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白桃又在想另外一件事。
她现在知道了应该怎么才能嫁接出最好吃的水蜜桃,但光知道法子只是避免走更多弯路,要想真的培育出能结果子的优质的水蜜桃树,需要花费很多功夫,也需要不少钱。
首先,她现在不可能还是几棵树几棵树地去栽了,那样等待的周期实在太漫长,但目前她除了在陆家的菜园子里栽桃树,并没有其他的地可以用。
分地到户要两年后,别人家的菜园子几乎不太可能给她用,满村里随便拉一个人都会觉得她把种菜的地用来种桃树是瞎胡闹。
但是,她还是要种,且越多越好。
白桃灵机一动,想到了后山的那块荒地,那块地碎石头很多,荒芜得厉害,长满了狗尾草,一到秋天都是毛茸茸的,是人人厌弃的地方,从来没人想过在那里开垦一片地种什么。
他们村就是因为狗尾巴村太多,所以才被人称作狗尾巴村。
可是谁说狗尾巴村就一定只能长狗尾巴草呢?
谁说后山那块地就只能长出来草?她眼睛一亮,心里盘算着,只要她把那块地开垦了,买上足够多的肥料,再栽上桃树,就不信种不出好东西!
白桃越想越高兴,计划着年后天气稍微暖和了些,立即就开始动手!
但这事儿她也会陆回知会一声,他们现在一起生活,这开垦后山的事情也算是不小的一件事,如果陆沉支持的话她会进行得更顺利,如果他不支持的话,白桃也没打算放弃,总之她是一定要干这件事的。
白桃推门进家的时候就发现陆沉早起之后没有出门,他把整个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所有被子都抱出来在绳上晒着,原本有些缺了的柴,他又劈了新的在屋檐下整整齐齐地放着,而此时他正蹲在院里菜园子里撒菜籽。
白桃没忍住问:“你在种什么?”
陆沉笑笑:“我问隔壁大娘要了点小白菜种子,我看你们娘儿俩都喜欢吃小青菜,这种子撒下去正好一个来月就能吃了。”
他的确是细心的很,白桃也笑了笑,牵着小白去洗手,给小白拿了一块鸡蛋糕,又出去把大毛二毛喊回来,一人拿了一块鸡蛋糕吃,这鸡蛋糕是个稀罕物,香甜绵软,咬一口都是幸福,大毛二毛都舍不得大口吃,拿在手里又跑出去跟村里其他小孩一起玩砸沙包的游戏。
白桃就一边看着小白吃鸡蛋糕,一边给她喂水,又跟陆沉提起来自己想开发后山的念头。
“后山是荒的,生产队本身也不管那块地。要是徐队长不同意,我就给他送点礼,用那块地不是难事儿。但最难的是开垦,我现在手里有一点钱,倒是可以雇佣一些人把地翻一翻,然后买一批树苗种上去。”
陆沉没有答话,他眉头微微一皱,白桃赶紧说:“我知道,如果我弄了一片地种桃树后续少不了要养护,但你放心,我答应的帮你照顾大毛二毛绝对不会疏忽,我可以保证让他俩过得至少比村里其他孩子好,吃得饱穿得暖,每天高高兴兴的。”
可陆沉却摇摇头:“那样你太辛苦了,这样吧,我暂时就先不想着去外头了,我就在咱们家开个私人的诊所,这一两个月我可能得到处跑着去人家家里给看病,但名声打出去之后就会有人上门来看了,到时候我也不耽误照顾家里。总之你想出去的时候我就是守着家里,你在家的时候,我也可以帮你去弄弄桃树林。做饭洗衣服的事儿不是非得女人干的,我有空的时候也能干,就是你别嫌我干的不好,我慢慢学,总会越来越好的。”
他讲话时不疾不徐,一字一句都落到人的心坎上,教人莫名感动。
白桃一瞬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一股被人惦记被人相信的踏实感让她觉得分外舒服,半晌冲他一笑:“好。”
反正来日方长,他们还有许多机会可以表达感谢,她在徐茂华身上跌了个跟头早就明白了人生在世,时间是考验人心最好的东西。
这两人在院子里商量的时候,外头二毛却没命地跑回来了:“二叔!二叔!俺哥跟铁柱掉水里了!掉水里了!”
陆沉一惊,赶紧往外跑,白桃也瞬间抱着小白冲出了家门。
此时离陆家不远的小水沟里,大毛跟铁柱俩孩子正在水里一浮一沉的,嘴里喊着“救命”,看起来真是吓死人!
陆沉二话不说,猛地撕掉身上的棉袄就扑通跳进了水里!
第22章
◎守活寡的日子呀◎
大毛跟铁柱同时掉水里并不算意外。
因为大毛二毛手里都拿的有鸡蛋糕,铁柱一瞧见就馋死了,尤其是二毛,一边吃一边跟大毛说:“咱花婶真好,自打她来了,咱不是吃肉就是吃鸡蛋糕,还有炸的鱼,可好吃了!俺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饭!”
铁柱馋得肚子都瘪了,他娘抠得很,就是生产队年底分了粮食,也只舍得细面掺着杂面做了点馒头,那个纯细面吃起来口感自然不一样,又哪里比得上鸡蛋糕呢?
大伙儿都在玩砸沙包,铁柱忽然喊了起来:“有鱼!河里有一条大鱼!”
这年头,尤其是冬天,河里很少能看见鱼,小男孩也最喜欢抓鱼了,要是能抓到一条鱼回去改善家里生活,是要被家里大人夸赞半个月的。
大毛立即跑过去:“二毛,咱去抓鱼!抓到了给二叔和花婶吃!”
他是会些游泳的,但大冬天肯定不会下水,便找了根树枝折成尖尖的样子在河边盯着准备刺鱼。
村里的小男孩六七个都围在水边准备抓鱼,可大伙儿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鱼的影子。
“哪有鱼啊?在哪呢铁柱!”
“就是,俺咋没看见!这河里好久没鱼了吧?”
“铁柱说看见了,他真的看见了?”
正当其他小孩疑惑的时候,铁柱悄悄地趴在大毛身后,慢吞吞地把脑袋凑过去想在他手里捏着的鸡蛋糕上咬一口,可谁知道大毛及时反应过来了,眼疾手快把鸡蛋糕猛地换了个地儿!
“白铁柱!你想偷吃我鸡蛋糕!你故意骗大家说河里有鱼!”大毛坚定地斥责道。
铁柱脸色一寒,眼看着其他小孩也都用瞧不起的眼神看着他,在那一瞬间他想起了他娘说过的话,跟大毛要来狠的来阴的,因此灵机一动指着河里大喊:“我没骗你们!你们看大鱼就在那!”
他这么一喊。小孩儿们瞬间都往河里看,大毛也去看,铁柱伸手狠狠一推,大毛脚下一滑直接掉进去了!
铁柱心里一喜,可谁知道他脚底下也有水,转头的一瞬间脚底下一滑连滚带爬也普通掉进河里去了!
瞬间岸上的孩子都炸毛了,大毛还会些水,努力地往岸上爬,可铁柱完全不会水只能在水里瞎扑腾。
二毛把陆沉喊来的时候,大毛才爬上岸,陆沉立即去救铁柱,岸上的人都捏着心紧张地看着。
不远处吴玉芝恰好从村外头回来。
她拿了钱去了一趟县城,原本想着去进点糕点果子也赚一笔差价的,可谁知道到了食品厂大门口压根没人搭理她,她去跟那看门的理论,为啥她男人的妹子白桃都能进糕点果子她不能进?这不是瞧不起人么!
可看门的不爱搭理她,硬是把吴玉芝给撵走了。
吴玉芝啥都没赚到,反倒是落了一肚子的气,浪费了几毛钱的车费,心里郁闷得厉害。
这一进村就见好几个人急吼吼地往东跑,她赶紧拉着其中一个:“赵嫂子,你这是去干啥?”
被称呼赵嫂子的人擦擦汗:“俺听说陆家的大毛掉水里啦,俺去看看!这大冬天的小孩掉水里,这不是造孽么!”
就算淹不死,肯定得大病一场!
大冬天的要是抗不过去,不死也得落个病根!
吴玉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赵嫂子怪异地看她一眼,吴玉芝勉强忍住笑意,挽住赵嫂子胳膊:“咱俩一起去看看!要我说,这孩子出啥事儿都是大人造孽,可怪不得孩子头上,大人做了缺德的事,都报应到孩子身上!现在大毛不是陆沉跟白桃养着的么?我估摸着这俩人也不是真心对大毛二毛。你说是不是?”
赵嫂子没吭声,下意识觉得吴玉芝的话不对劲。
吴玉芝跟着她一边往东边的小河走,一边絮叨:“咱这当爹妈的,哪个不给孩子积德啊?缺德的事情做多了,那是会报应到孩子身上的!你不知道,那个白桃是我小姑子,我是知道她……”
俩人说着走到了河边,挤开围着的人一看,吴玉芝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她瞧见河边地上大毛裹着一件毛毯好好地站着,而地上正被陆沉急救的孩子是她的儿子铁柱!
铁柱浑身湿透,眼睛紧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吴玉芝腿瞬间一软,大哭起来:“铁柱!俺的铁柱!”
最终在陆沉的抢救之下,铁柱猛地呕出了胸腔内的积水,而后苏醒了,瞬间大哭起来,吓得不轻。
吴玉芝心疼得要死,赶紧在村里人的帮助下把孩子带回去,等铁柱醒了感赶紧就问:“铁柱,你是咋掉水里的?你跟娘说,娘帮你报仇!”
铁柱支支吾吾的:“娘,俺,俺想吃大毛手里的鸡蛋糕,他不给,俺就把他推水里了,可谁知道俺自己也掉下去了……”
吴玉芝失望之极,她本身还想找人赔偿,可现在是自己儿子动手的,还能找谁赔偿?但说起来还是怪大毛,这个兔崽子拿个鸡蛋糕炫耀什么!铁柱想吃他就不能让给铁柱?
她正在咬牙谩骂,铁柱猛地连打几个喷嚏,忍不住喊:“俺娘,俺冷!”
此时此刻,大毛在打喷嚏,陆沉也在打喷嚏。
那河水实在是冰冷至极,下去一趟再上来可不是开玩笑。
白桃赶紧让他俩都换了干净衣裳躺在被窝里,灌了俩热水瓶子塞进去,而后又把才煮好的姜汤递给两人喝。
起初大毛还不肯喝,皱着眉头摇头说姜汤不好喝,可白桃悉心地哄:“里面放了红糖,甜丝丝的可好喝了,你不信尝一口。”
大毛一尝还真挺好喝,二毛在旁边也叫着喝,白桃就给他们一人一碗。
陆沉一边喝一边看着白桃忙碌的身影,心底比那红糖姜茶还甜。
白桃又忙着弄了个火盆搬进来,说是这样暖和些,去去寒气。
陆沉静静地看着她,心底也有些愧疚。
他其实条件真的很差,没有能给白桃多好的生活,现在人家城里的女人冬天睡觉都会用电热毯,一插上电就热乎乎的,可是他们乡下甚至还没有通电,只能用油灯。
如果他努力一把,倒是也可以带白桃去城里,但她说她想种桃树,那暂时也只能在乡下留着。
陆沉琢磨着,他只能多赚些钱,想办法在乡下安装上电灯了,到时候有了电,什么电风扇,电视机,电热毯都可以陆陆续续地置办。
想到白桃夏天吹着电风扇,冬天睡着电热毯,还能看着电视机,陆沉就忍不住想笑。
她应该也喜欢那样的日子吧?
他正笑着,白桃忽然奇怪地看着他:“你笑啥?”
陆沉赶紧收起笑意:“没啥。”
天气实在太冷,最终陆沉跟大毛还是感冒了,但因为及时驱寒,感冒症状比较轻只是咳嗽流鼻涕。
但铁柱的症状却严重得多,他当晚就开始高烧。
白家勇立即就要来找陆沉,但吴玉芝死活不肯找陆沉,她跟白家勇大吵一架。
“铁柱会这样就是你那个好妹夫害的!我死都不会去求他们!铁柱发烧就是冻到了,找隔壁村的马大夫看看不就好了?”
最终,白家勇也没拗得过吴玉芝,他的确也不敢面对白桃,只能去找了隔壁村的马大夫。
马大夫给开的中药,铁柱也不爱喝,整天闹腾,反反复复发烧,一个家都没有安宁过。
同样没有安宁的是徐家。
何清清想尽办法,以寻亲为由在徐家借住,还付了徐家房租。
可她住下来之后才发现,现在的徐茂华跟自己梦里那个完全不一样。
他消沉邋遢,懒惰至极,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斗志,整天只知道喝酒,躲在屋子里抽烟。
哪里像是梦里那个潇洒帅气,叱咤商海的大老板?
何清清犹豫了,退缩了,可再想想梦里的剧情,兴许徐茂华只是一时低落,自己好好鼓励他一番,他肯定会振作起来,等将来发迹之后会更加宠爱自己的。
于是,她试探性地问了徐家人,说城里人现在都喜欢做生意,只有做生意才能赚大钱。
可徐茂华冷不丁地说:“做生意?那不需要本钱?呵呵,世界上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何况他现在心里都是对白桃跟陆沉的恨,这恨意翻滚得他都睡不安稳,日日都想着该怎么报仇。
是白桃害的他被部队开除,是陆沉害的他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何清清恍如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心里竟然也生出来放弃的想法了。
徐家实在是跟她设想中的不一样。
她吃不了这个苦,天天都是粗面窝头,明明她都给了徐茂华他娘伙食费的。
就在何清清打退堂鼓的时候,徐茂华他娘动了歪心思,自打何清清住进来第一天她就开始观察这姑娘。
何清清穿着打扮都跟乡下人不同,明显是个城里姑娘,而何清清言谈之间提到她还有个大伯在市医院工作,这家境让赵新兰瞬间动心了!
这么好的姑娘要是不抓紧还上哪儿找去?
眼看着徐茂华自打跟白桃离婚之后无人问津,加上他被部队开除,自己偷生产队粮食成了村里公敌,再说媳妇都不容易,如果能把何清清变成徐家的儿媳妇那再好不过了!
赵新兰找徐茂华说了一通,起初徐茂华不同意,他现在没有娶媳妇的想法。
可赵新兰劝道:“你跟她结了婚,从她娘家借钱做生意,借着她娘家的关系不好吗?难道你真想一辈子在乡下被人笑话吗?儿子,这不是结婚,这是为了自己谋划,明白吗?”
徐茂华对何清清无感,但听到这个瞬间就动心了。
如果等他挣到了大钱,再回来到村里,白桃肯定会后悔嫁给陆沉,而他那个时候再想教训陆沉简直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至于何清清,他看了看那个在院子里跟徐伶俐说话的女孩儿,长相清秀,但是远远不及白桃的,但再想想何清清是城里人,他轻笑了下。
徐茂华其实是个心思还挺活的人,他有了计划之后立即行动起来,不过是示好几次,何清清立即陷入了他的温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