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刁妇——青阁酱
时间:2022-03-19 09:16:27

  太寅道人在心中叹息一声:“那怎么办?”
  “最怕她在林子里迷路。”安定郡王满脸忧色。
  “这孩子,做事莽撞,真是欠缺管教!”
  “别说这些了,不管怎样,我先去沈府,也许她已经回家了,如果她没回去,就让沈府派人来搜,如果天黑之前搜不到,就麻烦了。”
  说罢,两人快步折回屋子,安定郡王牵了马,道:“你先在这等着,也说不定她一会儿就回来了。”
  “多谢师兄。”
  安定郡王没有多说,立即催马离开。
  马蹄飞奔,一路来到京城,直奔沈府大门。
  到了门口下马,正要上台阶,大门忽然开了,卓妍从门内走出来。
  卓妍迎面望见安定郡王,一脸吃惊,连忙走下台阶,上前屈膝施礼,道:“郡王……”
  “卓娘子不必多礼……”安定郡王心中着急,面上依然保持着礼貌与沉静,“敢问,小娘子是否已经回家了。”
  卓妍不解地答道:“越儿吗?已经回来了。”
  安定郡王长长松了一口气。
  卓妍更疑惑了:“怎么了?”
  安定郡王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立即恢复了正常,问:“没什么,她怎么回来的?”
  “我让府里的马车去接的。”
  安定郡王面色温柔,带着淡淡的笑:“那就好,这样的话,我便不打扰了。”
  说着,安定郡王轻轻拱手,准备牵马离开。
  卓妍却觉得纳闷,按理说,这个时候,安定郡王应当去中牟县县学给学生上课,绝不会平白无故跑到沈府门口询问小越儿有没有回来。
  卓妍意识到,以小越儿的脾性,怕是又惹出什么祸端了。
  卓妍追出去两步,道:“郡王留步。”
  安定郡王停下来,转身面对卓妍。
  卓妍望着安定郡王人到中年依然俊朗的脸,那段往事又在心底悄悄浮起,她压住回忆,问:“越儿走的时候,没跟你们说一声吗?”
  安定郡王犹豫了一下,才说:“她走的匆忙,当时我不在那,所以才过来多问一句。”
  卓妍笑了一下:“原来如此,有劳郡王跑一趟。”
  安定郡王点点头,转身跨上马背,骑马离开了。
  安定郡王走后,卓妍的脸阴沉下来。
  虽然安定郡王说的轻描淡写,但卓妍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安定郡王不会耽误上课时间,大老远跑到沈府来。
  再者,就算小越儿不辞而别,还有太寅道人,怎么太寅道人没出现,反倒让安定郡王出面?
  马车从角门赶了出来,早已等候在侧。
  卓妍转身看着车夫,问:“下午是你把越儿接回来的吗?”
  车夫点头,眼神有些复杂。
  “当时什么情况?”
  车夫低着头小声说:“当时越儿姐已经跑出来了,一路狂奔,就跟后面有狗在追她一样。”
  卓妍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了,我不出去了,你先把车赶回去。”
  说完,卓妍转身大步走上台阶,进了沈府。
 
 
第022章 不配当师父
  022不配当师父
  来到家中,直奔沈家的书房。
  书房是沈尚书和两个孩子读书学习的地方,靠墙的架子上摆满了书籍和古董字画。向南有两扇大窗,光线充足。
  里面摆着三张书桌,一张座榻。小越儿正坐在书桌前专心写字,尚书夫人半躺在座榻上,直直地望着小越儿,目光里满是怜爱。
  府里规定,任何人不得在书房里大声喧哗。所以,这里一直是静悄悄的。
  卓妍走到书房窗子外面,看着这安静祥和的一幕,满腹的狐疑渐渐安定下来。
  如果这时候冲进去质问女儿,有尚书夫人在,肯定会护着小越儿,这么多年,不论孩子犯了多大的错,尚书夫人从不会责骂孩子,卓妍也极少在尚书夫人面前教训孩子,以免让夫人伤心。
  而且,小越儿难得有如此文静的时刻,她也不愿在这时候制造矛盾。
  想了想,卓妍又退回去了。
  卓妍回到酒楼,继续无休止的忙碌。
  十年间,她又开了四家酒楼,还买下一艘货船,货船往来于江南与京城之间,生意可谓日益壮大。
  正是生意上的成功,填补了沈毅松走后的空白,让她慢慢从伤痛中振作起来。
  如今,至德帮她管理两家酒楼,卓大舅关了自己的绸缎铺,帮卓妍料理货船的生意。
  卓大舅的儿子则在酒池里帮忙,跟着卓妍学做生意。
  沈府里有许多人也被卓妍带出来,分散在各个生意中,包括沈二叔的儿子等等。
  卓妍有意让小越儿也熟悉她的生意,常常把小越儿带在身边,小越儿很聪明。
  学的很快,但就是不专心,总想着怎么去玩,也常常给她闹出乱子,时间一久,她也不常带小越儿出来了,而是让她留在家里跟着沈尚书修身养性。
  傍晚时分回来,马车进入沈府角门,刚进去,就听车夫惊讶地叫道:“大郎君!”
  卓妍坐在车里听见车夫的喊声,连忙掀开车帘,却见儿子也刚从大门进来。
  “青山?”卓妍有些吃惊地喊道。
  青山听到母亲的叫唤,转脸看见母亲,神色不平地叫了一声「娘」。
  卓妍连忙下了马车,向儿子走去:“你怎么回来了?”
  青山神色疲乏,忧郁中带着些不满,看起来很不高兴。
  卓妍走到儿子面前,弯腰问道:“谁送你回来的?”
  “我自己回来的……”青山气短地说,“我是偷跑回来的。”
  “你怎么能自己偷跑回来,万一迷路了怎么办?”卓妍责备道。
  青山鼓足了勇气,抬头说道:“娘,姐姐把我师父打伤了!”
  卓妍一听,忽然想起白天的事,自己一忙,就全然忘了此事,这时听青山说起小越儿把太寅道人打伤了,才重新想起来。
  她想也不想,正巧旁边有名小厮经过,卓妍吩咐道:“去把小越儿叫到前厅来,注意不要让夫人知道。”
  小厮听了差遣,到里院去找人。
  卓妍把儿子拉到前厅里,让儿子坐下休息。
  三尸观离沈府距离不近,青山走了这一趟,看起来累的不轻。
  等儿子喘了几口气,卓妍才问:“告诉我怎么回事,你姐姐怎么把你师父打了?”
  “我也不知道,我在屋里睡午觉,醒来就看见师父的额头破了,还缠着布,我问师父头怎么破了,师父说他自己在后院摔破的,然后我去找姐姐,师父说姐姐已经走了,我当时就信了。
  后来赵师伯回来,说什么我姐姐已经回到沈府,我问赵师伯我姐姐什么时候走的,他们都不说话,好像很神秘,他们肯定有事瞒着我,后来我偷听他们谈话,才知道我师父头上的伤,是我姐姐用弹弓打的。”
  卓妍十分吃惊,小越儿在孩子中间称王称霸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把太寅道人打伤了,简直无法无天。可是,小越儿的弹弓明明被自己收走了。
  卓妍默默叹了口气,收走弹弓根本没什么用,小越儿有许多手段可以再得到新的弹弓,她仗着沈尚书和尚书夫人的宠爱,府里的人哪有敢不听她的,几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区区一个弹弓算什么。
  正思虑间,小越儿出现了。
  小越儿一见青山回来了,猜到事情瞒不住,眼神有些畏缩。
  “你给我过来!”卓妍喝道。
  小越儿吓了一跳,没想到母亲会那么生气,脚步也迟疑了,似乎想着该不该跑过去找阿婆求救。
  卓妍猜出小越儿的心思,严厉地警告道:“这次找谁也没用,就是你阿婆在这也没用!”
  青山也被母亲的怒火吓着了,呆呆地望着姐姐。
  小越儿慢腾腾地挪着步子走过来。
  卓妍大步走上去,压抑着怒火质问道:“你怎么这么无法无天?”
  小越儿嗫嚅道:“怎么了?”
  “怎么了?你别明知故问,你是不是把太寅道长打伤了?”
  小越儿没回答,默认了。
  卓妍双手在小越儿衣服间摸索,果然从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找到一把崭新的弹弓,卓妍一手拿着弹弓,一手抓住小越儿的手,用弹弓在小越儿手上打了一下:“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你以前跟小孩子打架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敢把大人也打伤了,你倚仗你阿爷的本事目无尊长、胡乱伤人,别人看在你阿爷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你就以为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如果你打伤的是别人,别人根本不不知道你是谁,你以为你能赚到便宜吗,我今天不打你,明天可能就有别人来打你!”
  卓妍气愤地在小越儿手上连打两下,弹弓打在手上不算疼,但小越儿还是委屈地红了眼,嘴瘪着,马上就要大声哭出来。
  青山眼见母亲动了真火,呆了片刻后,连忙起身跑过来抱住母亲的胳膊,央求道:“娘,娘,你别打了。”
  卓妍眼见两个孩子都是眼泪汪汪的,心里又疼惜起来。
  可是,养不教,父之过,如今他们没有父亲,尚书夫人又过度溺爱孩子,沈尚书虽然也会管教,可小越儿偏偏很会哄人,总是能哄沈尚书开心,沈尚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小越儿张狂的行为充耳不闻。
  这种情况,如果卓妍再不严加管教,只怕小越儿将来要误入歧途。
  卓妍狠心斥道:“以后我要是再看到你玩弹弓,再听说你把人打伤了,就关你三天禁闭,不许你出门,每天只吃一顿饭,听着没!”
  小越儿终于憋不住,声泪俱下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点头。
  小越儿笑的时候是真笑,哭的时候也是真哭,豆大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滚落,立刻就是满脸泪水。
  小越儿哭起来极具感染力,让闻者动容,偏偏青山又很敏感多情,姐姐一哭,他也由不住地抽泣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姐弟俩一起哭,卓妍心更乱了,她强忍着说:“不许哭!”
  这时候,尚书夫人出现了。
  尚书夫人的视线一直离不开孩子,小越儿一会儿不见,她就找了过来。
  还没来到前厅,就听见姐弟俩的哭声,连忙拄着拐杖跑过来,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这怎么哭起来了?”
  话还没说完,尚书夫人也哽咽了,她从来见不得孩子落泪,孩子一落泪,她肯定也要跟着落泪。
  卓妍见尚书夫人来了,心里重重叹息一声,心中懊悔,不应该在沈府教训孩子,这下又要搅的一大家子心里难受。
  尚书夫人老泪纵横地走上来,直奔两个孩子,慌忙地给两个孩子擦眼泪,不知该先给谁擦,抹了抹小越儿的脸,又去抹青山的脸,来回忙了一通,孩子们的眼泪却越来越多。
  尚书夫人丢掉拐杖,把两个孩子搂进怀里,三人哭成一团,边哭边说:“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哭了,我的孩子啊,阿婆的心肝宝贝,到底怎么回事?”
  卓妍心中五味杂陈,又是心酸又是好笑又觉得有些气愤,按捺住复杂的心情,她冲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捡起尚书夫人的拐杖。
  卓妍也要被这三人的哭声勾出眼泪了,她极力忍着,解释道:“夫人别多心,越儿调皮,我说她两句。”
  尚书夫人哭的不能自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卓妍只好叫两个孩子:“青山,越儿,快叫阿婆别哭了。”
  青山离开尚书夫人的怀抱,抹着眼泪劝道:“阿婆,别哭了。”
  尚书夫人的哭声渐渐变小,她松开两个孩子,婢女把拐杖塞回她的手里,她泪汪汪地看着青山问:“青山,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三尸观跟着你师父吗?”
  卓妍立即说道:“是啊,他说想姐姐,想阿婆,偷偷跑回来的。”
  尚书夫人叹了口气:“小孩子别胡乱跑,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卓妍连忙让婢女把青山送出去,让马车把他送回三尸观。
  尚书夫人又依依不舍地送青山上了马车,临走时不断嘱咐,直等马车消失在暮色里才转身回来。
  小越儿也止住哭泣,一直搀着阿婆的胳膊。
  卓妍尴尬地站在一旁,弄的里外不是人。
  到了晚上,小越儿在房里睡下,卓妍走进屋子,来到床边。
  屋里亮着三支明晃晃的蜡烛,把房间照的很清楚,卓妍看了看床上的女儿,坐下来,替女儿掖了掖被子,平日爱说爱笑的小越儿此刻也沉默了。
  卓妍看着小越儿娇俏可人的脸,心平气和地问:“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打太寅道长。”
  “不想说。”小越儿赌气道。
  卓妍无心玩笑,也无心再教训孩子,她耐心地问:“你打人总有打人的理由,说出来我听听,看看你说的有没有道理。”
  小越儿终于忍不住了,望着母亲,愤慨地说:“那个臭老道骂我!”
  “他怎么骂你?”
  “他骂我是小刁妇!”
  卓妍脑中一热,瞬间空白。
  片刻后,十几年前的记忆忽然涌上心头,十多年前,她刚生下女儿没几天,童三郎来到她的房间,骂她是个刁妇:“刁妇,你这个刁妇,不可理喻!”
  就是童三郎的一席话,她一直背负着「刁妇」的骂名,直到最近几年才没人提起。
  事到如今,居然又骂起她的女儿了。
  “这个臭老道!”卓妍气的开始发抖。
  小越儿听到母亲骂人,感到十分惊奇,瞪大了眼睛看着母亲,却见母亲眼中闪着怒火。
  卓妍继续说:“真是打的轻了,应该把他的眼给打瞎!”
  小越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怎么敢骂你小刁妇!”
  小越儿这才知道自己没听错,她立马从床上坐起来,忘记了白天受到的委屈,振振有词地说:“娘,怎么能让青山跟着这个不正经的臭老道,岂不学坏了,还是把青山叫回家里吧,什么拜师不拜师的,这个臭老道根本不配当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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