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今日,她这番折腾他,他竟几句话就饶了她?
一点不似他往常的作风。
所以呀,话本里的“御夫之术”还是有用的。男人嘛,哪抵得住女人的撒娇卖萌啊!
言倾寻思着,是不是她踩了他最爱的羊绒毯子,只要她“哼哼”几声,他就会一笑而过?
她忽然很想看看他又生气又不忍心对她发作的模样呢!
言倾决定先探探裴笙的态度。
言倾:“我听说夫君珍藏着全京城最好的羊绒毯子,是吗?”
裴笙:“不过是朋友们送的,还算拿得出手。”
话虽如此,裴笙却滔滔不绝地讲述羊绒毯子的各项事宜。
譬如西域的羊绒毯子虽美,保暖性却没有黑衣国的好;新罗国的羊绒毯子价格昂贵,实则有价无市,因为寻常人家根本买不起......
裴笙言语平淡,上挑的桃花眼底却满是璀璨的星辉,全然不像平日里挂着假笑的模样。
这样的裴笙是言倾从未见过的。
言倾,实在无法当面将自己干的缺德事说出口。
裴笙敛下傲娇的神色,问言倾:“倾倾也喜欢?”
言倾也不知道自己在胡乱想些什么,随口应道:“喜欢啊,我一直很想要一件羊绒披风呢!”
裴笙笑了笑,他和言倾又聊了会,见天色尚早,起身去往书房。
书房里,
侍卫秦真和高远正在向裴笙汇报情况。
秦真:“昨日右丞相联合李尚书等人上凑,说盐业本该国有,希望皇上尽快收回民间私有的盐矿。”
右丞相等人还详细阐述了“官盐私有化”的利弊,指出裴笙作为大京最大的盐商,虽是能力出众,但身体情况实在不能再创辉煌。
于是联名上书唱了一出戏。
裴笙站在窗台边上,不屑地勾了勾唇,随手将侧本扔到桌案上。
他不过昏迷了几日,还没死呢,帝王老狐狸就等不及了么?
当年国库空虚,先帝求着裴笙的爷爷经管盐业,并承诺“永不加税”;等到裴家将盐业做得风生水起,帝王却馋起了这块肥肉。
如今,盐业的税收额度一涨再涨,已是当初的十倍。除去所有开支,裴家得到的净利润不到一成。
可帝王依旧不甘心,一心想着要收回裴笙手中的盐矿产业。帝王不方便出面,只能喊一帮老臣暗地里找裴笙的把柄。
裴笙轻抿一口茶:“此事我自有打算。”
秦真:“那明日世子爷还会进宫吗?是否需要属下找个理由推了?”
帝王的消息就是快,裴笙醒来不过一个时辰,宫里的王公公就来传皇上的口谕,说是还没喝到世子和世子妃的茶,心头正念着呢!
裴笙挑了挑眉。
帝后哪里是想他们呢,分明是想看看他还有几天的活头。
裴笙放下茶盏:“去。”
随后,他望向高远,“你这次西去塞外,可有收获?”
高远正要回答,裴笙将食指放到嘴前,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窗外,一阵寒风飘过,几片松柏叶在空中打了个转,轻轻落下。
裴笙眸光寒冽,从袖子里抛出三根毒针,射出窗外。下一刻,书房外面应声落下三个黑衣人。
皆毒发身亡。
秦真和高远见势立即跪下:“属下失职!还请世子爷责罚!”
裴笙:“无需自责,他们的轻功远在你们二人之上。纵然你们追出去了......”
裴笙话还没说完,胸腔忽然疼痛难忍。他就着最近的椅子坐下,开始剧烈地咳嗽。没多久,他的唇角和丝帕上满是近乎黑色的鲜血。
高远的声音比哭还难受:“属下无能,没能找到郭神医。”
郭神医有妙手回春之称,常年救死扶伤、游走各地,行踪不一。此次裴笙派高远去塞外寻找郭神医,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希望奇迹会出现。
不巧的是,裴笙和郭神医的缘分未到。上一世,直到裴笙临死之前,郭神医才出现,开了一副药方给裴笙。
那副药方虽然没能救活裴笙,却实实在在减轻了他不少的痛楚。
裴笙按照记忆中的药方,开了一张单子递给高远。
随后,他又想起了什么,交待高远:“将阁楼中毛色最好的那一块羊绒毯子送到陈衣阁,给世子妃做一件披风。”
高远看了看裴笙,又看了看秦真,几番欲言又止。他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秦真,秦真却扭过头望向窗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高远遂才吞吞吐吐道:“恐怕......不行。听说所有的羊绒毯子沾了泥水,下人们正在清洗。”
裴笙自知两人有事瞒着他,故而脸色冷了几分:“听说?”
“世子爷,您知道我才回来,此事我也是听说的,并非亲眼所见。”高远反手指向旁边的秦真,“他知道!”
秦真瞪了一眼高远,迫于裴笙的压力,无奈将言倾脚踩羊绒毯子进喜房的事情说了出来。
眼见世子爷的面色愈来愈沉、握着茶盏的力道愈来愈大,秦真料定新来的世子妃免不了被一顿责罚。
谁知世子爷最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就没了下文。
秦真和高远诧异地相互看了一眼,离开了。
刚出书房,高远亲热地揽过秦真的肩头:“不对呀,秦哥,世子爷怎么没发火呢?”
秦真冷哼一声,一巴掌甩掉高远的手:“你要是有这份咸心,早找到郭神医了!”
“嘿,你个滚犊子!”高远对着秦真的背影一阵拳打脚踢......
*
喜房里,
言倾一个人闲得发慌,正拿着小金棒逗弄笼子里的黄鹂鸟。
黄鹂鸟似乎不怎么待见言倾,既不吃言倾喂的玉米粒,也不陪言倾玩耍,总是把头埋在翅膀下,时不时用黑溜溜的眼珠子瞥一眼言倾。
像极了裴笙高高在上的模样。
言倾再没了逗耍它的心思,扔了小金棒:“跟你主子一个德行呢!”
窗外,天已经黑尽了。
寒风夹着雪花拍打着纸窗,在言倾的耳畔呼呼作响。
窗台边上,放着一个小小的软塌,刚好够一个人躺下。
那是裴笙白日里休憩用的,却在上一世成为了言倾的小床。
言倾想到此事就生气。
上一世,裴笙不愿与她同床共枕,让她夜夜睡软塌。
她也是糊涂,怎就这般迁就裴笙呢!
她好歹也是侯府娇生惯养的二小姐,从小在锦衣玉食里泡着,何时吃过这些苦?
不行,她要睡床!
气呼呼的言倾也不管新婚之夜的礼节了,自行拆了头上繁重的金饰、脱下复杂的喜服,缩进柔软的被子里。
她在暖和的大床上兴奋地打着滚,将床板弄得“吱吱”作响,却在听到院子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时,立马规规矩矩地躺好,佯装熟睡。
等到裴笙推门进来,言倾才慢悠悠地撑起身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声音软绵绵的:“夫君,你回来啦!”
言倾的语气是关怀的,人却丝毫没有要下床迎接他的意思。
天寒地冻的,
她好不容易将被子捂热了,起身多冷呀!
少女懒洋洋地窝在被子里,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圆润的小脑袋,可可爱爱地望着裴笙。
裴笙挑了挑眉,视线扫过被随手扔在屏风上的喜服,侧身坐到桌旁,优雅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有意思,
新婚之夜,新娘子不等新郎掀盖头、不和新郎喝交杯酒,倒一个人提前睡下了。
裴笙:“倾倾睡觉还真是不安分呢,我在院子里都能听到你的床板声。”
言倾的心一抖,
难道他一早看出来她是装的?
不管了不管了,戏都演了,没道理退缩。
她夸张地打了个哈欠:“我今天早上起得太早,困得慌。夫君不会怪我不守礼节吧!”
裴笙握着茶盏的手一顿,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随即他深吸一口气,放下茶盏,拿起桌上的交杯酒。
他绕过屏风,坐到床沿边上,皮笑肉不笑:“怎么会呢?是夫君回来得太晚了。”
言罢,裴笙将左手中的酒杯递给言倾,示意言倾接下。
不管多晚,交杯酒一定得喝。
“哎呀,夫君,我手疼。”言倾刚碰到酒杯就缩回了手。
她将微红的手心向上,拧着眉吹了吹。她多情地望了裴笙一眼,小手搭在裴笙的手背上,借着裴笙的手将酒杯送到红唇前。
红烛摇曳,灯影灼灼,
少女穿着单薄的里衣,雪白的颈项和傲人的身段一览无遗。
她仰头喝下交杯酒,眼尾透着欲拒还迎的风情。
许是言倾的动作取悦了裴笙,裴笙一直阴沉着的脸终于有了些许的笑意。
他握着言倾的小手,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腰间,哑着嗓子道:
“为我宽衣。”
言倾象征性地勾了一下他的腰带,都没解开带子就放弃了。她将小脑袋埋在他的肩窝,娇羞极了:“夫君,人家手疼~”
“怎的这般娇气?”
裴笙温声斥责言倾。
他的话是严苛的,态度却是纵容的。他左手揽着言倾,右手随意一勾,大红色的新郎服就松松垮垮地落在地上。
他正要解中衣,言倾慌忙拦住了他。
“夫君,我睡觉会踢被子,手也疼得厉害,今晚怕是不能伺候你了。”言倾指了指对面的小软塌,“要不夫君将就将就?”
窗台边的小软塌上,
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床大红色的棉被,喜庆又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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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g src="http://s8-static.jjwxc.net/images/catch.png">“你要是有这份咸心”】
【救命,好像磕高远和秦真!真香】
-完-
第4章
◎“......忍着。”◎
裴笙的气息陡然沉了下来。
“砰”的一声,
他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碎了。
寂静的夜晚,
碎裂的玉扳指落在地上,清脆又响亮,混着呼呼作响的北风,像尖刀般划破暧昧的空气。
言倾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潜意识里,她觉得有大事发生。
裴笙:“不中用的东西,碎了也好。”
他一如既往地笑着,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怒意,却让人生生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
他轻扬下巴,很随意地指向窗台上的鸟笼,叹一口气:“那里面本有两只黄鹂鸟。”
言倾紧张地将小手藏在被子里:“还......还有一只去哪了?”
“死了。”
裴笙俯身靠近言倾,带着上位者的威严,玩味地盯着她,将她一点点、一步步逼到床角。
“那只黄鹂鸟不听话。它每日吃我的用我的,不仅不感恩戴德,还变着方子调皮,实在惹人厌。”
裴笙勾起言倾微微颤抖的下巴,直对上她惊恐的大眼睛,“不听话的鸟儿,是不是该死?”
言倾在裴笙黑褐色的眸子里,看到了越来越旺盛的疯意。
她知道,她就是那只不听话的鸟儿。
无需再多的暗示,
言倾主动攀上裴笙的大手,眉眼弯成一道月牙,笑眯眯地讨好他。
“倾倾刚才同夫君说笑呢,夫君莫要当真。”言倾掀开被子,拍了拍她刚才睡过的地方,“快上来吧,倾倾已经为夫君暖好床了。”
其实吧,言倾并不反感和裴笙睡一张床,她只是不想睡软塌而已。
更何况,
在言倾看来,裴笙不过是个病秧子,在房事方面一定不行,她怕什么?顶多是多个人抢被子而已。
对于言倾的“突然开窍”,裴笙很满意。
他点了点言倾的鼻头,像在奖励一只顺从的小猫儿:“乖。”
很快,裴笙熄了烛火,躺到床上。
裴笙睡在外侧,言倾睡在里侧。
原本,言倾觉得真丝锦被还算暖和,可裴笙一钻进来吧,被子里就像多了个冰人似的,透心凉。
她不动声色地远离裴笙,退向身后的床沿,直到她退无可退,她才暗自嘘一口气。
夜色中,
裴笙幽幽地开口:“从前,我养了两只黄鹂鸟......”
言倾猛然一怔,不等裴笙说完,她已经麻溜地回到裴笙身边,迫不及待地缠上他的左胳膊。
“夫君,倾倾好冷哦!”
“冷就抱紧些。”
“嗯呢!”言倾软软地应着,手脚并用紧紧地抱着裴笙,就差整个人爬到他身上去了。
裴笙呢,
也不拒绝,直挺挺地躺着,任由言倾在他身上胡作非为。
刺骨的寒意袭来,言倾冷得直打哆嗦。
都说男人的身体比火炉还暖和,冬天抱着取暖再好不过,可裴笙怎么比冰柱子还冷?
还不如睡软塌呢!
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言倾听见裴笙的呼吸逐渐平稳,琢磨着他应该睡着了。
言倾悄悄地松开裴笙,可她的腿还没从他身上拿下来呢,头顶再一次传来裴笙的声音:“有一只黄鹂鸟不听话......”
言倾只好再次紧紧地抱住裴笙,一刻也不敢放手。
夜半的时候,言倾实在冷得受不了了。
她既睡不着,又不敢松开裴笙,只能轻轻地呜咽起来。
她越想越委屈,越哭越伤心,泪水将裴笙的上衣都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