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吓了一跳,“王爷,万万不可啊。”谢皓天淡淡一笑,神情倨傲,“若是父皇知道母妃害死他最爱的明妃,他不会容得下母妃,我岂会眼睁睁看着母妃死?不过鱼死网破罢了,本王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孙嬷嬷浑身发抖,不知道再说什么,谢皓天叹了一口气,“不到那一步本王绝对不会这般冒险,可是为了母妃也只能这样,左右不过一死,算了,不说了,孙嬷嬷,你好好照顾楚汐。”
不提四皇子府这边的愁云惨雾,八皇子这段时期心情也是喜怒无常,不同于往日温润如玉的模样,不时地就会扔砸东西、痛骂下人,他的心中着实百般滋味,想着谢皓天孩子的夭折,想着淑贵妃疯疯癫癫被囚禁,想到可以为母妃报仇雪恨,他的心理就很畅快。
可是想到淑贵妃的抚养之恩,想到谢皓天的兄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他的心中又很难受。
啪的一声,一直青瓷花瓶又被谢皓睿从书房中扔了出去,玉玲公主站在门口愣了愣,她知道谢皓睿的心情不好。
可是又不想看着他这样劳心伤神,想了想,命几名下人去自己房中将一个箱子抬了过来。
而后便走了进去,谢皓睿见她进来脸色一沉,“你来做什么,本王心情不好,没空陪你,出去吧。”玉玲公主并不生气,挥挥手命人将箱子抬进来,“王爷,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这是我的陪嫁,是我们南越国的陶土瓷器,虽然没有大盛的青花瓷精美,可是摔起来声音清脆响亮,要么你摔这个,心情也许会好点的。”
谢皓睿怔了怔,抬眸看着玉玲公主笑吟吟看着自己,容颜娇媚色如春花,不自禁笑了笑,“你的苦心本王知道了,过来。”
玉玲公主走上前,被谢皓睿一把揽在怀里,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玉玲,本王很矛盾,不知如何是好?”
玉玲公主并不知道发生何事,等了半天谢皓睿也不说下去,只是沉默着,她想了想,“玉玲不知道究竟何事?只是王爷,无论如何,玉玲都会想尽办法让你开心,要么你就摔这些,我那边还有一箱,不够,我再让父皇派人送点过来。”
谢皓睿的女人众多,只是如玉玲这般坦诚幼稚却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微微一笑,他原本板着脸,这一笑当如冰雪消融明珠生晕,说不出的清雅好看,玉玲公主不由看呆了,“王爷,你笑起来多好看,何必板着脸。”
谢皓睿忍俊不禁,揉揉她的乌发,“本王知道了,现在你先回去,晚上来陪本王。”玉玲公主脸一红,转身就跑了出去。
经过玉玲公主这一闹,谢皓睿的心情莫名好了许多,他想了想,便吩咐心腹去请太监总管朱奇悄悄在城外一处隐秘地方相会,这处是一个宅院,毫不起眼,更加不会引人注意。
朱奇赶到的时候,谢皓睿正坐在厅中品着茶,起身为朱奇倒了一杯,“朱总管,近日进展如何?”朱奇也不罗嗦,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好茶,多谢八皇子,皇上已经秘密命我调查明妃之死一事,只是时间久远,当年许多人又被灭口,因此还需要时间。”
谢皓睿微微一笑,“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张嬷嬷虽说是本王的人,可是父皇却知道她是淑贵妃的心腹,不如这样,你假装对她严刑拷打,让她指认淑贵妃当年之事,不光害死明妃,还有我的母妃敏妃。”
朱奇了然一笑,“八皇子这一个抛砖引玉的计谋很妙,只是要委屈张嬷嬷了,若是皇上下旨调查明妃的事情在宫中传开,当年知情人一定会出现的。”
谢皓睿斜睨了他一眼,“这样不是更好,知道的人越多,谢皓天一定会杀人灭口,那些知情人知道避无可避逃无可逃,一定会说出真相,届时朱大总管查案有功,不但本王会重重赏赐,皇上也会重重赏赐。前途似锦啊。”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透着得意,谢皓睿想了想,“朱总管,本王还有一个计划,听说四皇子的沈妃醒了,朱总管,不如找几个去问问她当日沉香亭的情形,沈妃如今夭折了小世子,她一定会以为淑贵妃推她下去的,这个女人本王了解,心狠手辣更是冷酷无情,她伤心孩子之死,一定会如实说出当日事情,由四皇子的女人嘴里说出的真相,父皇还会有什么怀疑。”
朱奇恭维道,“八皇子你真是运筹帷幄,当日将幻草下在团扇中,神不知鬼不觉让淑贵妃中招,又趁着当时慌乱无人注意,让张嬷嬷在贵妃背后推沈妃下去,简直是一箭双雕啊,妙不可言。”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谢皓睿笑着说道,“一切都有劳总管大人,他日本王若是有所成,一定不会忘记今日之功。”“多谢八皇子。”朱奇笑的更加得意。
朱奇第二日便向元夕帝请旨,“皇上,听说四皇子府的沈妃已醒,小的想向她打听当日情形。”元夕帝点点头,“去吧,朕给你一道手谕,不许任何人阻拦。”
朱奇带了几个內监来到四皇子府,因着有了皇上的口谕,皇子府的众侍卫并不敢阻挡,眼睁睁看着朱奇带着几个人大摇大摆去了紫薇轩,苏管家连忙向谢皓天汇报,谢皓天心中大急,楚汐的脾气性格他清楚地狠。
尤其是报复心极重,他还记得她当日的一句话,别人让我不好过,我会让他比我更不好过一千倍一万倍。
他心中暗暗叫苦,沈楚汐若是将当日之事全部告知朱奇,恐怕元夕帝会更加怀疑,那么可能就会公开查访明妃的事情,恐怕母妃和自己以及整个四皇子府都要大祸临头。
他带着苏管家匆匆忙忙的赶到紫薇轩,远远便见到朱奇带人走了进去,此时他无法进去。
若是阻拦询问,恐怕元夕帝会更加怀疑,只能站在外面凝神细听。此时,沈楚汐冷冷的声音响起,“你是何人?”
一个尖细的嗓音,“小的是皇宫太监总管朱奇,见过沈妃娘娘,奉旨询问娘娘当日沉香亭之事,还请娘娘据实相告。”
“你问吧,我会如实回答。”沈楚汐淡漠的说道。
“娘娘当日如何摔下去?”看着沈楚汐冷如冰霜的脸,朱奇小心翼翼的问道。
整个紫薇轩忽然出现一种死一般的安静,谢皓天的心中一紧,良久沈楚汐的声音响起,带这一种令人心碎的哀伤,“当日是我自己不好,我只顾着看沉香亭的景色,脚下一滑摔了下去,贵妃娘娘想要拉住我,已经来不及了。”
谢皓天心中一滞,听到朱奇惊讶的声音响起,“自己摔下来到,可是张嬷嬷说因为贵妃娘娘发疯,将您推下来的。”
沈楚汐的声音越发冷然,“胡说八道,我怎么摔下来的难道自己不明白,孙嬷嬷,你看到贵妃娘娘发疯了吗?就算发疯恐怕也是见我摔下去受惊引起。”
孙嬷嬷的声音响起,“沈妃娘娘说的是,张嬷嬷胡说八道,实在是居心叵测。”
沈楚汐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想休息了,总管大人,不送了。”
谢皓天看着朱奇狼狈的离开紫薇轩,再也忍不住心中情丝眷眷,走到紫薇轩门口,看着那个清瘦的背影,哑声叫道,“楚汐……”
第216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沈楚汐听到谢皓天的轻唤,身体一僵,她的心中思潮如涌,百感交集,她想转身扑在他的怀里,问问他为何这般心狠要舍了凤鸣?
又想问问他当日若是真的自己和凤鸣救不回来,他就要舍弃自己的命去陪她们?他为何总是这么心狠,当真是郎心如铁。
她的身体僵了许久,耳边蓦地想起谢皓天的话,楚汐,我累了,她想转身抱住那个伤心的小四,想看看那已经很久不见的清俊容颜,想抚平他眉眼间的愁绪。
可是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告诉自己,凤鸣不在了,是被淑贵妃害死的,凤鸣何辜?
自己又何辜?心中一冷,只觉得全身的温度都已经离自己而去,她已经无法动弹,只是僵在那里。
谢皓天见她久久背对着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心中知道她依旧记恨自己,心中一痛,张了张口,那一句「楚汐,我想你」便成了「楚汐,谢谢你」脱口而出。
沈楚汐并不转身,声音冷如冰霜,“不必谢我,我虽然恨你恨你的母妃,可是我并不糊涂,何必去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但是这并代表我原谅你,想到你对凤鸣的忍心,我就不想原谅你。”
谢皓天心中一动,又是感动又是伤心,从沈楚汐的话中,他听出了她的心,她还是惦记着他,想必是小红或者墨兰已经告知她那天的事情,只是楚汐心中还有着执念。
他脚步一颤,多想上前将那个瘦弱的牵挂于心的背影拥在,他想吻她,想吻干她的泪水,吻去她所有的伤心,他甚至想告诉她凤鸣还在。
他们的孩子还在,可是他不能,如今的局面让他不能肆意放开他的心。
如果以后生离死别黄泉不见,不如现在就放手,让她永远恨着自己,也好过相思一生。
谢皓天眼中露出伤心欲绝,嘴里却说出这世上最冷酷的话语,那一句话像刀子般的凌迟他的心,那里已经碎成一片一片,“既然如此,随你。”
冷冷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只觉得喉中发甜,心中绞痛,怕下刻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沈楚汐听到这句话,心中一痛,片刻又冷了,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萧索的缓缓进屋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只觉得浑身疲惫,小红和孙嬷嬷相顾无言,均不敢说一句话。
此后时间,两人一个在紫薇轩临风洒泪,一个在悦心堂望月兴叹,也许两人之间最远的距离不是你在我身边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你我彼此相伴彼此相爱却只能沉默不言相爱故作不相识。
按下两人的一怀愁绪几夜离索不表,但说夜沧澜怀抱着谢凤鸣出了京城,他一路上担心有人暗害,抄小路昼夜兼程往边关进发,饿了便吃点干粮,倦了就下马抱着凤鸣倚在树下眯一会,几天过后便蓬头垢面形容憔悴,哪里有一点昔日白衣少年侠客的俊朗模样,旁人若不是看在千里追风那匹还算健壮的神驹面子上,几乎可以把他归入丐帮这类人员。
只是凤鸣却被照顾的很好,也许因着喝羊奶的缘故,也许这几天夜沧澜总是为他输些真气打通他体内经脉的缘故,凤鸣看起来脸色红扑扑又圆润像个红苹果,很是可爱。
千里追风毕竟神骏无比,日行千里,原本京城前往边关半个多月的路程,居然十天不到就赶到了,远远望见边关城楼上飘扬的旌旗,夜沧澜一颗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刚到城楼正门边,翻身下马,门下守城将士揉着眼睛认了半天,才认出这个人是以前那位英姿飒爽的夜校尉,“夜校尉,是你,你这是从哪里来啊?”夜沧澜懒得和他罗嗦,“开门,我要进城。”
“是……”
就在此时,千里追风已经口吐白沫倒了下来,夜沧澜知道它是疲惫过度,“快让军中兽医来看看我的追风,让它好好休息再喂些精细的粮草。”说完之后,牵起城门口的一匹军马,翻身上马往九皇子府邸疾驰而去。
因着大盛和南越的握手言和,边关近期平安无事,九皇子正在府中的演武厅练武。
正起劲的时候看到夜沧澜大踏步的进来,细细一看,忍不住噗哧一笑,“沧澜,你这是从哪个难民里逃出来不成?”
夜沧澜此时心中一松,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他当日真气耗尽虽然有谢皓天的真气输入,依旧有些真气流转不畅,再加上这些天一直不眠不休连天加夜的赶路,早已经身心皆损,他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身体也摇摇欲坠,谢皓轩吓得连忙上前扶住他,将他扶到椅子边做了下来,伸手一把脉,吓了一跳,“怎么你的真气如此凝滞,来人,快些去端些参汤过来。”说完又连忙输了真气过去,半晌夜沧澜方觉得慢慢恢复过来。
他正要说话,怀里的凤鸣又哭了起来,九皇子此时才看到夜沧澜胸前所负的包裹中居然是个婴孩,不由奇道,“这孩子是谁?”夜沧澜不欲多说,只是淡淡一笑,“路上遇到几个山匪打劫难民,我和他们打了起来,这孩子父母不幸双亡,我便收留了。”
九皇子哈哈一笑,“他们真够倒霉,抢到强盗祖宗身上,不过你也真是的,几个山匪就让你受伤了。”
说完他便逗了逗孩子红扑扑的小脸,孩子却不怕生,不但不哭反而闭着眼睛咧嘴一笑,九皇子大奇,见这个孩子颇为清秀可爱。
尤其是眉目十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蓦地想起当日惊鸿一瞥,心中一动。
九皇子越看孩子越爱,只觉得颇为投缘,“沧澜,这孩子我很喜欢,不如认我为义父吧,你做他的师父,我们一起养大他,我给他起个名字,就叫初见好不好,人生若只如初见,谢初见。”
夜沧澜心中暗想,这也使得,凤鸣出身高贵,若是认九皇子做义父,岂不是更好,便点点头。
九皇子伸手抱起凤鸣,只觉得这个软软小小的身体吸引着他,越看越喜欢,蓦地被他头颈里的一枚玉佩吸引,这块玉佩如此熟悉。
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他立刻拿起来,玉佩的角落里刻着一个天字,喃喃自语道,“是四哥的玉佩,我们几个皇子身上都有一枚,刻着我们的名字。”
说完之后他拿出自己脖颈中的一枚玉佩,果然一模一样,上面刻着一个轩字。
谢皓轩神色怔怔的看着夜沧澜,忽然严厉地问道,“这个孩子怎么会有四哥的玉佩,他究竟是谁?”
第217章
年妃侍寝
夜沧澜见谢皓轩问出这句话,心中一愣,面上却是依旧平静,“九皇子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这枚玉佩为何会和四皇子有关?是那个孩子的父母留给他的。”
九皇子眼神凌厉,“胡说八道,玉佩是当年父皇将南国进贡的独一无二的晶石璞玉,召集天下能工巧匠打成几枚一模一样的玉佩赠给几位皇子,背面下角处刻上我们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四哥的是天,我的是轩,八哥的是睿,天下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璞玉?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夜沧澜见无法隐瞒过去,叹了一声,“你说的没错,这个孩子确实是四皇子和楚汐的孩子,他应该叫谢凤鸣。”谢皓轩惊得后退一步,“凤鸣怎么会被你带出京城?四哥和楚汐怎么舍得把孩子交给你?”他算了算时间,“不对,这个孩子怎么会这个时候出世?四哥和楚汐出了什么事?”
夜沧澜胸口一痛,定了定神,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谢皓轩,谢皓轩只觉得自己似乎三九天兜头一盆冰水浇下来,淑母妃疯了被父皇幽禁,楚汐早产差点一尸两命,四哥被逼父子天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