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瓷瓶甚是粗糙,颜色也不配这腊梅。
怎么,邀月宫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吗?
姬星河久不言语,王喜纳闷道:“皇上,您看这腊梅放在何处?”
“丢了。”姬星河吐出两个字。
祺妃喜上眉梢,皇上不喜欢容妃送来的东西,还要扔掉,容妃这下可是失算了。
她脸上得意,王喜吃惊道:“皇上这是容妃娘娘的心意。”
姬星河看一眼那瓷瓶都伤眼,他不耐烦地道:“不是让你扔了吗?”
皇上不高兴了,王喜急忙道:“是,是,奴才这就扔了。”
王喜急急地往外走,祺妃心中暗喜,她拿着帕子道:“皇上,这容妃就是会自作多情,还以为自己送来腊梅皇上就会喜欢她呢。”
姬星河看她一眼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祺妃噎住,皇上赶她走,她只是在太和宫待了一会儿,那容妃可是待了两夜呢。
“臣妾,臣妾陪着皇上。”
姬星河眯起眼睛打量祺妃,祺妃仰头挺胸,侧着脸羞涩地低眉浅笑:皇上在看她,肯定是看到她的美,今天就要让她侍寝。
“朕觉得你上次的做的黄金糕不错,你现在似乎挺闲的,朕听说民间有一道小吃叫作卤兔头,朕没有吃过,现在突然想要尝一尝,不如祺妃去御膳房做一道?”
祺妃本来美滋滋的,听到姬星河的话抬头,结结巴巴地说:“卤,卤兔头?”
“是啊,”姬星河慢条斯理,盯着祺妃的眼睛道,“活蹦乱跳的兔子宰杀放血,然后剥掉白色的皮毛,开肠破肚,砍掉头洗干净就可以卤了。”
一听要杀兔子,祺妃腿软,她扶住椅子道:“皇上,不用了吧,臣妾从来没有杀过兔子,就连蚂蚁都没有踩到过。臣妾信佛,佛祖说杀生不好,好端端的兔子杀它作甚,臣妾晚上会做噩梦的。”
祺妃越说越怕,眼中浮现懊悔,她就不该来太和宫。
姬星河冷笑道:“做噩梦,如果你饿到极致怕是连梦都没机会做。快些去做,而且兔子也必须要你亲手杀。”
“皇上,你绕了臣妾吧。”祺妃惶恐。
王喜已经进来,静静地站在姬星河的身边。
姬星河皱眉道:“东西呢?”
王喜疑惑:“皇上您说的是?”
姬星河眉头一压:“刚刚的腊梅呢?”
“您,您不是说扔了吗?”王喜小心翼翼道。
怎么回事,皇上怎么又问自己要腊梅了?
姬星河怒道:“糊涂,朕说的是把那个瓷瓶扔掉,去换一个汝窑瓶,谁让你将腊梅扔了?”
王喜恍然大悟:“是是是,是奴才听错了,奴才这就去办。”
王喜速度快,几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那支刚刚被扔掉的腊梅已经重新被放进一只黛色的汝窑瓶中。
嫩黄与黛色相称,颇有一股云间出岫的意境。
姬星河这下才满意地点点头。
祺妃已经呆滞了,她到太和宫是来告状的,不是来看皇上如何宠爱容妃的,更苦得是,她还被皇上勒令去御膳房做什么卤兔头。
为什么,同人不同命。
她的眼神愤恨犹如实质,姬星河扫她一眼道:“还没走?”
祺妃身上凉飕飕的,她赶紧道:“臣妾这就走。”
她带着宫人赶紧离开,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她暗自庆幸不用去御膳房。
身后传来姬星河的声音:“别忘了去御膳房,朕等着卤兔头。”
祺妃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姬星河冷笑,书房内重新归于平静,他闻到书案上的腊梅,对王喜道:“王喜,赐给容妃十对汝窑瓷瓶,宣旨的时候告诉她,让她没有好瓷器就不要丢人。”
王喜心中激动,他立刻道:“是。”
皇上真的喜欢容妃,再这样下去,容妃娘娘很有可能有身孕,皇上有了皇子,朝臣们便不会再说什么。
更不会有人再将主意打到福王儿子的身上,这可是大喜事。
第37章
◎怎么皇上药浴之后还需要泡玫瑰花吗?◎
容宛月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她让齐山去找了几只雪白的小兔子,兔子就交给怀想专门饲养,她以后再时不时表示出对兔子的喜欢,自然也没人敢欺负怀想。
等在过段时间,怀想如果想得到重用,她再安排他做其他事。
齐山很快找了四只小兔子,兔子全身白,无一丝黑色,粉色的鼻头,小巧的三瓣嘴,红色的眼睛,吃起东西来嘴巴一动一动的,特别可爱。
容宛月原本只是想为怀想找事做,可她只看了一会儿就喜欢上了这些小兔子。
实在是太太太可爱了。
她拿了胡萝卜给兔子喂,小兔子一开始不敢接近,闻到胡萝卜的味道慢慢地凑过来,最后吃起胡萝卜来。
那一小片胡萝卜被小兔子吃完,它的嘴上还沾染了黄色的胡萝卜汁。
红袖几人也围着,好奇地指着小兔子叽叽喳喳。
王喜进来之后看到的就是容妃娘娘笑得眉眼生春,虽然最近经常看见娘娘,但王喜还是被晃了眼。
他忙低头然后道:“参见容妃娘娘,皇上有旨意。”
邀月宫的人急忙散开跪在地上,容宛月奇怪地问道:“皇上说什么。”
“皇上特赐给娘娘二十个汝窑瓷瓶,娘娘请看。”
王喜身后跟了四个太监,太监抬着两个箱子,箱子打开,里面满满当当放着二十个瓷瓶。
里面天青、月白、朱红、柳绿、玄色、雪白等等各色不一,形状也不尽相同。
高矮胖瘦一应俱全,上面还烧制了二十种不同的图案。
容宛月看了很喜欢,最重要得是,这瓷器可是汝窑啊,外面一只汝窑瓶有价无市,她一下子拥有了二十个,太富有了。
难道是她送去的腊梅让皇上龙心大悦,所以他特意赏给自己汝窑瓷?
姬星河喜欢花,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提升好感度的办法。
容宛月看完汝窑瓶道:“臣妾谢皇上恩。”
王喜道:“容妃娘娘喜欢,皇上一定会高兴。皇上还有话要带给娘娘。”
肯定是说喜欢她的花。
容宛月站姿端正,倾听王喜的话。
“皇上说,”王喜顿了一下,“如果娘娘没有什么好的瓷器,就不要拿破烂出来丢人现眼。”
容宛月本已上扬的嘴角逐渐平直,甚至开始往下弯。
王喜也知道自家主子这话不好听,他赶紧道:“皇上就是心疼娘娘,他看娘娘送去那么好看的花,可花用的瓷瓶实在与花不匹配,所以皇上让奴才带了二十个汝窑瓶来。以后娘娘如果再想送花,可不就有合适的瓷瓶来装的了吗?”
哦,原来他只是想让自己再送花的时候,用上他赐的瓷瓶。
容宛月撇撇嘴道:“没有了,既然皇上不喜欢,那本宫不会再送。”
王喜急了:“娘娘,皇上喜欢娘娘送去的话,当时就让奴才把花放在书案上了,那花就跟娘娘一样,皇上肯定是睹物思人,想着娘娘的好呢。”
是吗,姬星河把花放面前,一抬眼就能看到吗?
容宛月心情好了些,但是她仍旧绷着脸道:“本宫知道了,红袖给王公公赏钱,送公公出去。”
王喜懵了,他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怎么娘娘还生气了。
他道:“娘娘,您听奴才说,皇上他肯定喜欢娘娘。奴才伺候皇上这么久没见皇上对谁这么好过,而且皇上的羲和宫后宫嫔妃除了娘娘没人能够在里面待整夜,皇上也从来不收任何人的礼物,可是皇上独独留下娘娘送的腊梅。还有,刚刚祺妃娘娘去告状,皇上还罚了祺妃为娘娘出气,皇上在意娘娘。”
红袖挡住王喜道:“公公请吧,娘娘累了。”
王喜没办法只好回去,连红袖给的赏钱都没要。
容宛月进去就笑了,她还以姬星河这么多天只有一点点触动。
但是听王喜这么说,姬星河已经为她破例很多了。
有一就有二,迟早姬星河的好感度会达到百分百。
王喜回去之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他还是被姬星河看到了。
姬星河道:“如何?”
王喜笑着道:“容妃娘娘很喜欢皇上送过去的瓷瓶,还让奴才向皇上表达她的受宠若惊。”
姬星河听后,脸上不禁浮出一抹得意。
他就知道,能拿出那样的瓷瓶送到太和宫来,她宫里好东西应该不多,一下子见到这么多汝窑,岂不是高兴坏了。
不过按说她是容府嫡女,府上应该有不少的古玩玉器,可她连用的瓷瓶都如此粗糙,可见容尚书可能没有贴补过自家女儿。
看来容尚书果真如外面所说,两袖清风。
大荣还是需要这样的官员,越多越好。
只是他也知道,历朝历代都会有蛀虫,所以他才想要推行清田策,只愿周元白和周太傅都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接下来的几天,姬星河都要泡药浴,按说这是隐秘而危险的事,容宛月虽说还对姬星河的杀意印象深刻,但她担心姬星河,也知道人生病的时候就是最脆弱的时候,虽然不道德,但她要趁这个机会让姬星河对她有好感。
她本来是试探着问姬星河晚上能不能来羲和宫,姬星河直说不行,还挪谕她是不是想要侍寝。
可等到晚上,容宛月都要睡了,姬星河又派人来将她喊了过去。
她只好又换了衣衫过去,不出意外又见到了肖玉书,还有蒋太医。
姬星河又泡在木桶中,容宛月知道药浴很痛苦,每次听到里面姬星河隐忍的声音,她的心都一直悬着,无法安心。
蒋太医在里面施针,肖玉书在外面候着。
容宛月悄悄地问肖玉书,难道没有什么办法或者药材,能够让皇上不那么痛苦吗?
肖玉书摇摇头,见容宛月眉头紧皱,他想了想道:“师傅正在研究,也许以后皇上的病好,就不用再泡药浴。”
容宛月没能完全放心,她问肖玉书道:“肖医士,皇上得的究竟是什么病,他这样多久了?”
“这……”肖医士看向屏风后,歉意道,“娘娘,微臣不能说。”
好吧,看来真是特别秘密的事情。
容宛月知趣不再去问,她道:“那我能为皇上做些什么延缓他的痛苦,或者对他的病有帮助?”
肖医士沉吟道:“娘娘或许可以试试在皇上沐浴之后捶按身体,这样可以解乏,也能促进皇上身体的恢复。”
容宛月虚心受教:“如何正确捶按?”
肖医士随即借用了纸笔,然后给容宛月画出关键的几处穴位来。
两个人的谈话已经被姬星河听见,虽然身体剧痛无比,可他听到容宛月关心他,身体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一个时辰后,姬星河终于结束了药浴。
宫人重新换了水,容宛月见两个宫女提了满满两篮子干玫瑰花,她纳闷地问道:“怎么皇上药浴之后还需要泡玫瑰花吗?”
肖医士摇头:“不用。”
王喜在一旁道:“娘娘,这玫瑰花不是药浴,是可以祛除异味,身体含香。以前皇上也不用,自从上次泡了药浴,现在每次从浴桶出来都要重新沐浴,浴汤中还要加上玫瑰花……”
“王喜。”屏风后突然传来姬星河的带着薄怒的声音。
王喜不知自己何事又触了皇上的逆鳞,赶紧进去伺候。
倒是容宛月在一旁若有所思,她没想到姬星河也会用花瓣沐浴,王喜说他以前不这样,难不成是上次自己说他身上有汗味,臭烘烘的,所以他才改用花瓣沐浴?
容宛月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她不仅喜上眉梢,姬星河这么悄咪咪地注重自己的味道真的很好笑。
很快,姬星河沐浴完毕,他一出来就看见容宛月与肖玉书围在一处写写画画,两人挨得很近,看上去极为亲密。
姬星河不太舒服,他轻咳一声,容宛月看见他起身迎上去道:“皇上,你觉得怎么样?”
姬星河装模作样:“嗯。”
身后王喜拿着一玲珑珠道:“皇上,这里面装了香,奴才给您戴上。”
洗了花瓣浴还不行,这么晚了还要挂香珠吗?
容宛月忍俊不禁,姬星河注意到容宛月的窃笑,他恼怒地瞪着王喜,王喜顿住,话语尽数咽下,突然福至心灵,赶紧让人将衣衫带了下去。
蒋太医与肖玉书也一并下去,室内又只剩他们二人。
容宛月道:“皇上,臣妾刚刚向肖医士讨教了一番,他教给臣妾按压穴位的方法,据说可以解乏,臣妾给皇上按一按?”
姬星河道:“你,刚刚就那么一会儿你能学会?”
容宛月自信满满:“当然可以,皇上不要小瞧臣妾。”
姬星河想要嗤笑,可容宛月道:“皇上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你不要总对臣妾抱着这么大的怀疑,臣妾都是为了皇上好,皇上那么聪明肯定不会看不出来。”
“其实臣妾想要得不多,只是希望皇上能够公正地看臣妾,如果臣妾做的不错,皇上再能鼓励鼓励臣妾就更好了。”
姬星河刚要吐出口的轻笑一下子被卡在了喉咙里,偏偏容宛月还一脸真诚地盯着他瞧。
他好像吞了一颗骨头,咽不下吐不出,最后只好僵硬地再咳一声道:“那你试试就试试,为什么说得朕好像总是在苛责你一样?”
容宛月顿时兴奋道:“真的,那臣妾就来试试。”
她绕到姬星河背后,在姬星河看不到的地方无声大笑。
哈哈哈,她刚刚一说出来看到姬星河不屑的神情,她故意赶在姬星河开口前说那么些话,目的就是看他现在是不是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她也在赌姬星河其实还保留这小时候的可爱和良善。
果不其然,她说完之后,姬星河果然脸色变得古怪,隐约竟然还出现一丝自责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