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怨怪晏姝,不该让苏锦娘那么没脸。
晏姝听不下去,开门出去透气,刚到院子里,眼角余光就扫着一个人,大抵是踩在了梯子上,正趴在两家中间的土墙上偷听呢。
不是王谷丰还能是谁?
正好她爹晏楚炀听到开门声出来劝她,她便转身说了一句:“爹,上次你不是跟我说后村老赵托人说媒?要不我先处处看?”
晏楚炀倒是挺信得过老赵人品的,就是可惜,他媳妇死了,他带着三个娃娃,实在是……
不过晏楚炀也没说不好,总归人家是村支部会计,该有的体面是不会少了他闺女的。
再说,不管他再怎么疼闺女,也还是分得清现实的,这丧夫带娃的女人,确实不好找男人啊。
其实他也不是养不起闺女和外孙女,就是女人不经耗啊,不趁着岁数长起来之前找个合适的,下辈子不是要孤苦伶仃下去了?
所以为了闺女考虑,还是得再找一个。
晏楚炀叹了口气:“也好,明天我去跟老赵回个话,就说你答应处处看。至于王谷丰那里,你可千万不能再牵扯不清了。”
“放心吧爹,我有数。”晏姝说完,只当没看见偷听的王谷丰,坐在院子里纳了会凉就进去休息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她才开了院门,就看到王谷丰红着双眼,要给她磕头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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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2章 、威胁
◎要是你跟三妹下定了,老子回来掀了你家这破土房子◎
大清早的,上工的人们已经吃了早饭,三三两两的往附近的农田走去。
路过晏家门口的时候,却纷纷停下了脚步。
今天又有好戏看了,果然风流寡妇是非多,看那王谷丰死缠烂打的劲儿,真不知道晏姝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晏姝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想跟他拉扯,干脆转身进去,把院门关上了。
王谷丰便期期艾艾地跪在那里扒拉着院门,嘴里一直喊着“三妹我错了”,没一会就被他娘赶过来拽走了。
边拽边骂,骂来骂去,也就那几句“没出息”、“没骨气”、“老娘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王谷丰被骂烦了,忽然搡开他娘,怨气冲天地嚷嚷了一句:“我的事你少管!”
不等他娘咂摸过味儿来,他已经走了,进了院子跨上二八大杠,先去上班,回来再继续想办法。
不过他特地绕去了一趟后村,过了河直奔赵保华家。
赵保华是村支部会计,平时就在村里干活,不用跟他一样跑去公社里面,所以这会儿还在吃饭。
结果他刚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扒拉面条,就被王谷丰抢走了碗筷,不客气地往旁边的石桌上一搁,哐当一声,把里面没什么油水的汤汁都溅出来了不少。
王谷丰气得满脸通红,逮着赵保华就是一顿骂:“老赵我劝你做个人,自己什么情况最好心里有点数!三个孩子呢,哪个女人看到你不是躲得远远儿的?你倒好,居然有脸找人三妹去说媒,黑心肝的玩意儿!我今天就给你把话搁这,要是我回来听到你跟三妹下定了,老子指定掀了你家这破土房子,叫你睡桥洞去!”
骂完,王谷丰越看那碗面条越闹心,干脆一抬手,给赵保华扒拉地上去了。
扒拉完就走,连个讲道理的机会都不给人留。
赵保华叹了口气,看着地上围过来的猫和狗,想想还是算了,这泥汤拌面,就让它们吃去吧。
他重新进去盛了碗,一大家子匀匀,也勉强够了。
不过他吃面的时候,大女儿赵平安嘀咕了一句:“爹,我看要不算了,那晏姝自己还带个女儿呢,到时候未必真心对我们三个。倒是她嫂子何慧,不是刚离了没要孩子吗?我看比晏姝强。”
“姐你懂什么?那何慧都三十好几了,哪比得上这二十多岁的年富力强?”二儿子赵富贵不屑地撇撇嘴,他就看不上年纪大的女人,一身病不说,嘴还碎。
就好比他娘,在世的时候整天跟念经似的喋喋不休,那就是年纪大的坏处。
他才不要跟他娘一样的后娘,不过他也看不上晏姝,丧门星没人喜欢。
赵保华又叹了口气:“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我看上晏姝,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们不要瞎掺和,吃了饭赶紧上学去。”
“这怎么能叫瞎掺和呢?”三女儿赵吉祥不满地嚷嚷了起来,“爹你找后娘可不能只图脸模样好看,也要考虑考虑我们三个的。别的不说,大姐马上就上中学了,听说中学课程特别多,肯定不能再跟以前那样照顾我们了,你可不得给我们找个贤惠的实在的后娘吗?”
“是啊爹,这万一哪一年恢复高考了,我们三个还想考大学呢。这话还是你说的呢,要时刻准备着,为建设现代化的祖国而奋斗,我们想要个勤劳能干的后娘有错吗?”赵富贵特别看不上晏姝那个女人,他将来才不要找那样的媳妇,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赵保华没吭声,把吃完的碗抱去厨房,他娘正在刷锅,见他过来也念叨了起来:“儿啊,你再考虑考虑?那晏姝可是出了名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娶回来干什么?当祖宗吗?”
赵保华忍到现在,终于到了极限,把碗筷往锅里一扔,说话的口气有点冲:“考虑什么?没看到人王谷丰比我还着急?真要是像你们说得那么差劲,干嘛一个两个的都盯着她?”
“哎呦,发的哪门子脾气嘛!你以为娘不知道?你就是图她年轻,漂亮,嘴巴甜。一声老赵哥就能把你的魂儿给勾走了!可你也不想想,她在自己娘家都作威作福的,她爹又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木作师傅,谁敢得罪?到时候你请神容易送神难,有你哭的!”老赵娘心疼地把碗捞起来看了看,还好没摔碎,只是磕掉了一个角,又骂了两句败家子儿。
赵保华不想听,离开的时候就丢下一句话:“我娶谁是我自己的事,我是娶媳妇,不是娶保姆,更不是娶奴隶!趁早收了你们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
到了村支部小礼堂,老赵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帮忙的晏姝。
那黑黢黢的头发,只用一根红头绳系着,随着她搬运报纸的动作一下一下扫着,每一下都扫在了他心坎儿上。
他走过去帮忙:“三妹,你怎么有空过来这里?”
“呦,是老赵哥,早啊。”晏姝没有推辞,把报纸递给了他,“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听说来扫盲班帮忙可以算工分,所以就过来了。”
“这倒是好事,你是高中毕业的吧?”赵保华还记着呢,晏姝毕业那年正好赶上取消了高考,所以她就没考,要是去考,指不定已经是个大学生了。
晏姝点点头:“是的哥,这不正好嘛,物尽其用,要我做别的我也做不来。”
“是是是,文化人就该做文化人的事儿。来来来,给我——”赵保华见她又在搬运一些旧的书籍,忙上手接了过来。
他看出来了,晏姝准备把小礼堂清理一下,这样也好,之后来这里办事的人,也会觉得地方敞亮不少。
晏姝没跟他客气,干脆她搬起来递给他,他再往外面的小仓库运去。
正忙着,杨怀誉进来了,一眼就看到赵保华跟晏姝有说有笑的,他站在那里攥着拳头,想办的事儿也没心情办了。
等晏姝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扭头出去了。
晏姝忙把手里的东西塞给赵保华,随后追了出去:“小杨,等等。”
杨怀誉满脸微笑回过头来,却看她在身上擦了擦手,随后从兜里掏了掏,掏出之前那块帕子,递了过来:“谢谢你上次借我用,我洗过了,干净的,还给你。”
杨怀誉低着头,鼻端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皂角香,他没接,反倒是问了一句:“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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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的孩子这么早熟,连女人唠叨都开始讨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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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3章 、冤家
◎小杨那边说亲的可太多了,你没必要上赶着找不痛快,他那个娘◎
晏姝并不是一个拧巴的人。
她之所以坚持要把帕子还给杨怀誉,只是因为她认为这帕子是杨怀誉借她的。
这会儿见杨怀誉真的不想收,她也不好再坚持下去,笑着把帕子摊开,抚摸着上面精致的蝴蝶,那一双宝石蓝的翅膀,仿佛随时可以飞起来似的,特别的灵动逼真。
她还是诚实地做出了回答:“喜欢。”
“姐,送你的,收着吧。”杨怀誉上前一步,摁住她的手,将她的指尖一点点弯曲一点点握住,“我答应过你的。”
有吗?
晏姝怎么想不起来了?
她狐疑地看着杨怀誉,手背被他宽大温热的手心握着,滚烫,炽热,甚至有点出汗的迹象。
她真的是想不起来了,那迷茫和困惑的眼神,叫杨怀誉看了只能别过头去,沉默地松开手,静静地离去。
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恍惚有种孤独和寂寥的错觉。
有吗?
年轻的大小伙子,也会孤独寂寞?
一定是她想多了。
她把帕子重新叠好,回去就收起来吧,不舍得用,这么好的绣工,就是她娘都未必愿意绣给她用。
转身的时候,才发现赵保华正一脸吃味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尴尬地笑笑:“老赵哥,见笑了。”
“三妹,小杨那边说亲的可太多了,你没必要上赶着找不痛快,他那个娘——”赵保华倒是好意,刘彩玲是做纸扎的,也就是丧葬用品,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手艺人,但比她那一手绝妙的纸扎彩绘更叫人广为所知的,是她那尖酸刻薄的为人。
她家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在她手底下可没少吃亏,一开始的时候这两个小媳妇还不服气,要跟她斗,斗了两年全都认输了。
现在见着她,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能躲多远躲多远。
他觉得三妹值得被温柔对待,他不希望看到三妹也成为被打压被欺负的那一个,所以他忍不住就……
不过他不喜欢在背后嚼人舌头,想想还是不说了。
晏姝的手还揣在兜里,紧紧地攥着那块帕子,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老赵哥,我心里有数。对了,等会要是我爸找媒人说我愿意跟你处处看,你别当真,我只是说了堵王谷丰的,他太烦人了,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先给你赔个不是。”
“不用不用。三妹你还年轻,看不上我也是正常的,我早就有准备了,这有啥好气的。再说了,我跟你爸关系那么铁,只要你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用。用我堵王谷丰也行,堵别人也行,总之,我乐意的。”老赵有些自嘲地笑笑。
其实他早就知道,晏姝跟他岁数相差有点大,估计是没戏的。
不过他就是不死心,想试试看。
现在被晏姝这么说了,心里肯定是失落的,但是他还不想放弃,能被利用也是好的,总比那些在她面前叫不上号的人好。
再说了,多利用几次,也是给彼此提供一个相互了解的契机嘛。
他这么说服了自己,又转身笑呵呵地去搬旧报刊了。
晏姝其实挺不忍心伤害这个老好人的,不过,既然话都说开了,那就不用再有什么思想包袱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结婚不是意气用事的儿戏,都谨慎些也是应该的。
等她和老赵把小礼堂清理干净了,村里的另外一些干员也来了,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先从最基础的山河水土日月星辰以及每个村民的姓名教起。
等这一批需要扫盲的学员都过来了,晏姝才发现,杨怀誉的娘和二婶都来了。
刘彩玲一见着晏姝就撇嘴,何桂凤也没有好脸色,妯娌两个在那嘀嘀咕咕的,没一句好话。
等安排每个干员负责扫盲的学员时,这妯娌两个一个劲地往别人那里挤,好像晏姝是什么妖魔鬼怪一样,避之如蛇蝎。
晏姝不生气,笑着转过身去,见老赵的娘姗姗来迟,正在外围一脸为难,便笑着招招手:“婶子,来,我这里还有空位。婶子来——”
晏姝走过去把老赵的娘扶过来:‘婶子你是姓丁吧,这字儿可好写了,来,我教你。”
丁老太本来想拒绝的,但她一看儿子在后面一个劲地给她使眼色,只好硬着头皮坐下了。
不过,过了一会,丁老太就见识到晏姝的好了。
别的干员教了三遍还不会的,已经不耐烦了,可晏姝呢,一直面带微笑,不厌其烦地告诉她:“丁的勾是朝左的,这样,像是一个人的脚提起来勾了一下,你看,这就是竖钩了。”
丁老太学了足足十一遍,总算是把“丁”字写得不像狗爬的了,她特别开心,激动地喊她儿子过来:“保华,保华你看,是这样写吗?这就是我的丁啊。”
“是啊娘,这就是男丁的丁,人丁兴旺的丁。”赵保华凑了过来,很是赞许,晏姝真是温柔的一个好女人,他要是有福气娶到她,做梦都能笑醒了。
也就杨怀誉的娘,眼光不行,居然在那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忒恶毒了些。
他又夸了他娘几句就走开了,村支书周洪福找他,现在正值夏晒,等这个月晒干小麦的水分,下个月就要交公粮了,每家每户每年的人口都是变动的,需要村支部这里提前核算上报。
所以赵保华要去忙了,出嫁的姑娘要刨除出去,嫁过来的媳妇要加进来,死去的老年人和意外死亡的年轻人要扣除,新生儿不算,可这一年成年的人却要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