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爸[七零]——灯丸
时间:2022-03-19 09:41:05

  疼,太疼了,脑子好像被人敲开了,正用手一下一下抓挠搓揉,晏姝怀疑再这么下去,自己的脑子要成豆腐花。
  只能握紧了拳头,一下一下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她不明白,原主为什么要留下这些记忆来折磨她,她只知道,她不想再触碰任何的回忆!
  过去的就过去了吧,别再出来骚扰她了,她还想好好往前过。
  剧痛折磨得晏姝有点崩溃,她恨不得把原主喊出来,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谁输了谁就滚蛋,带着那些折磨人的记忆,永远地消失!
  也许是她的愤怒占据了上峰,也许是原主留下的记忆止步于此,在晏姝强烈的意愿下,那记忆的潮水到底是慢慢褪去了。
  院子里传来宋家人的哭嚎声和辱骂声,刺痛逐渐远去,现实一点点将她拉扯回来。
  她挣扎着坐直了身子,靠在枣树上喘气。
  宋家人骂得可真难听啊,一点都不给周书记面子的,还威胁周书记,要举报他隐瞒填沟造田的田亩呢。
  晏姝不由得感慨,怪不得原著里面原主从来没想过要口粮田,这宋家真是深谙杀人诛心的一套,让所有威胁到他们的人,都能从有理变成没理。
  仗还没开始打,就想让她和周书记不战而退,实在是心狠手辣。
  不过不怕,她不会认输的。
  赶走那些记忆之后,她就好多了。
  耳边传来杨怀誉关切的声音,他知道她爱干净,那邻居家的碗有点脏,他干脆用水舀子倒的热水,让她起来喝点水顺顺喉咙。
  可她根本没有力气动弹,只能瘫在树下,无奈地笑笑:“小杨,你喂我吧,我爬不起来,得缓缓。”
  杨怀誉嗯了一声,把水舀子放下后坐在了地上,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轻轻地把她凌乱的长发梳理到耳后别着,再端起水碗,小心翼翼地喂她。
  晏姝靠在他厚实宽阔的怀里,那种空虚的无所适从的感觉瞬间减轻了不少。
  反正附近邻居都围到宋家院子里去看戏了,没几个人看着她,她便耍了会无赖,整个人放松下来,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杨怀誉身上,放肆了一把:“小杨,靠在你身上可真舒服,我已经开始羡慕你未来的媳妇了。”
  “不用羡慕。”杨怀誉接过她喝了大半的水舀子,放在了旁边地上,“是不是头疼?我看你脸色很差,给你揉揉?”
  “你不怕别人看见了嚼舌头?”晏姝倒是乐意,反正免费按摩师,不用白不用。
  杨怀誉轻声地笑:“你怕吗姐?”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的名声还能更差吗?小杨——”晏姝说着,右臂绕过来,右手摁住了杨怀誉的手,“小杨我问你,名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那都是虚名,自己开心最重要。”杨怀誉右手没动,任由晏姝摁着,左手却没有耽误,继续给她摁揉着,“姐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晏姝好奇,这小子今天话比平常多啊,挺稀罕的。
  杨怀誉垂下眼睑看她,正好她仰起头来看他,四目相对的瞬间,杨怀誉红了脸,这一次他努力大胆一些,没有避开,即便耳根子滚烫,还是鼓起勇气说了一句:“我在闹分家。”
  晏姝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着个,不过她确实听过,应道:“来之前刚听你娘和婶子嘀咕。”
  “所以,接下来我的名声也会臭的,尤其是我大哥二哥,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是我却很开心。在我看来,名声这种东西,只要你打心眼里不在乎它,它就伤害不了你。”杨怀誉原本还挺志气昂扬的,可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
  像漏气的气球,一点点瘪了。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晏姝正用一种赞许和欣赏的眼神看着他,看得他忍不住翘起了看不见的尾巴,却又实在是被那热烈的眼神盯得害臊起来,以至于最后一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声音低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了。
  晏姝见他说着说着没声儿了,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小杨你是不是嫌热?脸怎么这么红这么烫?军装太厚了吧?等回去了换一件吧,早上我听广播里说,今天三十七度呢。”
  杨怀誉不由得暗暗庆幸,还好晏姝她思维发散得快,不然……
  不然再对视一会,他会忍不住……忍不住一口亲上去。
  这姿势太方便了,一低头就能碰到她的额头了。
  他僵在那里,任由晏姝趁机揩油,捏了捏他的脸颊,眼里的笑藏都藏不住。
  正好晏姝帮他找好了借口,他便应了一声:“嗯,回家就找找以前的汗衫。”
  肯定穿不上,改改就是了。
  正好可以拿给晏姝的娘帮忙,又多了个往晏家跑的借口。
  他正盘算着怎么接近晏姝,面前忽然一暗,钟瑞芬来了。
  她特地从供销社请了假回来,因为她早上也看到了那篇文章,她爹是村支书,这种报刊,她每次都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杨怀誉,居然会为了一个名声特臭的寡妇出头。
  出头就算了,等她火急火燎跑过来想看看他有没有来的时候,居然眼睁睁看着他跟那个寡妇在枣树下调情?
  真当上圩村的人都是瞎子吗?
  还是说,是这臭寡妇在主动勾引他,故意诱骗他给她出头?
  这一瞬间,钟瑞芬气得浑身发抖,尤其是想到前几天晚上,杨怀誉理都不理她就把聘礼给退了,更是觉得被羞辱了。
  她忽然冷笑一声:“杨怀誉,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这个女人才退了我的聘礼!”
  杨怀誉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钟瑞芬,他很反感这种自来熟的质问,加上不想连累晏姝,便轻轻松开了晏姝:“姐你好点了吗?有点麻烦我去解决一下,你要是不舒服就再歇会,我马上来。”
  晏姝没意见,笑着松开了杨怀誉:“好,要是我不在树下,就是去院子里了。”
  “姐你还是等我一起进去吧,你看宋宇那个样子,肯定是想动手,你别自己去,等我。”杨怀誉说着站了起来,手在裤兜里掏掏,掏出那两张没找到机会还的电影票,把钟瑞芬骗走了。
  等到了前面的小河边,杨怀誉依旧没有停下,直接沿着河堤沙土挖的台阶,一阶一阶走到了河边,站在水凳上,等着。
  钟瑞芬长得挺清秀的,应该算邻家小妹的那一种,但她知道,自己跟晏姝没法比,当年晏姝嫁过来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夸郎才女貌呢。
  那可真是响当当的大美人,凝脂般白皙莹润的皮肤,即便是生了孩子都没有什么变化;一双杏眼似嗔似怒,只要漫不经心地瞄一眼,连身为女性的她都觉得勾人心魄。
  更不用说晏姝前凸后翘,该有肉的地方十足十的饱满,该瘦的地方也一点都不见赘肉。
  用当地的话说:这叫天生的狐狸精,男人一看就走不动道儿的那种。
  难怪宋骞会为了哄她开心大半夜上山摘什么酸枣。
  死了真是活该!
  钟瑞芬冷哼一声收回视线,连招呼都没打,扭头追杨怀誉去了。
  其实按照她家和宋家的关系,她该喊晏姝一声二嫂。
  不过晏姝自己都不在意,就更没有必要强迫人家喊了。
  钟瑞芬一溜小跑到了河边,本是满心欢喜,以为杨怀誉起码答应了陪她看电影,结果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杨怀誉还给她的是一堆撕成碎片的电影票,躺在他手心,像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他的另外一只手上,则躺着跟票价等值的两毛钱,显然,这是拒绝了她,又把票钱赔给她了。
  她不明白:“杨怀誉,你什么意思?嫌弃日期不好?那也不用把票撕了啊,我可以送人的好吗?”
  说着她伸出手,想从杨怀誉手里把电影票碎片拿过来。
  杨怀誉却躲开了她,还特地往水边让了让,面无表情地开口:“伸手——”
  钟瑞芬深吸一口气,努力叫自己不要失态,却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好你个杨怀誉,手都不让我碰是吗?我手不脏!”
  “你要不要?不要扔了。”杨怀誉懒得啰嗦,晏姝一个人在枣树下,他很担心。
  钟瑞芬吸气,吸气,再吸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要!不过我想问你一句,你到底什么意思?是气我爸算计你当上门女婿?那没问题,我回去会跟他说清楚的,就说我愿意嫁到你们老坞堡,不用你上门入赘——”
  “我不愿意。伸手——”杨怀誉没有耐心了,见钟瑞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光顾着震惊、生气和瞪眼儿了,他便干脆从水凳上斜着跳到岸上。
  他腿长,轻易就绕开了钟瑞芬,落地后把碎片状的电影票和那两毛钱一起放在了地上,直接走了。
  钟瑞芬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碎纸片已经被吹到河面上了,两毛钱倒是被河边的石头挡住了,没跑成。
  她不会跟钱过意不去,还是走过去弯腰捡了起来。
  闭上眼,努力平复内心的怒火。
  可她满脑子都是杨怀誉和晏姝在树下相谈甚欢的画面。
  这一刻,她忽然鼻子发酸,心里更是被翻涌的酸涩淹没。
  好啊杨怀誉,他居然看上晏姝了!
  钟瑞芬想通之后,立马踩着土台阶上去了。
  追过去一看,杨怀誉果然正弯腰蹲在晏姝面前,细心周到地帮她捏腿呢。
  当兵的大小伙子只留了板寸,可以清晰地从他背后看到他红得跟烧火棍似的耳朵根子。
  这一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羡慕,嫉妒,酸涩,不甘……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可她是个骄傲的人,她这辈子所有的卑微和自轻自贱,已经在刚刚用完了。
  她决不允许自己在晏姝面前露出伤心和沮丧的表情。
  于是她振作起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呦,二嫂,你这是怎么了?腿受伤了?”
  晏姝抬头看着她,故意的吧?
  刚才都没有叫她嫂子,现在倒是喊得挺清脆啊。
  这是在提醒杨怀誉,她是个寡妇?
  挺聪明啊大妹子!
  晏姝干脆更正道:“当不起什么嫂子,喊我名字就好。”
  钟瑞芬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正好我还不想喊呢!你可真有心机,故意装可怜让杨怀誉照顾你?”
  晏姝其实是蹲久了腿麻了,杨怀誉给她捏了两下之后就好多了。
  她站起来,微笑看着钟瑞芬:“你想多了。走,一起进去?你爹也在。”
  “不去了,我还要上班!”钟瑞芬冷哼一声,她才不要抛弃自尊跟一个寡妇抢男人!
  三条腿的青蛙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可是遍地跑!
  她是村支书的女儿,什么男人找不到!
  她这就去公社找!
  她就不信了,她绝对会找到比杨怀誉更好的!
  哼!
  可等她一到公社供销社,就被翻涌的委屈和伤心淹没了,趴在柜台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王谷丰正在搬运新到的一批卫生纸,见状好奇问了一句:“怎么了瑞芬老妹儿,谁欺负你了?”
  “老王哥你上次不是说要给我介绍对象吗?快,快给我安排,我今天就要去相亲!”钟瑞芬哭着站了起来,该干的活儿还得干,总不能只拿钱不出力。
  她一抽一抽地哭着,走路都有点心神不宁,一不留神被脚底下的一只箱子给绊倒了。
  王谷丰手里抱着箱子,只能抬腿挡了一下。
  就这一下,拉了个大劈叉,人是被他挡住了没摔倒,他自己的裤子也壮烈了,刺啦一声,英勇捐躯。
  场面静止了那么一瞬间,匆忙间扑在他腿上的钟瑞芬,一不小心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臊得尖叫一声,丢了卫生纸跑了。
  直到王谷丰去对面食堂找老谢借了条大裤衩子穿上,这才见她又鬼鬼祟祟地出来搬货了。
  她还以为王谷丰走了,见他居然又回来了,只觉得无地自容,一个劲地撵他走:“哎呀,你快去上圩村吧!你不是说你看上晏姝要哄着她嫁给你吗?快去!今天特别适合你英雄救美!”
  正好给杨怀誉添添堵!
  他不是看不上她吗?
  她就给他送个情敌过去!哼!
  王谷丰一听,这话不对,忙追着问了问怎么回事,这一问才知道,怕是要出大事!
  赶忙去食堂那里拜托老谢过来帮会忙,自己则骑上二八大杠飞一样地往电影院赶!
  到了那里直接拽上晏澈就走:“哎呀你别废话,三妹的生死就在今天了,你总不能真看着她被宋家坑死吧?”
  晏澈听得一头雾水,问了下才知道,原来王谷丰今天早上就看到袁腾岗请假走了,还鬼鬼祟祟地带了几个街溜子。
  他跟袁腾岗关系还行,就问了下干啥去。
  袁腾岗没说实话,但王谷丰结合了一下钟瑞芬说的事儿,也差不多能猜个几分。
  “什么?他说他去帮他亲戚出头?你怎么确定就是宋家?”晏澈不知道王谷丰哪来的信心,人老袁又不是只有宋家这一门亲戚。
  王谷丰却斩钉截铁:“你就信我吧,准没错!你想想,我追三妹的事有几个人不知道?他要不是为了整三妹,为什么跟我说话的时候眼神总发飘?我又不知道三妹去要口粮田了,要知道我肯定当时就拦着老袁了!好了,别废话了,快,把你家晏浒喊上,一起去!”
  “晏浒怕是不愿意吧?他跟三妹闹得那么僵。”晏澈也有点怕了,三妹那个一点就炸的性子,到时候可别连累他们的爹啊。
  他还指望他爹多活几年能见着他跟沈玉璃给他生个大胖孙子呢。
  想到这里,他把手里的活拜托给了沈玉璃。
  真是巧了,他和沈玉璃就是因为电影认识的,沈玉璃好学,黏着他要拜他为师跟他学习放电影。
  正好这会广播站没啥事,他就把沈玉璃喊了过来,随后解释了两句,跨上二八大杠跟王谷丰走了。
  沈玉璃也不放心,怕他们兄弟两个气头上真跟宋家的人动刀拍砖,只能拜托电影院新来的技术员帮忙,技术员还不太熟练,她只能现场教。
  还好这个小同志学得快,加上这部电影才开场,勉强可以顶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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