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敛书卷放下,拒绝了李如徽的慷慨,他来这李府可不是为了看书。
李府后宅,殷氏将女儿唤来,拍拍她的手说道,“睿王正在前院和你父亲谈话,你去给他们送份点心。”
大成男女大防不严,未婚男女婚前培养感情见上几面很正常。
殷氏成婚多年,深知感情都是经营出来的,婚前有情分在,婚后相处才不会生疏。
女儿嫁入皇家,叶氏皇族可不是情种。
好在睿王身边无人,女儿是第一个,又是王妃,有这些情分在,总不会坏到哪里去。
李玉裴很好奇叶敛来找父亲为何事,点点头应下了这差事。
书房之中的李如徽看着淡定饮茶的罪魁祸首,很是幽怨。
李如徽整理好表情,将手中茶盏放下,“睿王为何要将这种重要的事告诉臣?”
他李家可是四大世家之首,这科举制明晃晃的针对的就是他们。
“尚书令会吗,我以为李家正需要转头。”叶敛似是随口说道。
李如徽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再不明白圣上这赐婚是怎么回事就别当李家家主了。
合着皇家这两位是盯上他了。
书房之中一阵沉默,直到门口传来李玉裴的声音。
“母亲让厨房做了些点心。”李玉裴从食盒中取出几碟点心和一壶新茶。
叶敛很给面子地尝了一块,夸赞道,“很好吃。”
李玉裴生疏地勾了勾唇,发现了屋中诡异的气氛。
“玉裴你先下去吧。”李如徽很是心累,他不想看某人吃着自家点心,将自家拉上贼船,还想勾搭自己闺女。
叶敛吃完一块点心,开口道,“玉裴留下吧,藏书楼正好交给她。”
大建学堂,使普通百姓读书明理;修建藏书楼,使寒门有进阶之路。
李玉裴不禁为叶敛的野心所惊,而最让她惊讶的是,叶敛想要她这个女子担任藏书楼楼主。
“你是睿王妃。”叶敛沉稳的说道,更重要的是他相信她。
李玉裴犹豫地问道,“科举制可限男女?”
叶敛挑挑眉,取出一枚步摇,戴在她的发髻间,“考试限制中没说不是吗?”
李玉裴的眼神亮起来,意思就是不限。
叶敛摸摸她的头发,“很漂亮。”不知是在夸人还是夸簪子。
李如徽最终还是应下了叶敛的提议,正如叶敛所说,李家确实需要这个机会。
见这一对孩子离开,李如徽伸手接住一片枯叶。
西边的天空,夕阳已经将要坠落,红彤彤的又像是晨曦窥云。
世家的时代要落了……
圣上先是不明不白地下了道旨意,内容就是“凡大成百姓遗弃子女者,被捕者皆徙边三千里,被弃子女原谅,皆不恕,有告发者赏银半两。”
叶敛的工场开办至今也有数月,抚幼院的女孩又大多是盛都附近的农户所弃,在知道自家丢掉的孩子有了这般造化后,早就有心思将孩子认回来。
不说月钱如何,女子嫁人好歹能收一笔彩礼钱,为此对女儿嘘寒问暖。
这道圣旨一出立刻跑的没影了,让那些态度有些软化的女孩着实心冷。
这道被后世尊为世上最早的“儿童保护法”的法令,在当时民间影响颇深,在朝堂却并未引起多大的关注。
朝堂无大事时,这道圣旨或许会被言官挑刺“不敬父母”,但现在朝中震荡,有更重要的事要管,就暂且管不得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了。
经过这些天的准备,科举制终究正是走到了朝堂之中。
分科举人,考试进用,投碟自应,公平公开。
李如徽感受着身上杀人的视线,毅然上前一步。
“臣愿将家中万卷藏书捐出,建成藏书楼,造福天下学子。”
他已经没有退路。
圣上大喜,亲自将李如徽扶起,“正逢朝中用人之际,有爱卿慷慨助力,大成一定会人才辈出。”
叶铖一锤定音,佑丰九年,景宗年间,大成第一次的科举考试就这样开始了筹备。
下朝后,陈叔品拦住李如徽,身后跟着的还有另外两家。
“我竟不知李家何时忘了自己世家的出身?”陈叔品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陈家和李家不对付,平日其他两家总会拦一拦,此刻却也沉默了。
李如徽着实是踩到了世家的底线。
“放手吧。”李如徽沉声道。
抱着世家往昔的荣耀装睡,在这大成已经行不通了。
铁打的世家,终究经不起皇权,大厦将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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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8章 、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皇帝(11)
◎圣上和叶敛都没想仅凭一次科举考试便能招揽到足够多的人才,全部替换掉世家的官员。大成普汀◎
圣上和叶敛都没想仅凭一次科举考试便能招揽到足够多的人才,全部替换掉世家的官员。
大成普通百姓的文化普及率实在堪忧,饶是有隐居市井的贤达,数量也不会多。
正因如此,藏书楼才格外重要。
盛都城的文人别说家境贫寒,就是出身小地主小世家的文人都翘首相盼。
这可是李家的藏书,据说有书万卷,不乏当世孤本。
叶敛是追求完美的人,藏书楼的书自然不会只开在盛都,他的计划是开遍大成所有郡县。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盛都的第一家藏书楼对外开放时,吸引到的文人可就不只是盛都城的,相邻郡县的文人也相约一观。
甚至有家隔千里的有钱家公子,耗时半月跋山涉水而来。
盛都的客栈可谓是发了一笔意外之才。
藏书楼的中央大厅贴着一张告示,赫然是朝廷科举制的安排。
朝中经过多方争议,科举制仍是在圣上的强力支持下,推行下来。
不过程序稍加简化,毕竟朝中着急用人。
考试主要分两轮,一轮是各地的“郡试”,合格者可参加盛都的“终试”。
和叶敛所给出完整的步骤相比,这位圣上最后还是让步了不少。
但格外强调的投碟自应和公平公开,一样没少,让世家气闷不已。
世家私下抱团,严禁族中子弟参与这等考试。
寒门弟子却是眼前发亮,没有世家竞争,他们出头岂不是更加容易。
圣上看着叶敛呈上的盛都与附近三个郡的“郡试”报名人数,皱起眉头。
这数目太多了。
“百姓担忧考试举人的方式不是长久之计,都想要碰碰运气。”叶敛解释道。
何况临近都城的这些地方的经济到底发达些,文化程度也会稍高。
郡试在年前,题目由圣上和叶敛商讨而出,由关西军将领护送往各郡,保证过程中不会泄题。
至于成绩的判定,叶敛搬来了上一个世界的文科题目答案形式,和叶铖商讨出一份足够详细的判分指南,出分后考生成绩考卷同时公开,接受百姓监督。
这一切,为的都是尽量减少官员偏好对最终成绩的影响,以及世家动手脚的可能性。
从宫中出来,叶敛抬步来了藏书楼。
藏书楼的孤本古籍任由读书人免费借阅和抄录,对一些家境贫寒的学子,如果愿意为藏书楼抄书也可以按字数拿到报酬。
填饱肚子是人生存的第一要务,但生存之余,要让大成的百姓真正认同并发自内心拥护的却是学识。
盛世抑或是乱世,读书人都是金贵的,能让普通百姓跨越阶级,提供一条晋身之路,无疑让百姓更加感恩戴德。
藏书楼的事务已经交由李玉裴处理,上下井井有条,偶有小矛盾也没经起风浪。
李玉裴深知世家正盯着藏书楼寻错处,一瞬都不敢放松。
纵使有些酸儒对藏书楼负责人是女子指手画脚,大部分文人还是长眼睛的。
李玉裴出身李家,这书卷本就是李家献出,又是未来的睿王妃,睿王负责科举一事,他的未婚妻掌管藏书楼合情合理。
君臣之礼大于天,在这种事关己身仕途的时候,大成的文人还是很会变通的。
因为科举制,世家的眼神都集中在睿王身上,吸引到的火力着实有些足。
叶铖将又一本“告状”的折子扔到一边,很是闹心,“这些谏官果真是太闲了。”
睿王府鸡毛蒜皮、子虚乌有的小事都要上份折子。
谏官的存在着实是特殊,官职不高,但上能劝谏君王,下能弹劾文武百官。
偏偏作为一个圣明的皇帝,还要积极纳谏,为后面的皇帝做好榜样。
这些盯上睿王府的谏官背后是谁,众人一清二楚。
不过叶敛的自律程度着实是难为到这些找茬的,睿王府的丫鬟小厮也都被敲打过,一个个在外谨慎的很,别说欺压百姓,摊主抹个零都不会接受。
最后找来找去,也就那个手工工场有说头。
这不近来的折子上全是弹劾睿王与民争利的。
刘保将这些被圣上无视的折子整理好,安抚皇帝顺便拍了个马屁,“睿王殿下体恤百姓,性情周全,这些大人们挑不出错来也是为难。”
圣上笑道,“你这人真是促狭。”脸上却显露出骄傲。
俗话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睿王能将睿王府管理的滴水不漏,足见他的能耐。
“他这工场也是招眼,朕听说睿王的铺子很是红火?”圣上随口问道。
那不是一般的红火,羊毛的优点有很多。
比绸缎保暖,比皮草修身,价格相比这两样还低廉,就连盛都城的普通百姓,狠狠心都能买上一件平价款。
盛都天气变冷后,睿王的铺子用日进斗金来说都不为过。
别看这些谏官闹腾的凶,指不定还在买睿王府的羊毛衫。
圣上听的津津有味,也不禁好奇起来,对刘保抱怨道,“有这好东西,朕的这个儿子也不知道孝顺朕这个父皇。”
刘保嘴角抽了抽,睿王这东西要是被圣上穿上身,那些谏官估计要气死。
直接一跃成皇宫贡品了,睿王府生意岂不是更加火爆。
圣上富有四海,称这羊毛衫是好东西着实是有“慈父光环”的作用在。
刘保自觉给圣上台阶,“睿王殿下孝心天地可鉴,估计是怕陛下不喜欢。”
朝堂上的眼睛盯着睿王,圣上难得心疼自己儿子。
“棉花处理的怎么样?”
叶敛种棉花的庄子直接还给了圣上,庄子的库房中就存放着采摘下来的棉花。
当然圣上作为回报,划给了叶敛另一座更大的皇庄。
这棉花的功劳足够打散“与民争利”的谣言。
圣上对睿王有更高的期待,自不会让他的名声受损。
盛都长宁街口,公告栏边挤满了百姓。
“胡先生,您给我们念念这圣谕上写的什么?”
“麻烦胡先生念一念。”
站在人群最前端的蓄须的中年男子大概是做惯了这种事,口齿清楚地念出了圣谕上的内容。
人群之中一片嘈杂。
“棉花,这是什么东西?”
“你没听胡先生念的,是能让你暖暖和和的过冬的东西呗。”
“盛都城中鳏寡孤独者可领棉服一件,钱大娘您能领一件,到时候给我们长长眼。”
“睿王殿下这真是菩萨心肠,就是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用上。”
盛都中不是没有贪得无厌的,可一看是睿王,到嘴边的抱怨都咽回去了。
狄人的惨状还在眼前,这抱怨的话说出口,指不定就被众人的唾沫星子淹了,况且谁敢对这位嘴炮。
圣上的效率极高,谏官前脚刚弹劾睿王与民争利,后脚便公开睿王无偿捐出上万亩棉花。
不得不说是有些恶趣味在的。
可见圣上也是烦了这些没事找事的谏官。
刚刚解去禁足,想要去宫中谢恩的翼王见这场面,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父皇倒是真心疼爱十一弟。”翼王的语气晦涩不明。
紫宸殿,翎王见父皇神色淡淡,就知自己要离开了。
睿王在这紫宸殿一待就是半天,而自己,翎王不甘心却没办法。
“儿臣有些事务还要处理,先行告退。”翎王试探道。
圣上摆摆手,拿起案上的折子批改。
刘保瞅着紫宸殿殿中的绿釉龙炳博山炉,香料的青烟从炉中散出。
不过这凝神的香料对圣上的作用有限。
“磨墨!”圣上的声音中带着烦躁。
刘保不敢说话,伺候着这位皇帝。
圣上将几位王爷从王府放出来是有转移视线的目的在,但也未尝不是想让他们看清差距,调整心态。
结果这几个儿子来谢恩倒是来的及时,没一个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话里话外捧着睿王,挑拨父子感情。
若是高明些,圣上或许还没那么生气,偏偏一个个手段粗浅的很。
借给睿王表功,引起自己的猜忌,这手段在先帝时都用烂了,他的那几个兄弟不就是这样针对他的。
什么是帝王之道,心怀天下苍生的心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阴谋暗踩都是小道。
圣上想到先帝临终前对自己的嘱托,他为何能从先帝的儿子中脱颖而出,是因为先帝发现几个儿子中,只有他明白皇位不只是权力,更是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