,却很英俊,眉清目朗,鼻梁高得像山峰陡坡,他看着林怀真,委屈得像只驯服的小狗,眼睛清澈的像林怀真在无人之地,见过的泉水。
“你娘呢。”林怀真问。
“吃了粥,睡下了。”问什么答什么,乖的可爱。
在书中,今夜宋毓群的娘离世。
宋毓群被原身嫌弃,惨遭殴打虐待。
而明天,林家村的人,就开始胡言乱语,说林怀真天生心肠狠毒,不是个省事儿的。
怎么那么巧?林怀真嫁过去第一天,她的婆母就死了?
保不齐就是林怀真这个恶毒的女人,想要霸占宋毓群的家业,动手害死了婆母。
宋毓群的母亲死了,唯一的得利者就是林怀真。
没有婆母的桎梏,平时就少了人给她立规矩。
林怀真指尖掐算,可关于宋毓群的事情,她算不清了。
不管真的假的,好像稀里糊涂之间,上天承认了这份姻缘。
就像医家有医者不自医,古代郎中先生家里有人生病,讲究的要请别个医生来医治,怕的是自己关心则乱,切错了脉,下错了药。
现在林怀真在命格上,跟宋毓群成了亲近的人。
她就算不准了。
一啄一饮,皆有定数,看来她不是宋毓群母亲的救星。
突然,林怀真听得院墙上有砖头掉落的声音。
夜里静悄悄,村里不知道谁家的看门狗吠叫着。
砖头落地的声音尤为明显。
林怀真不说千里眼顺风耳,她是修道人,肯定比普通人耳聪目明一些。
是有三个男人翻墙进了院子。
“东哥,这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一个长相贼眉鼠眼人害怕地问。
那个被叫做东哥的人,嘴里叼着烟,烟头在黑暗里亮着火光。
“发现了我们就说是来闹洞房的,宋大傻子连那个事儿怎么来都不知道,咱们兄弟几个教教他。”
说到这里,几个人淫.笑起来。
“走走走,今天那新娘子又白又俊,看着都带劲儿,咱再不去新娘子该等急了。”那男人说着,把他裤子腰带的扣儿先解开了一道。
那个叫东哥的人,胡乱地在墙上按灭手里的烟,取笑道:“我看是你个孙子急了,你急也没用,一会儿我第一个上。”
另一人不满:“东哥,怎么又是你先上!”
可东哥一瞪眼,他就偃旗息鼓,看上去又没气性又孬种。
几个人摸着墙根,一步步往院里走。
林怀真面色微冷。
那本出现在林怀真脑海的书里,没有记载这一段剧情。
林怀真不知道,在那本书里,作为配角的原主,有什么样悲惨,或者幸运的遭遇。
今时不同往日,她林怀真来了,在书里做配角的命,就得全都改了。
既然是她在这里,那就当老天爷看不惯这群渣滓,让她来扫奸除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