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星河眼神犀利,容宛月后脊窜起冷意,隔了这么长时间,她居然再次从姬星河的眼中感受到杀机。
搞什么,他前一阵子还对自己柔情蜜意,刚刚她只不过是劝他不要只想着过往,要一直往前看,他便要杀了自己?
容宛月不理解,她道:“皇上,可是臣妾说错了什么?”
姬星河微微吐出一口气:不行,现在时机不对,大师算出来她与罗宣的八字相仿,她也许是最适合罗宣的身体,他要忍耐,他等了那么久,不差这一会儿。
他徐徐吐出一口气,面上再次挂上淡淡笑意:“你是说错了,不过没关系,朕原谅你。”
他看着容宛月,眼神隐隐带着一丝痴狂,容宛月下意识盯着自己瞧,根本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是她被如此凝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姬星河道:“朕本来想让你今日与家人团聚,不过你既然过来了,那就在这里与朕一起吧。”
容宛月也是这么打算的,她顺利地留了下来。
中午一道用过膳后,容宛月劝姬星河躺下休息,姬星河本来不想,可容宛月见他熬得受不住,亲自给他揉按一会儿,姬星河闭上眼睛,很快睡去了。
容宛月看了看松树炉中袅袅的白烟,这三清观的安神香就是管用,她都想睡了。
不过,她心中充满了疑惑,想要去看一看。
她再次去往炼丹的地方,这次丹药房有人把守,即使是容宛月也不能靠近。
红袖、绿蜡都看出容宛月心情不好,上前劝她可以去大国寺逛逛,那里的风景不错。
容宛月突然想起,除了这个三清观,大国寺她还没去过。
她特意又去了大国寺,大国寺也是守卫森严,容宛月说自己是容妃才得以进去。
她去到观音座下,先去上了柱香,然后提出想见住持。
住持在忙,无空接见容宛月,容宛月一无所获,本来想出去,可还未走到山门,有小和尚过来请。
原来住持听闻容妃娘娘来,特意让人来请回去。
容宛月在一间幽静的禅房中见到了住持,二人见过礼后,住持便说自己知道容宛月来这里所为何事。
他将姬星河这几年一直在搜索灵草之事告诉容宛月,甚至容宛月这次还特意让人从西方运回来了舍利,现在皇上就要用这舍利来招魂。
容宛月吃惊,原来姬星河真的是要为丽妃招魂。
住持对容宛月深深作揖,容宛月连忙扶起他。
他对容宛月道,招魂一事太过虚妄,皇上却三番两次痴迷于此。
五年前,因为招魂失败,皇上大开杀戒,这次虽说有舍利子加入,但是也很难成功。
既然容宛月是宫妃,又从三清观到大国寺,显然是十分关心皇上。
他请求容宛月能够阻止皇上招魂,失败之后皇上再次怒发冲冠,可会浮尸百里。
即使娘娘没法阻止,也喜欢能够劝诫皇上不要杀人。
他还说皇帝不止找了童男童女,还有许多高矮胖瘦,年纪大小不一的人,这些人被关在一处,听说日日被放血,这种方法招魂是在是过于邪恶。
容宛月听着都觉得不适,她答应了下来。
她算了算自己的积分,她在商城中发现一个清心咒的东西,学会这个,可以让暴怒中的人听从自己的话,时限是一刻钟。
到时候她如果没办法阻止姬星河,可以用这个清心咒让他不要杀人,先睡一觉,等他醒来之后自己再跟他讲道理。
最关键的问题是她需要及时地出现在碧霄宫,不过,在宫里的时候,姬星河不允许她进去,不知道现在行不行。
她正在跟住持说话,禅房内突然冒出了十几个侍卫将她团团包围住,容宛月吓了一跳道:“你们做什么?”
“请娘娘随微臣们回三清观。”
红袖跟绿蜡都很惊讶,齐山在前面道:“你们做什么,我们娘娘只是在大国寺为皇上祈福,你们怎么像对待犯人一样?”
可领头的侍卫长却面无表情道:“请娘娘不要再停留,速速回三清观。”
容宛月皱眉:“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如此对本宫?”
他们并不言语,隐隐剑出鞘逼着容宛月上马车。
“请娘娘恕罪。”
容宛月眉头皱得更紧,两方剑拔弩张,关键时刻,王喜及时赶到,他的身后姬星河骑着马速速奔来,到了容宛月面前,他飞奔下马,看到容宛月的一瞬,他上下打量,似乎是在检查容宛月有没有伤着。
齐山大着胆子道:“参见皇上,刚刚他们对娘娘出言不敬,竟然胁迫娘娘回去。”
“皇上……”侍卫想要分辨,姬星河直接道:“一人二十大板,下去领罚。”
侍卫没有犹豫,立刻去了。
姬星河攥住容宛月的手,问道:“你怎么样,怎么没说一声就出去了?”
容宛月的手被握得生疼,她道:“臣妾没事,臣妾是看皇上睡熟了,想出来走走。”
姬星河似乎是放下心来,他说:“你也别怪他们,是朕看不见你,让他们速速找到你,让你赶紧回来,如果找不到,提头来见,他们可能太着急,才言语不敬,朕已经罚过他们了。”
原来如此。
容宛月道:“皇上,你握得臣妾手疼。”
姬星河放开她的手,但是又揽住她的肩膀,像是怕她会再次失踪。
容宛月笑道:“皇上,臣妾又不是三岁小孩,只是来一趟大国寺,不会丢的。”
姬星河却道:“朕知道了,不过接下来你还是跟在朕的身边,朕才能放心。”
容宛月无有不可,两人一道回了三清观。
路过元始天尊庙的时候,几个小道童一起抬着什么,见到皇帝与容妃,急忙下跪。
那被红布盖住的东西掉了出来,容宛月看了一眼,似乎是什么木刻的小人。
那小人背后还刻着生辰八字和名字,名字被盖住,只露出第一个姓似乎是宝盖头。
她再要看,姬星河已经将她揽进怀中,完全遮挡了她的视线。
他道:“外面风大,快些进去吧。”
容宛月被推着往前,姬星河朝后淡淡瞥了一眼,王喜落后一步,急忙去处理那些个木雕小人。
用过晚膳后,容宛月站在床前,她住的这间房子视野开阔,推开窗就能看见对面的群山环绕间一川瀑布如白练,空气中也含着清新的带着花香的水汽。
古松长出一弯月亮,天空湛蓝,偶有几声鹤鸣,看得人心情好。
姬星河走过来问道:“看什么?”
容宛月道:“皇上,你看——”
她指给姬星河看,姬星河望过去,也觉今夜风景独美。
容宛月想着明日姬星河一直期望的事情会失败,她对姬星河道:“皇上,无论世间事如何变幻,这月与景,一直如此,包容地俯瞰世间,有时候看着他们,就觉得自己像渺小如尘埃,那些苦恼与执着更不值一提了。”
姬星河看她一眼,只道:“夜深了,你该休息了。”
容宛月还不想休息,门外王喜送来两碗甜汤,姬星河端给容宛月道:“喝吧,这是三清观最出名的甜汤。”
容宛月倒也是听说过,她从姬星河手中接过,某些画面却突然闪过。
她迟疑地看着面前的甜汤,突然来了一句:“这汤里无毒吧?”
姬星河顿了一下:“你为何这么问,这甜汤有人试过,自然无毒。”
容宛月哦了一声,可脑海里系统早就发出警报,这汤里没有毒药,可却有安神丸。
容宛月吃不准是谁放的,她道:“臣妾不饿,就不吃了吧。”
姬星河却是不信的,他要吃,容宛月道:“皇上……”
可他已经几下吃完甜汤,还没有任何事,他将空碗放在案上,看向容宛月。
容宛月干干一笑道:“可能臣妾想多了,臣妾……”
糟糕,她怎么头这么痛?
容宛月摇了摇头,眼睛模糊,姬星河的面容在她眼前逐渐失真,也看不清楚,她努力睁大眼睛也只看到他清冷的那一双眼。
她倒了下来,姬星河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道:“睡吧,能成为他的容器,是你的荣幸,朕会善待你的家人。”
完
第49章
◎小变态,是我呀。◎
容宛月睡得并不安稳,她隐隐听见耳边的诵经声,响了一夜。
可她也醒不过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被绑着,坐在了一个莲花台上。
她的衣衫被换成了玄色窄袖劲装,底下的裙子也换成了裤子,头发束成高马尾,典型男装扮相。
她望向四周,吃惊地发现日暮再一次降临,她睡了一天一夜。
而她身处的殿宇不是三清观,而是碧霄宫中,之前放无名灵牌的地方。
此时那无名灵牌上盖着红布,就放在另一个莲花座上,两个莲花座有一水槽相连,四周的八卦印上放着八盏莲花灯,而莲花灯的灯芯里灯油是鲜红的。
室内弥漫着檀香和一股奇怪的味道,正前方也点燃了八排蜡烛,烛火盈盈,室内所有东西都染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投射在墙上却犹如鬼魅。
这情形怎么看怎么恐怖,她不由地想起了什么鬼新娘之类。
她无法动弹,吓得喊人:“有人吗?谁在外面,快来人哪。”
外面无人回应,偌大的殿宇只有她一个人的回声。
突然外面天光大亮,容宛月放眼望去,透过屏风,她看到殿中有一巨大金盆,盆中在烧符箓和经文,外面有许多和尚围在大殿之内,诵经打坐。
她一眼看到姬星河,他竟然穿了一身石青色的道袍,手里拿着三炷香,对着放在三清老祖上面的两枚丹药下跪叩首。
旁边的王喜口中喃喃,容宛月听到他在报数:“一百八十,一百八十一……”
她吃了一惊,姬星河已经叩拜这么多次了?
她越来越不安,实在是这架势很像为天神献祭牲物,而她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她扭动得越来越厉害,声音惊动了姬星河。
他偏头往这边看了一眼,眼神淡漠至极,容宛月想要开口求救的心顿时凉飕飕。
容宛月看着他双手合十,起身,下跪,叩首,重复又机械的动作,可他的脸上诚挚一片,未见丝毫的疲色或不耐。
相反,他的眼中透出兴奋。
五百个头磕完,他身子都要站不稳。他起身,外面的道士在坛前做法,他慢慢走了进来。
容宛月已经挣扎着快要从莲花台上下来,姬星河上前来按住了她的手。
容宛月愣住,“皇上,是你对臣妾下药了吗?”
姬星河抱住容宛月,动作依旧如往昔温柔,可下一刻,他却将容宛月重新按在莲花台上,并亲手将那绳索绑得更紧了。
容宛月惊慌道:“皇上,你要做什么?”
姬星河仔细检查了两遍,确认他绑得非常牢靠,容宛月不会再逃脱,他才看向容宛月,回答她的问题。
“容妃,你不要怕,接下来你可能会有点疼,只有一点点,”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然后手落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但是不要紧,很快就结束了。成功之后朕会向众人宣布,你是暴毙而亡,你的家人你也不用担心,朕会给他们封官加爵,保他们荣华富贵,你就安心得等着,不要挣扎。”
他与容宛月说话,语气轻柔如情人间的呢喃,容宛月汗毛倒竖,她问道:“皇上是什么意思?臣妾好好的,怎么会暴毙而亡?”
姬星河道:“你的身体很好,我看上了,你活了十六年,也差不多可以了,是时候让出来给其他人。”
让出身体?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容宛月忙道:“皇上,你不会是想杀了臣妾,让别人起死回生?”
姬星河目露惊讶,但随即他赞道:“你倒是聪明。”
容宛月身上发冷,是真的,这家伙来真的。
她赶紧道:“皇上,你听臣妾说,人死不能复生,皇上你要认清事实。”
“别说了,”姬星河脸色沉下来,手指稍稍用力,容宛月脸上立马发白,留下三个指痕,“朕说可以就可以,你如果不信的话,马上就可以看到了。”
“可是皇上,”容宛月急道,“臣妾对皇上一片真心真意,难道这么多天皇上都看不见,执意要杀了臣妾吗?皇上是不信臣妾的真心,你对臣妾的好都是假的,你从来没有喜欢过臣妾?相处这么久,都只是为了这一刻,要取了臣妾的性命为她人铺路?”
姬星河顿了一下,他没想到容宛月生死关头,居然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喜欢她吗?
姬星河脑海中浮现出昨日种种,他的确有过动心,不然也不会留她这么久,对她与别个不同。
不过,他不能为了她放弃罗宣。
容宛月直直地盯着他看,试图勾他回忆起两人之间的美好回忆,别这么残忍地对待自己。
一次、两次都是这样的话,她真的是很心累,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个攻略到底能不能成功。
姬星河未免太难被人打动了。
“没有,从来没有。”
姬星河垂眸避开容宛月满怀希冀的双眼,强迫自己压下心中不适。
容宛月:……
系统,我能换个人攻略吗?累了。
姬星河不想再听容宛月说话,他伸手拿出帕子,不顾容宛月的摇头抗拒,将她的嘴堵上了。
他挥挥手,身后道士与之前容宛月在三清观见到的男女老少都穿着统一的白色鹤纹长袍,他们进来围着容宛月口中念念有词。
容宛月被他们念得头晕,其中一道士突然将一抹红色朱砂以剑尖送至容宛月的额头,容宛月只觉额上一凉,心中漫上无可名状的恐怖,这些人看她的眼神,仿佛她是待宰的羔羊。
紧接着姬星河将八盏莲花灯点燃,容宛月座下多出一个木刻小人,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她突然想起昨天那个被道童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小人,当时她想看清楚,可是被姬星河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