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这个男人害的，都是因为他。
“妈！”
眼看着，树干就要落在唐漠身上，舒漓竟根本没想，跑过去，一双手展开横在他面前。
大家都惊住了，树干离舒漓越来越近，皆是睁大双眼，张大嘴巴。
“呃……”
一声沉闷的声音，传入大家耳中，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是一瞬间都凝结了。
第172章
我死给你看
意料之中的痛并未传来，反倒是在关键时候，感觉到整个身子很轻盈在空中旋转了一圈。
舒漓意识到什么，猛地睁开双眼。此时，他已经拥着她，踉踉跄跄往前歪了几步，下一秒，他再次转动身子，摔倒之前，令他自己在地。
而她全程被他护在怀中，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唐漠……”
舒漓叫一声，想挣扎起来时，双手触地，感觉到的不是雨水的湿，而是一种粘稠的湿度。
抬手一看，昏暗的灯光下，手中一片被雨水冲散了的鲜红，却依然还是很明显。
一看地上，满身满地的血，在周围晕开。
刚刚沈慧芳手中树干落下来，重重砸在他后背上，现在又不能试用超能力，且现在他的体质，跟正常受了伤的男人差不多，受这一下，现在伤口裂开血液流出，也头脑有些晕晕的。
但舒漓叫他一声，他又强忍着清醒。
“舒漓，你给我站过来！”
沈慧芳忽然对着这边大吼一声，手中还拿着刚刚树干。
“妈，妈！”
舒漓看得心中一慌，连忙撑着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匆忙三两步跑上去，双手抱住沈慧芳，大声叫：“妈，你这是在做什么？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嘛？为什么非要动手？！”
“动手？”沈慧芳想到刚刚女儿奋不顾身就拦在他面前去，心中就特别不爽。
“你怎么这么没有出息？他一出现，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忘记你是怎么被他利用的了？忘记我们是怎么在医院中找到你的？你忘记这个男人对你的卑鄙无耻了吗？”
“妈——”
“你忘记我没忘记，你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养大的，要我看见你受这种委屈之后，还要看你被他蛊惑，对不起，我办不到，拼了这条老命都无所谓，你让开，我要打死他！”
她是铁了心的，现在舒漓抓着都觉得有点吃力。
“妈，妈，不可以，不可以。”
现在她言语杂乱，并且沈慧芳还在一直支配着她的身子往前走。
“不可以，我们不能这么做，这样做是犯法的，犯法的你知道吗？”
“用命抵，我反正一把年纪，值了！”
“妈！”
“张妈，帮我抓住她，我今天一定要给她报仇！”
“太，太太，你，你冷静点，你冷静点呀。”
张妈现在都抽搐不前，不知该怎么处理。
“张妈，还愣着做什么？出什么事儿跟你没关系，我一个人担着。”
“是。”
张妈于是上前，去拉扯舒漓，现在两个力道把她往外推，眼睁睁看着唐漠闭上双眼，就仿佛是等着她上前去打他。
都动不了……
舒漓双眸忽然睁大，之前两人撞车时的、还有在树林间找到他时的画面，忽然出现在眼前。
不行，不可以。
他也曾经用生命救过她，就算有多大的过错，现在都不能让他太危险。
于是对着沈慧芳歇斯底里吼道：“妈，求求你不要，你要是伤害了他，那我也不活了。我跟着他一起死！”
沈慧芳的动作，停在半空中。
“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一字一句沉声说，这是下了决心的。
令沈慧芳心中狠狠一震。
确实，她这一句，已经把沈慧芳的心智全部打乱了。
并且起了至关作用，她知道自己对她意味着什么，所以料准她是真的不敢下手。
沈慧芳在心中嘲笑自己一番，最终将手中的树干直撑撑滑下去，在大家都惶然咋舌的时候，忽然改变方向，树干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舒漓悬在高空中的心，也仿佛跟着树干一起落了地。
“舒漓，我的好女儿，你真是我的好女儿，我悉心养育你这么多年，我跟你爸爸，想方设法给你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教育，到头来，竟然还不如一个陪了你几个月的负心男人。
呵，呵呵呵，行，既然你都能用生命威胁，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都跟我无关了，反正我管不了。”
“妈！”
只是这一句刚出来，沈慧芳头也不回地叫身边的张妈，说：“张妈，我们走！”
“是，太太。”
张妈心中一震，连忙回应一句，临走之前，连忙跟舒漓说：“漓漓，别跟你妈犟，老人心态都不是很好，别到时候出事就不好了，你叫一辆救护车，让他们过来接人，然后你赶紧过来看着你妈。”
“我知道，谢谢张妈。”舒漓抓紧她的手，说：“麻烦你先帮我照顾她。”
“嗯……”
话闭，张妈连忙追上去，而舒漓也几乎立马跑到唐漠身边。
蹲在地上，轻轻摇晃他的身子：“唐漠，唐漠，你醒醒，醒醒，醒……”
话说到这，卡住。
唐漠慢慢眯开双眼，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什么东西压着眼皮。
眉头拧成一团。
舒漓的心跳忽然就顿住了。
不断散开的鲜血又令她惊醒，大雨还在不断往下落，她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说：“我帮你叫救护车。”
可慌慌张张摸手机，哪里还找得到？
回顾四周，才看见刚刚已经挣扎落在水中的手机。
捡起来，狠狠甩了几下，却连打开都不能够。
“你等等，我出去找车。”
正准备离开，却突然被他抓住。
现在他意识要稍微好很多，只是说话还是没什么力气。
“扶我起来。”唐漠说。
舒漓怔了一下，缓神后，连忙照做。
“呃……”
她用力把他扶起来，唐漠坐在地上后，单手撑住地，在她的帮助下，站起来。
背半佝着，大半身子重量，在她身上。
她觉得出气都有点困难，却依然咬牙坚持住。
“没关系，你别担心。”唐漠用尽力气，说：“漓漓，带我回车里。”
舒漓：“唐漠，你现在不能开车，我扶你在边上坐着，我去叫救护车。”
“我不去医院。”
唐漠声音很浅，但却坚定。
“你不去医院怎么行？！”
“乖。”他却不答，自顾自说：“扶我回车上。”
第173章
唐漠，你老实点！
舒漓倒抽一口气，但现在他这一副模样，她也不能跟着他一块儿犟，伤口是大事儿。
没办法，只能咬牙忍着，顶着大雨把他往车子停靠的地方送。
“钥匙，钥匙在哪？”舒漓问。
唐漠长拖一口气，闷哼一声，然后手缓缓往上，指了一个地方。
胸口处，应该是衣服的内里。
舒漓于是伸手去触摸，可身子却在这个时候，跟着他一起往车身上倒去。
两人一起倒在车门上。
“啊！”
“呃……”
而她的手，刚触碰到钥匙，就被他一只手紧握着，贴在胸口上，起伏明显的心跳，仿佛一道电流，从她手上触碰到的位置，一直闪到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心跳也乱了。
缓神，抬眸，却瞧见唐漠紧闭的双眼。
她于是不敢继续拖延时间，连忙扒开他的手，把钥匙拿出来开门。
“唐漠，你，慢点，能不能稍微用点力，呃……”
最终，舒漓把他弄到驾驶座上，像是耗尽了体内所有的力气一样。
大口大口在车外喘气，雨水冲刷她的身子，脸上流淌着雨水，又冰又凉。
胡乱抹了一把，关上车门，绕到另外一边去。
全身冰凉刺骨，现在上车才感觉到，刚刚忙着担心唐漠，忽略了。
反复戳戳手，她才晃动唐漠：“唐漠，唐漠，你醒醒，醒醒呀。”
唐漠缓缓眯着眼看她，却没有开口说话。
看样子奄奄然，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意识。
“唐漠，唐漠，你醒醒，先把空调打开，脱掉衣服。”
伤口必须要止血。
唐漠闻声，插上钥匙打开空调。
热风袭来，舒漓现在才感觉到一丝丝温度。
“你，你能不能脱掉衣服？”
舒漓问完，只看见他非常艰难说一个「能」字，可手往上抬，到领口的位置，就连扣子都没解开，就没力气放下去了。
舒漓额头一汗，心中顿了顿。
下一秒，已经伸手过去帮忙了。
只是解到一半，眼泪就忍不住落下来。
好多血，大衣之下的白色衬衫，被鲜血染成鲜红色，那么显眼，一片触目惊心。
令她忽然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于是真的干呕一下。
“唐，唐漠，你别睡。”
她回头说一声，一边说，一边继续解衣服，想了想，还问：“你车上有没有药跟纱布？”
唐漠却没回，眼睛依然紧紧闭着。
“唐漠，唐漠。”舒漓说：“说话呀，你别吓我，唐漠。”
“唐漠，唐漠，求你，求你醒过来，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唐漠，唐漠……”
“呃……”一声又一声，不知疲惫叫着，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他苍白的唇上，泛白的脸上。
明明身上已经开始变得冰凉，可这眼泪，却是烫的。
他觉得好累，好想闭上眼睛睡个地老天荒，什么都不管不顾。
可是身上一直有一个声响，不断在他面前叫他，一个力道，一直在晃动他，搅乱他的睡眠。
他知道，即便已经要晕过去，他也知道，是他的漓漓。
是他的舒漓。
令他感觉到牵肠挂肚，舍弃不下的人，正在摇晃他。
她还是会为自己担心，他知道，他就知道的，只要这个女人还肯为自己担心，之前做的任何事，不过是因为生气了。
只是在等着他回来哄她而已。
为了她，不能睡。
他在心中这样给自己打气，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她那一双被泪水清洗干净的清澈眸子，里面仿佛装满了整个星空，是他梦回归处。
她是他去到任何地方，都牵挂的责任，是他看遍世态，却还是想得到的女人。
“漓，漓漓。”
语气顿了顿。
然后一只手轻轻握住她，两人的手，都是鲜红一片。
“我在，我在，唐漠，你别睡，求你别睡。”
“坐，坐好。”
他用尽力气，挤出这几个字。
“唐漠，你要做什么？你这个样子，不能开车。”
“舒漓，坐好。”他声音特别弱，说：“家里才有药箱，我要保持体力。”
舒漓头脑一炸。
可是看他脸上难受，五官拧成一团的样子，不敢在这个时候耽搁。
翻身坐好，车子慢慢启动，她叮嘱他注意一点。
车速，仿佛并不比平时慢，甚至因为道路上车辆不多的原因，他开得更快了一些。
很快抵达公寓地下停车场。
“唐漠……”
舒漓连忙下车，在车前绕一圈，打开他那边的车门，一只手抓住他靠在方向盘上的手，说：“来，下来，慢一点。”
唐漠轻轻使力，配合她。
有好几次，真的有好几次，舒漓感觉自己都快要撑不住，要倒下去了。
但双手死死扣着边上的墙壁或是其他物体，用力稳住身子。
脚紧紧抓着地面。
“唐漠，快到了，马上就到了，挺住。”
没有传来回应，但她知道，他听到了。
最后是怎么打开门，并且把他扶到沙发边的，舒漓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刚停下来，她就开始大口大口呼吸，而唐漠直接摊在沙发上。
舒漓不敢停留，慌忙撑起来，上楼去拿医药箱。
“唐漠，我扶你。”
她脱下自己身上湿答答的外套，也没管里面是不是也是湿答答的，先把他扶起来，靠在沙发上。
衬衫慢慢给他褪下。
快到出血的地方，衬衫已经黏在上面，舒漓轻轻一动，他就闷哼。
脸上皱巴巴的，痛苦得很。
舒漓就不敢了。
就在鼓足勇气，长吸一口气，准备继续时，唐漠一只大手忽然抓住她的。
她便顿住了。
“呃，啊！”
下一秒，听到唐漠大叫一声，整个身子都往前倾了一下。
洁白的牙紧紧咬着。
衬衫已经被他用力扯下来，鲜血涌出来，侵染沙发，衣物。
就连他手臂上也染上血滴。
“唐漠，我，我……”
“找棉花，止血。”
惊慌失措时，唐漠声线弱但沉稳，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