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刁妇——青阁酱
时间:2022-03-19 09:16:27

  既然沈指挥没有再出现,那就证明他已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并且改过自新,这让张府尹和孟判官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事情偏不凑巧。
  张府尹与孟判官不愿为难沈指挥,被打的乔十二却恨透了沈指挥与卓妍两人。
  乔十二四处宣扬卓妍与沈指挥如何狼狈为奸,一个仗着另一个人的官职胡作非为,另一个无视朝廷法纪,胡乱打人,把两人贬损的一无是处,新仇旧恨一起说了出来,包括沈指挥如何在楼梯上把他绊倒,卓妍如何当着开封府尹的面打他。
  加上之前卓妍与沈指挥的确有许多不清不白的往事。一时间,流言蜚语甚嚣尘上,这些话,自然传到部分官员耳中。
  不巧,这些闲话传到一位监察御史的耳中。
  监察御史,正八品,官职不高,但是权限极大,专门监察百官、纠正刑狱,即便是二品的宰相,若有任何过失,监察御史也会上书弹劾。
  这位监察御史听到民间传言,听说沈指挥勾结民间女子,不仅伪造交子来骗钱,事发后还上门打人,逼迫别人来顶罪,立即坐不住了,暗中差人到开封府打听。
  这一打听,果然听说府衙的监牢里关了一个伪造交子的女子,这岂不是坐实了外面的传言?
  这些监察御史平日以找茬为己任,如今碰到沈指挥犯了这么大的过错,怎能放过?
  这一日在皇宫大庆殿举行朝会,皇帝稳坐龙榻,百官以官职大小立于堂下,参知政事(宰相)站在最前面,众人议事已毕,这位监察御史举笏出班,躬身说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众人见是监察御史,就知道又要弹劾朝中官员了,于是人人警惕,担心这次弹劾会波及自己。
  “何事?”皇帝问道。
  “臣听闻民间百姓盛传,乃骁骑军指挥使勾结民间刁妇,那刁妇倚仗沈指挥的权势,行事霸悍,伪造交子,被官府揭发后拒不认错,沈指挥竟然逼迫一无辜之人认罪,那人不同意,沈指挥竟然殴打那人,此事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臣以为,沈指挥目无王法,是给陛下抹黑,使朝廷失信于百姓,请陛下明察。”
  沈侍郎正站在人群之中,听到监察御史弹劾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儿子,觉得不可思议。
  等听完监察御史的话,沈侍郎只觉得眼前一黑。
  恰好身旁的人早已暗中瞄了沈侍郎几眼,见沈侍郎身子摇晃,立即搀扶着他,沈侍郎才勉强站住。
  张府尹也立在百官后面,听到监察御史弹劾沈指挥,知道此事已无法掩盖,只等时机合适,就要和盘托出。
  皇帝原本有些疲惫,一听到沈指挥居然做出这种荒唐事,立马来了精神,他瞪大了眼睛,问道:“真有此事,御史大人可知此事轻重?”
  “此事确凿,臣不敢妄言!”
  皇帝听监察御史言之凿凿,心下又惊又疑,低声自语道:“沈指挥一向正直有礼,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张府尹知道,此事早晚查到开封府那边,与其等着皇帝查问,不如自己趁机交代。
  于是走出朝班,举笏说道:“启禀陛下,御史大人所说,确有其事,只不过民间百姓蓄意夸大。”
  于是,张府尹将那桩交子造假案的来龙去脉说了,也如实禀报沈指挥的确怀疑是别人栽赃。
  只不过沈指挥的怀疑是错的,开封府已经调查过,乔十二与造假案没有任何关系。
  众人听说,知道此事是真的,所有人,尤其是沈侍郎,都感到震惊。
 
 
第079章 罢官
  079罢官
  沈指挥在朝中口碑很好,谦逊有礼,对谁都很客气,虽然不免有些年轻人的傲气,但身为武将,有点傲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尤其他三度丧妻,年近而立之年,孤家寡人,孑然一身,因此博得众人的同情。
  现在听说他竟然勾结刁妇、知法犯法、恶意打人,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皇帝也不信。
  皇帝二十岁出头,自幼登基,久居宫中,身边接触的,不是女子,就是朝堂里那些上了年纪的大臣,要么就是那些恭顺逢迎的宦官,身边没有与之同龄的男子。
  可他这个年纪,正是三五成群的岁数。因此,他虽贵为天子,却格外孤独。
  像沈指挥这样相貌威武、正直忠心的人,正好合了皇帝的心意。因此,皇帝格外倚重沈指挥,也很信任他。
  沈指挥之所以年纪轻轻,一直担任骁骑军指挥使,与皇帝的偏爱不无关系。
  如今听说自己信任的人居然做出如此为人不齿的事,他也无法相信。
  皇帝还算冷静,吩咐道:“请沈指挥——”
  宦官高声宣道:“有请沈指挥入朝——”
  沈指挥守在大庆殿外,听到里面宦官召唤,也没多想。朝堂议论国事时,也常会宣他进去,多半有什么事交代给他。
  他神色如常地跨进殿门,直接朝里走,下意识地瞥向父亲,但见父亲被身旁之人搀扶着,脸色煞白,他心里咯噔一下。
  再看监察御史和张府尹站了出来,他立即干咽了一口。
  没等他下跪叩拜,皇帝沉声问道:“沈指挥,你与民间女子勾结,伪造交子骗钱,还故意伤人,此事是真的吗?”
  这一刻,还是来了。
  沈指挥没有表现出丝毫慌张,他缓缓跪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镇定地说:“回陛下,臣有罪,打人一事,无可否认,但臣并没有与与人勾结伪造交子。”
  沈侍郎一听他对打人之事供认不讳,顿时气血上涌,险些栽倒。
  “你为何要打人?”皇帝怒道。
  沈指挥低头不语,这是朝堂,他不敢辩解,只能认错:“臣知错,请陛下责罚。”
  皇帝的脸因为气愤而变得通红,百官察觉到皇帝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触霉头,都低头不语。
  此时,监察御史出言道:“沈指挥,你身为陛下近臣,理当维护朝廷颜面,怎能勾结民间女子为非作歹,毁坏朝廷声誉?”
  沈指挥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错,但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御史大人,我并没有勾结民女做什么违法勾当,那女子,是被人陷害。打人之事错在我,我甘愿认罪受罚,但那女子是无辜的,她没有伪造交子,她不会做违背律法之事。”
  众人听说沈指挥竟公然在朝堂上维护一个有罪的民间女子,都很讶异,沈指挥怎会如此不识大体呢?
  “沈指挥,你太令朕失望了!”
  沈指挥冷汗直冒,喉咙发涩,他艰难地说道:“请陛下责罚。”
  “陛下息怒……”参知政事瞿申走出朝班,“朝廷之上,乃是议论国家大事之地,民间的官司,自有开封府接手,至于沈指挥打人之事。
  既然他自己招认,势必从严处罚,以儆效尤,让天下人都知道,朝廷法度,不是虚设,为官之人,更要以身作则!”
  宰相说话,其他人才敢出声附和。
  皇帝望着跪在地上的沈指挥,痛心疾首地说:“沈指挥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从今日起,撤去沈毅松骁骑军指挥使之职,贬为庶人!”
  “谢陛下!”沈毅松虚弱地说。
  退朝之后,沈毅松随文武百官走出大庆殿。
  他尽量掩饰自己的失落,可他两腿沉重,脑中一片空白,仿佛什么也看不见,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感觉自己被这世界抛弃了。
  丢了官职,对他来说,就等于丢了他全部的骄傲,丢了他这二十多年来的荣耀和自信,不是骁骑军指挥使,他沈毅松将一无是处!
  沈毅松步履缓慢,渐渐落在人群后面。
  沈侍郎在另一名官员的搀扶下走上来,气得说不出一句话,皇宫之内,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沈毅松察觉到父亲走上来,转身抬头,看见父亲脸色灰白,目眦欲裂,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心痛。
  “爹——”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经过的官员纷纷侧目偷看,走在前面的人也回头张望,想看看父子二人如何见面。
  沈侍郎到底还是个顾全大局的人,他不能当众出丑,只能克制自己的愤怒,怒道:“还不快去枢密院交兵权!”
  “是……”
  说完,沈侍郎推开扶他的人,满腹气愤地朝前走了。
  沈毅松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知道自己让所有人失望了。
  虽然父亲很少夸他,但他知道,在父亲心里,还是暗暗为这个儿子感到骄傲的。如今,他给父亲脸上抹黑了。
  他真的变成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了。
  沈毅松失魂落魄地去枢密院,交出身上的符牌,这代表自己正式卸任骁骑军指挥使之职,然后又去了吏部,在吏部消了自己的官籍。
  从此,他成了一介白丁。
 
 
第080章 活该打你
  080活该打你
  沈毅松无所适从地回到家里,在房间里收拾自己的刀剑盔甲,他必须将这些盔甲也全部交出去。
  收拾到一半,婢女匆忙过来:“大郎君,快,主君叫你。”
  沈毅松知道免不了父亲的责骂,他点点头,无奈地放下手里的东西。
  还没走到前堂,就听父亲咆哮道:“你别拦着我,我今天非把他的腿给打断!”
  “老爷……”母亲声音变了色,“到底发生什么,你倒是跟我说啊,你先别生气!”
  沈侍郎剧烈喘息道:“我要是不把他打死,早晚给他气死!”
  “到底发生了什么?”侍郎夫人已经带着些哭腔。
  沈毅松快步走进大堂,看见父亲仍然一身官袍,手中拿着戒尺,母亲正两手抱着父亲的手腕。
  见儿子出现,母亲大喊:“松儿,你到底犯了什么错,把你爹气成这样?”
  沈毅松虽然害怕父亲的怒火,但他还是走过去。
  “跪下!”沈侍郎怒发冲冠地喝道。
  沈毅松老老实实地在父亲面前跪下。
  “把上衣脱了!”
  侍郎夫人哭着问:“老爷,到底怎么回事,松儿都这么大了,你这么打他,让他有什么脸见人?”
  “脸?养出这么个不知羞耻的儿子,已经把你我的脸都丢光了!”
  沈毅松一声不吭地解开自己的上衣,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和后背。
  侍郎夫人见向来高傲的儿子居然一反常态,连上衣都扒下来,这才意识到发生了天大的事,心中更加忐忑,大哭着问:“到底怎么回事?”
  沈毅松见母亲哭的如此伤心,这才开口说道:“娘,今天在朝堂上,我被御史弹劾,已经被罢官了。”
  侍郎夫人眨眨泪眼:“弹劾?”
  她怎么也不相信,向来忠于职守的的儿子怎么会被弹劾?
  而且,被罢官了?
  侍郎夫人惊呼一声:“什么,你被罢官了?”
  沈侍郎抬起戒尺,「啪」一声摔在沈毅松的后背上,戒尺打在强健的肌肉上,发出一声脆响,沈毅松的后背随即起了一道红痕。
  “罢官?若不是圣上有意偏袒你,这个时候,说不定你已经在大理寺被人审问了!”
  侍郎夫人听到「大理寺」三个字,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蹲下来,用手臂护住儿子的后背,哭问:“松儿啊,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没脸说出来!”
  沈毅松还是告诉母亲,他无力地说:“娘,卓妍被人冤枉,我怀疑有个人栽赃给他,所以把他打了。”
  侍郎夫人倒抽一口冷气。
  沈侍郎听儿子说的毫不避讳,气不打一处来,又挥开戒尺,这次打在儿子的前胸。
  沈毅松一声没吭。
  沈侍郎还要打,侍郎夫人忙起身扑过去,想抬手拦住戒尺,可迟了一步,沈侍郎的手已经挥了下来,戒尺结结实实地落在她的手掌上。
  “啪——”微弱却清晰的骨折声夹杂在戒尺落在皮肉上的声音里。
  侍郎夫人随即发出痛苦的叫声,沈侍郎意识到自己下手太重了,他本想教训儿子,没想到打在妻子的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柴苒冲进屋里,这一幕正好落在他眼里,他只看见姐夫把姐姐给打了,就不顾一切飞奔上来,怒不可遏地喊道:“凭什么打我姐姐?”
  一边说着,一边看见侍郎夫人端着手,满脸泪水。
  柴苒以为姐姐是被姐夫打哭的,没有看见跪在地上的外甥,他一把夺过姐夫手里的戒尺,愤怒地甩了出去,喝道:“有本事冲我来,打我姐姐,我跟你没完!”
  骂完,这才看见光着上身的外甥,柴苒气地踢了沈毅松一脚,骂道:“小畜生,你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不知恩图报也罢了,你娘挨打了你都不管!”
  柴苒踢到沈毅松肩膀上,沈毅松只微微摇晃,没有摔倒,刚才发生的太快,他也没料到父亲会误伤母亲。
  侍郎夫人手指剧痛,忍不住又落了泪,她见柴苒一进来是非不分、胡搅一通,忍痛说道:“苒哥,不是的——”
  柴苒怒火更盛,抓住侍郎夫人另一只手,道:“走,姐姐,我们回家!”
  侍郎夫人挣扎,皱眉道:“苒哥,苒哥,你听我说完!”
  这时云儿走了进来。
  她和柴苒一道进了沈府,她身怀有孕,步子小心,柴苒性子急躁,听到屋里有争吵的声音,就放下云儿,先行跑了进来。
  直到此时,云儿才进了堂屋,看见沈侍郎脸色通红,愤怒中带着茫然。
  而沈毅松露着上身跪在地上,看不见表情。
  侍郎夫人端着右手、表情痛苦,脸上还有泪水。
  柴苒那原本雪白的脸上一片粉红,正拖着侍郎夫人往外走。
  云儿望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眨了下眼睛,上前拦住柴苒,道:“官人,怎么了?”
  柴苒怒指沈家父子二人:“他把我姐姐打了!”
  沈毅松听到云儿来了,连忙把衣服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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