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喝下的醒酒汤中,除了蒙汗药与安神丸,还另有一物,你知道吗?”
另有一物,姬星河该不会说的是那个解毒丸?
姬星河问道:“这碗里为什么会有解药,可以清除我体内的毒素?”
“这个,哦,可能是……”
“阿宛,”姬星河道,“别骗我。”
对上姬星河的双眸,容宛月没法再编出一个谎言。
可现在让她说出真相也是不行的。
她为难地看着姬星河,姬星河一直在等,容宛月紧皱眉头,仿佛内心在不断地拉扯。
他又疑心自己是不是逼容宛月太紧。
容宛月有事情瞒着他,他十分肯定。
那似乎是他未曾接触过的地方,一想到这个,他内心便十分慌张与不安。
他想知道容宛月的一切,他希望两人之间没有秘密。
他望了容宛月许久,望到眼里的希冀一点点地黯淡。
算了。
他想。
正当他低头转身,容宛月拉住他道:“那解毒丸的确我放的。”
他不动了。
容宛月第一句说完,其他的仿佛就更加容易了。
她道:“你不听我的话,去吃药、泡药浴,我只好想其他的法子。这解毒丸具体怎么来的,我暂且不能告诉皇上,但皇上你信我,我只想对你好。只要时机合适,我会将自己的事情统统告诉你,好吗?”
她说完,忐忑地看着姬星河。
姬星河背对她,身体紧绷地像一张拉满的弓。
容宛月不由地伸手,想要抱住他的脖子。
不管了,她就要这么撒娇的话,应该也可以蒙混过关吧。
她刚要起身,结果忘了脚下的伤,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她痛呼一声。
姬星河急忙回头,伸手抱住她,容宛月恰好落入他的怀中,两人眼对眼,鼻对鼻,呼吸可闻。
容宛月抿唇,姬星河已经低头察看起了她的脚,她的脚又出血了。
姬星河再次轻轻地帮她擦拭干净,摸着她的脚凉凉的,他顺势揣进怀中,放在自己的胸口。
他道:“不要再乱动了。”
容宛月被斥责,心里仍然忐忑,她道:“我也不想动,可我不是怕你生气吗?”
姬星河不说话了。
容宛月小声道:“姬星河,你还生气吗?”
她脚趾微微一动,触着他的皮肤。
姬星河本就怕痒,被容宛月接二连三地刺激,他终于没忍住,按住容宛月的脚踝道:“别动。”
容宛月觑着他的神色道:“那你不生气了吧?我不是不告诉你,我只是想晚些再告诉你,好吗?”
姬星河终于抬头看她,他道:“现在告诉我,你会有什么难处吗?是有人会为难你吗?”
猜得真准。
不过她摇头:“我不会有事的。”
姬星河答应了:“好,我等着你完全告诉我的那一天。”
两人重归于好,容宛月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又如何回去?”
姬星河道:“我们已经游到了对岸。”
对岸,那不就是灵武境内?
这可就麻烦了。
姬星河道:“我们在灵武,为今之计,只有寻找回去的路,与亲卫们汇合。我们落单之事,估计已经被贼子们得知,他们定会来寻,我们要尽早脱身。”
这倒是十分危急。
容宛月点头也十分重视,两人吃完之后,姬星河让容宛月睡觉,他在门口守着。
容宛月知道姬星河体力消耗更大,她提议两人轮流值夜,见容宛月坚持,姬星河就同意了。
上半夜容宛月先睡,她真的太累了,如今姬星河在身边,她很快闭上眼睛睡着了。
姬星河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的睡颜,多日来的煎熬此时终于得到缓解。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容宛月的脸,真好,她没事,此刻就在自己身边。
他平时并不信神佛,碧霄宫也只不过是他想要复活罗宣而建造的而已。
可是眼下,他却由衷地感谢上苍,将容宛月还给了他。
她完整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温柔地注视着容宛月,容宛月滚到他的身边。
他正要给她盖上衣衫,听到她口中喊:“姬星河,姬星河。”
他应道:“我在,我就在这里。”
他说了两声,容宛月似乎终于听见,她的脸上露出笑容,看得他心里如同小溪缓缓流过心田。
可是很快,他又听到容宛月道:“妈,我脚好疼。”
他没听清楚,凑近再去听,容宛月道:“妈,我想你了。”
他弯起的嘴角垂了下来,手指握紧容宛月的手,望着容宛月。
容宛月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大亮。
而洞里也没有姬星河的身影,她急忙起身,发现自己脚上穿着姬星河的靴子,靴子里是昨日的兔毛,此时穿在脚上,非常的舒服,脚底也不疼了。
只不过走起路来,仍旧难捱。
她慢慢走路到门口,正好看见姬星河端着水往这边走。
她松了一口气,生怕姬星河再出什么事。
她急忙上前想要帮姬星河接过手上的水,姬星河却是快走几步扶住她道:“你怎么出来了,你的脚不疼了吗?”
容宛月被扶着走进去,又坐在了床上。
姬星河递给她水,她喝了些道:“是有点疼,不过比昨日好多了。”
她看着姬星河道:“你把靴子给了我,那你呢?”
姬星河道:“我没事,你看——”
容宛月瞧着,他脚上也是兔子皮,上面还绑了些稻草和雉鸡的羽毛,这样比较暖和。
容宛月道:“皇上,你手真巧。”
姬星河笑了,两人吃着昨日的肉,容宛月道:“皇上,你昨日怎么没有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叫你。”
“那你岂不是守了一夜?”
姬星河微微一笑:“我也睡了的。”
容宛月十分心疼他,有心想要他再睡一会儿,可姬星河摇摇头道:“我们不能再这里久待,待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收拾一下就走吧。”
容宛月同意,两人吃饱喝足,姬星河背着容宛月出了山洞。
他们两个花了一天的时间走出大山,终于到了一个村子里,这村子只有几户人家。
容宛月前去叫门,开门的是一个瞎眼的老奶奶,她独居在家,家中还有一个儿子,儿子是樵夫,此时去山上打猎当没回来。
两人隐姓埋名,只说他们是姐妹,两人寻求的路上被小偷偷走了东西,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又累又饿。
这老妇人一听就他们进来,还煮了粥饭给他们。
容宛月瞧着,虽然这是茅草屋,可他们吃的不错,屋里还有新打的柜子,墙上挂着虎皮,和一副弓箭。
容宛月从老妇人口中得知,她只有一个儿子,母子二人靠打猎为生,儿子手法好,他们的日子不错。
容宛月与老妇人说话的功夫,姬星河起身看了看墙上的弓箭,环顾四周,他若有所思。
两人在这里歇下了,容宛月悄悄跟姬星河说,这个地方偏远,现在似乎还不知道姬文瑞已经将这个地方占了。
他们这些百姓只知道大荣皇帝,姬文瑞并不清楚,但是对于五灵寨子,老奶奶知道,说是一个很大的土匪窝,他们这里也被土匪洗劫过。
附近有一个小的叫三灵雎的地方,里面也是他们的人,她还贴心地叮嘱容宛月二人要小心一些,这些人看到漂亮姑娘都不放过的。
容宛月答应了,老奶奶这里还有药草,容宛月用上之后,脚上的伤大好,两人决定明日就离开。
他们想要过河去,在这里不能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等他们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发现老奶奶的儿子回来了。
他大概三十出头,一身腱子肉,皮肤黝黑,看到容宛月与姬星河就愣住了。
老奶奶解释之后,他回神道:“那你们还真是可怜,放心在这里住下吧,这附近也没几家人,更不会有什么小偷。”
容宛月让姬星河在身后,她用帕子围住了姬星河的脖子,只说他受了伤。
他们两个人感谢之后,只说今日便要离开。
那大汉脸上十分的遗憾,问他们去那里,他去相送。
他这里还有一辆驴车,考虑到容宛月的脚伤没有好透,姬星河点头。
他们坐上驴车,到了镇上,发现这里街上虽然有人,但是大家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
来了一个人他们也没有兴趣,店铺一般都门可罗雀,容宛月看过之后问道:“这里人不多。”
“都被五灵山寨的人抓走上战场了,还有一些想要逃出灵武,山寨的人抓住给关起来打死,有的则是去罚做苦工去了。”大汉回答。
容宛月与姬星河对视一眼,那人见两人感兴趣多说了两句道:“五灵山寨之前说是土匪,但是现在上面的人可是以前的皇子,听说这皇位原本是他的,他现在与朝廷打仗就是要夺回皇位。”
“哦,真是吓人,那你们希望他当皇帝吗?”
“嗨,说起来只要不影响我们的生活,不耽误我打猎赚钱,谁做皇帝与我们又有何相干,谁做皇帝都一样?”
“如果都一样的话,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要逃呢?”
大汉左右看看,悄悄叹口气:“有人在呢,我们不敢乱说话,之前就是有人在街上说什么不想要这个姬太子,他现在已经自立为帝,年号叫新元,这个新元帝听不得有人说他一丁点儿坏话,已经有许多人因为这个丢了命。我刚刚是提醒你们不要乱说话。”
他又道:“我们在这里提心吊胆,当然想要皇上快些打过来,但是五灵山寨附近的人现在都已经向新元帝低头,他们是这个新帝的人。我们之前有人说清田策,那些大官侵吞的田产都被皇上派来的官员给查了出来,后来这些田产全部登记在册,交给了百姓耕种,这可是大好事。我们本来也想让这好事能够轮到我们灵武人,可是灵武突然成了五灵山寨地方,有本事的早就走了,有胆子的也悄悄地逃了,只不过有的人真的逃了出去,有的则是被活活打死。只剩我们这些有顾虑的人还留在这里。”
容宛月看了姬星河一眼,她道:“怪不得街上现在人这么少,铺子里也没什么人。”
“是呀,”大汉叹口气,“本来没打起来之前,我快要有一个小媳妇了,结果钱没凑够,人跑了。”
他说着话的时候,眼神在容宛月的身上扫过,“其实如果你们找不到亲人的话,不如在这里找个好人家,反正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过活。”
“你们都嫁在这里,还能相互照应着,这不比你们两个女子上路强多了。”
“亲人还在等着,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容宛月回了一句。
大汉听她们还想要过桥去,道:“听说大桥断了,还没修好,现在你们也过不去。”
容宛月道她们还是想去看看,让大汉不如就放下他们离开。
大汉不愿意,仍旧拉着他们到了大桥,说她们亲眼看到就知道他话不假了。
等他们到了大河边,还没过去,便发现穿着红色衣衫,头戴葛巾的叛军。
他们正在岸边排查可疑人士,还在一排兵将站在那里,目光如炬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试图找出这里面有没有姬星河和容宛月。
两人暗道不好,他们急忙低头。
大汉没察觉异样,还要上前道:“你们看吧,这里还没修好。”
容宛月急忙道:“大哥,快些离开吧。”
“咦,这是为何?”
容宛月瞧着那边的士兵似乎往这边看过来,她道:“我胆子小,看到这么多士兵,我害怕。”
大汉正要走,两个叛军果然走过来道:“站住,做什么的?”
大汉道:“军爷,我们是猎户,本来想看看着大桥通了没有,我们好出去做买卖。”
叛军围着车子转了一圈,指着容宛月与姬星河道:“是吗,她们两个是你什么人?”
“回军爷,这两个都是我妹子?”
“妹子,我看不像啊,你长这么个模样,她们如花似玉的,能是你妹子?”
周围人哈哈大笑,大汉道:“军爷,这龙生九子还各不相同呢,对不对?”
“我看这不像你的妹子,把她们两个留下来。”
姬星河手里有一把铁蚕豆,此时,他捏住蚕豆,眼神犀利。
容宛月怕他冲动,他们两个现在的情况不适合与他们正面对上。
她急忙握住姬星河的手,示意他一定要冷静下来,这周围肯定还有叛军的人。
大汉道:“军爷,这真是我妹子,既然这大桥没修好,我们就先回去了,家中老娘还等着呢。”
大汉说着就往后退,一个叛军上前道:“哎,你别走,让我们再多看两眼。”
两个叛军没能走两步突然膝盖一痛,跪了下来,其他人大笑道:“二毛子,你今天是不是没吃饭啊。”
后面传来一阵谩骂之声,容宛月提醒大汉,三人趁机赶紧跑了。
走出去好远,大汉道:“呸,这群不吃干饭的,就会乱打人的主意,你们两个没被吓到吧?”
容宛月摇头,两人下来,街上有士兵不停地巡逻。
两人都知道,坏了,看来,姬星河在灵武的消息已经传开来,他们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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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容宛月抬手为他擦去面颊溅上的血点。◎
他们来到这里就发现不能呆,这些人会查路引和户贴,如果拿不出来就会被抓走。
大汉极力劝说他们回自己家,等大桥真的修好了,再走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