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一道去了街市上,容宛月就坐在马车上,她已经听见外面热闹的小贩叫卖声,还有喷火和杂耍,她还闻见了各种小吃的香味,哎呦真的是诱人。
如果她没有中蛊的话,她早就掀开车帘走下去,哪里会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
她刚刚被姬星河要求着一直看着他,此时她还在盯着他瞧,她心中叫道:快点打开车帘,我要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怨念太深,姬星河似乎感受到了,他抬手掀开车帘道:“你是不是想看看外面?”
对对对,就这样。
透过车窗,容宛月总算能够看到外面各式各样的花灯,在夜空中发出五彩光芒,街上人潮汹涌,她还看到了糖葫芦。
好久没吃了。
姬星河也看到了,想起之前容宛月提过一次想吃,他叫王喜过去买了一串。
王喜买过来,姬星河递到容宛月面前道:“你喜欢的糖葫芦。”
要不说王喜会伺候人呢?
他挑选的这个糖葫芦个个又大又圆,红润润的,上面的糖熔化,裹了一层的蜜,淡黄色的糖裹着糖葫芦。
她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吃到嘴里是何等的香甜可口。
她的眼睛放光,可是她没法张口也无法说话。
只好这么眼巴巴地看着糖葫芦。
姬星河道:“你想吃吗?”
当然想。
他又道:“张嘴。”
啊啊,容宛月终于吃到了这个糖葫芦。
果真如她想的一样,又酸又甜,好吃极了。
姬星河又问她道:“好吃吗?”
“好吃。”
容宛月回答道。
她也只会说着两个字了。
姬星河看着她机械一般地啃噬糖葫芦,只有自己说吞咽的时候,她才会咽下去,否则她便会听自己的话一直这么咀嚼。
他觉得以前自己最喜欢这样,容宛月可以听他的话,眼里心里都是他。
可现在看着容宛月吃糖葫芦,他回忆起之前两人一起逛街的时候。
她是如此地兴奋,遇到什么她都会感兴趣地问一问,看一看,闻到香味,她会买下来,还会给自己尝一尝。
那些平平无奇的小吃在她嘴里总是仿佛有了魔力,像是最好吃的东西,看得人食指大动。
她在的地方总是热热闹闹的。
如果她还是平时的样子,那么她现在在车里早就吃个不停,这糖葫芦她还会塞给自己,让自己尝一尝。
她不会只说好吃两个字,她会详细地描述这糖葫芦究竟是什么味道。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失了神志,只呆呆地坐在那里,一直吃糖葫芦。
这是他希望的,可是现在他又觉得少了什么。
她就在自己身边,两人还身处热闹的街市,可他很寂寞。
他没来由地心慌,他拿下容宛月手中的糖葫芦道:“阿宛,说你爱我。”
“我爱你。”
“说你喜欢跟我在一起,不会离开我。”
“我喜欢跟你在一起,不会离开你。”
容宛月面无表情地重复姬星河的话,姬星河让容宛月的头枕在自己的肩头。
听完她的话,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整个人都依靠着自己,他才止住了心头的恐慌。
他以为容宛月现在宛如木偶人一般,其实容宛月什么都知道。
她看着姬星河一遍遍地让自己重复这些话,心里没有不耐,有的只是怜惜。
他能看出来姬星河已经发现木偶与真人的区别,他开始后悔了。
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才会寻求来自自己的肯定。
真是让人疼惜。
之后他们又下去逛了街市,姬星河还主动去解灯谜,为容宛月赢得了最美的一盏灯。
旁边诸人都羡慕地看着他们,发现他们如此郎才女貌,更是心生倾慕。
只不过,容宛月不言不语,目光空洞。
所有人都发现这姑娘似乎不是正常人,看她的眼神中又充满了同情。
姬星河看到他们的目光,十分不悦,带着容宛月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姬星河对容宛月照顾得更加细心。
九九一过,春风便吹绿了江南岸,桃花也欢快地在枝头绽放。
姬星河带着容宛月回京城,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这一路上,他们走得很慢,务必要保证容宛月舒舒服服。
罗莹路上伺候容宛月,她猜测容宛月是中了蛊虫,但她也知道之前她就得罪了皇帝,此时如果在与姬星河对峙,恐怕没有任何用,她还可能再也见不到容宛月。
她没有说什么,只用心照顾容宛月,同容宛月说话,一路上会跟她讲些故事和见闻。
姬星河有时骑马在外面听到罗莹自己一个人的声音,容宛月没有任何的回应,他越发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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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好奇怪今天更新不收礼,收礼只收营养液!】
完
第99章
◎【恭喜宿主,攻略目标好感度达到一百分。】◎
他们路过的一些地方,姬星河知道容宛月喜欢看山山水水,还会同她一起去看看。
两人路过淮水时,看到淮水以北的地方也种着橘子树。
不过与橘洲等地方相比,味道又苦又涩。
他又想起之前两人在如霜居的时候,容宛月为了不让他失望,曾经说过,如霜居的橘子一定会又大又甜的。
他笑着看向容宛月,容宛月此时面对车帘外,眼神中没有好奇或者兴奋,有的只是自从吃下蛊虫之后的平静。
他的笑容淡了,他将这件事说给容宛月听,然后道:“后来我就一直等着橘子树,它真的结下了果子,但是果子又酸又涩,我当时很惊讶,对你更加气愤,原来你有很多事都骗了我。”
嗨,当时不是看他对橘子一直很期待吗?她为了不让姬星河失望,只好这么说了。
容宛月没有反应,他又道:“但其实我后来也没有怪你,在你之前,没有人会跟我说话,我也懂了,你未尝不知道北地的橘子是什么味道,只是不想打破我的期望罢了。你给了我一个希望,虽然是假的,但也足以让我抱着希望渡过那段难捱的日子。”
容宛月很想抱抱他,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其实也没想那么多,可姬星河却都记在了心里。
她无法动弹,姬星河抬头定定地看着容宛月。
这些原本是两个人的回忆,他们以前偶尔想起往事,容宛月都会告诉他,他是小皇子的时候,带给她许多快乐。
他十分惊讶,但是又感到满足和幸福。
可现在,只剩他一个人在回忆。
容宛月就在他面前,她听不懂自己说话,两个人像隔了千万里。
他越来越察觉出傀儡与真人区别之处,他现在与容宛月在一起沉默的时候越来越多,因为无论他说什么,他都得不到回应。
他当然可以让容宛月重复自己的话,重复那些印在脑海中的事,可那似乎都没有了意义。
他不禁叫道:“阿宛。”
容宛月听到他的声音也没有反应,他将一件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见容宛月一动不动,心头掠过一丝茫然。
他们一路行至京城,回到熟悉的邀月宫,容宛月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只是她看到红袖几人趁着皇帝不在,在她面前偷偷掉泪。
他们以前就看到过姬星河将她囚禁在金笼之中,现在又将她变成了不言不语的傀儡,个个都为娘娘难过。
可他们不敢做其他的,只能好好地伺候娘娘。
红袖特意给容宛月量身做了许多漂亮舒适的衣衫,罗莹做了许多小孩子的衣服,因为不知道男女,所有的东西都备了两份。
她们做好之后还拿到容宛月面前给她看,问她喜欢哪个,虽然大家知道娘娘不能说话,可都还是恭恭敬敬。
她们的女工好,容宛月都挺喜欢的。
不过,她现在有个事情很发愁,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虽然之前她吃进蛊虫的时候有赌的成分,赌姬星河的舍不得和想念,近来她也发现姬星河已经开始动摇了。
但她担心姬星河考虑得时间太长,她到时候要生了可怎么办?
姬星河过来时候也短了,他总是喜欢夜里来,一来身上就有淡淡的酒味。
他喝酒了。
每天并没有醉,只是有点儿微醺。
他的眼睛总是湿漉漉地看着自己,躺在自己的身边,握着她的手,一遍遍地喊自己的名字。
她能看出姬星河很难受,他心里不舒服。
可她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在姬星河说出:“抱抱我”之后,紧紧地抱住他,让他能好受一些。
这一日,风和日丽,姬星河早早处理了政事来陪她。
她的身子越发的重了,也不想走路。
姬星河抱她坐上轮椅,自己慢慢推着她往前走。
坐在轮椅上,他们还去了碧霄宫和如霜居。
碧霄宫现在已经修建得不错,甚至比之前的还要好。
负责建筑的主事官,在壁上作画。
上面画得是仙女飞天,而那仙女的模样分外眼熟,容宛月仔细一瞧,这仙女的脸居然是她的。
是她容宛月本来的面目。
如果现在能动,她肯定要跳下去走到画上仔细地看看。
这对她来说可真是一个大惊喜。
“你喜欢吗?”
喜欢,喜欢。
容宛月心中疯狂回答。
姬星河问过之后,等了一会儿才说:“是你的样子,你不是一直惦记以前的家吗?我让人将你画在了墙上,你在这里也有了熟悉的人,是不是?”
啊,他打得是这个主意,他还是很想自己留下来。
容宛月眼睛定定地看着墙上的画,姬星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道:“好像这里不太对。”
他自己推着容宛月去看看,远处的工匠落下两个嵌进墙壁的珠子,珠子无声无息地朝这边滚了过来。
姬星河没防备,轮椅压住珠子,颠簸了一下。
容宛月立刻感觉不对。
工匠们过来,急忙跪下来请罪。
姬星河让他们去做自己的事,他又看了一眼壁画,给主事官说,哪里需要改进一些。
等说完之后,他重新扭头去看容宛月,给她拂过肩膀上的一片落叶。
他低下头来问道:“你要不要喝水?”
他鼻子闻到一股铁锈味,而这铁锈味来自容宛月身上,他急忙仔细察看,这下发现容宛月粉红色的裙摆,颜色已经变深了。
容宛月流血了。
他急忙推着容宛月回羲和宫,太医也在他的勒令之下急匆匆地赶到了羲和宫。
他们给容宛月把脉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容宛月动了胎气,他们施针,又开了药,等容宛月喝完药之后,太医们再次诊断,皇胎才保住了。
姬星河急出一身的冷汗,他没想到仅仅是刚刚的一点点颠簸,容宛月居然会出这么大的事。
他道:“好端端的,为什么皇后会突然动胎气?”
太医们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肖玉书上前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是久未自主行动体虚,如此体质对皇嗣极为不利。”
久违行动?
姬星河看着容宛月,他经常带着容宛月散步,可她的体质依然如此虚弱,是不是说明,是因为她变成了傀儡才会如此的?
是因为他?
“皇上,如果想让皇后娘娘身强体健,皇嗣安全诞下,还需娘娘心神合一,将养身体。”肖玉书道。
容宛月听懂了,肖玉书这几乎是明摆着说,希望姬星河能够给自己解药,让自己恢复正常。
看来姬星河下蛊的事,是瞒不过他们太医的。
姬星河听到之后,面色严肃,他看向容宛月,然后道:“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你们平日里也可以保护皇后,给她补养身体,让她安然地诞下皇子。”
罗莹在一旁听后,心中十分着急。
她道:“皇上,娘娘已经动了胎气,以前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过,难道不就是说她现在身体差了,娘娘也快要临产,如果到时候仍旧是这个样子,她要如何能顺利生下皇子?”
罗莹说的在理,但姬星河十分的犹豫。
他在原地踱步,之后道:“你们先下去,务必要给朕保住皇后与皇子。”
所有人都下去了姬星河坐在容宛月的身边,他道:“你是不是吓坏了,别怕,刚刚太医没也说了,现在你没事了,而且我们的皇子也不会有事。”
他的视线移到容宛月的肚子上,他试探地伸出手来犹豫地抚在容宛月的小腹上。
她的小腹隆起,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感应到什么,动了一下。
姬星河吓了一跳,之后他想了起来,这是太医和宫人们说的胎动。
是肚子里的孩子在动弹。
他虽然知道,这孩子早就会容宛月的腹中动来动去,可他却是第一次感受到这副生命的悸动。
一时不禁好奇。
他再次慢慢地将手放在容宛月的肚子上,隔着衣衫,他也能够看到似乎是婴儿的小手在容宛月的肚子上滑过,腹部鼓起了一个包。
他抚摸那个包,不知道容宛月会不会痛。
他对容宛月道:“阿宛,你看它会动了,好像一条金鱼一样。”
容宛月刚刚被他惊讶的模样给逗笑了,此时又听他这样描述腹中胎儿,她更是忍俊不禁,暗里早就乐开了。
不过,她面上是一丝表情也无。
姬星河本来很新奇,他又摸了一下,然后再次给容宛月捏捏脚和腿,希望她能舒服一些。
他知道容宛月现在听不见,所以他敢将自己的疑惑都告诉容宛月。
他眉头紧皱,望向容宛月好几次,容宛月一眼就看出他有话要说。
只听他道:“阿宛,你说我到底要不要给你吃下解药?”
要,当然要啊。
容宛月回答他。
“如果给你吃下了解药,你是不是就要离开,你会不会恨我,恨我居然让你这么长时间都是一个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