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修对她的答案非常不满,又问了一遍:“逃吗?”
李扶莺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逃!”
“唔——!”又是一鞭!
她确定,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受她控制!
这……简直比挨鞭子还要恐怖!
李扶莺努力稳住,抬起已经被泪水、血水和汗水糊了一片的脸颊:“女魔头,有本事打死我!”
不不不!她想说的明明是:“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一定不逃了!”
啪——啪——啪——
这一次,女魔修直接打了她三鞭子!
现在,李扶莺全身上下除了脸,没有一块好肉!
魔气萦绕,虽未入魔,但比入魔还要惨烈数倍!
为什么?!
李扶莺想问,但她的嘴唇紧紧地闭着,完全不听她的使唤。
抬眼。
那怨毒的女魔修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吃力地转动脖子,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看向了被她“骗”来的那个极为肖似苏师兄未过门的妻子的合欢宗女修。
她戴着面纱,席地坐着,靠近金铁栏杆。
同样是笼中鸟,但她仍像是仙鹤一样,气定神闲,举止自若。
面纱未摘下,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
温莎察觉到李扶莺的视线,微微一笑。
气定神闲地拿着自己的魔杖,手指灵动,转了几圈。
没错,就是她做的。
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反语魔咒,很好用,不是吗?
李扶莺不是彻彻底底的傻蛋,对方眼尾上挑,浓眉舒展——她在笑!
她在笑啊!
她不过就是将这合欢宗的妖女骗了过来,又怎么了?!
这妖女白日恐吓自己,害得她在表兄和苏师兄面前颜面尽失,她用这种方式“补偿”自己怎么了?!
更何况,现在受刑受苦的又不是这妖女!!
该死——可恶——
就跟那姓温的占着苏师兄未婚妻子名头的落魄户一样!!
李扶莺心头一寒,整个人哆嗦起来,像是疯癫了一般。
女魔修问:“知错了?”
李扶莺这次下定决心,死活不开口。
但——
“我没错!”
女魔修是真的怒极。
本想用这个最软骨头的女修震慑她人,却没想到这小丫头倒是嘴硬的很!
她将骨鞭一扔。
骨鞭的两端顺从着她的意志,分别缠上了李扶莺的两条小腿。
“拉。”
骨鞭应声而动,将李扶莺的小腿往下一扯——
“啊啊啊啊!”
李扶莺的膝盖和小腿关节处被生生扯断!
缺少关节支撑的小腿骨不规则地向地面倾斜,腿部的皮肤被不受控制的腿骨撑出诡异的弧度。
丑陋,又恐怖。
李扶莺只看了一眼,便昏了过去。
女魔修却面无表情地从乾坤袋中掏出一瓶上好的疗伤的药,一股脑儿地洒在李扶莺的伤口上。
“呜啊——!”
原本凄厉的伤口飞快地愈合。
但这强效的疗伤药粉也有明显的弊端,看李扶莺这凄惨的模样,简直犹如被杀千刀了一样。
比鞭伤还要疼上数倍不止!
李扶莺又疼得醒了过来!
但身上,还有鞭伤疼痛的余韵,又加上强行愈合的痛楚,已经将她折磨得甚至不清。
她的腿——女魔修根本没有治!
女魔修看着李扶莺的目光仿佛淬了毒一样:“我留着你一身细皮嫩肉有用,你别想逃。”
她是说给李扶莺听,更是说给其他人听:“明天晚上,就是向荒神‘进贡’的日子。而你们,是我为荒神选中的用来交换的‘货物’,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伤害自己,也不要想着逃走。这金铁结合这阵法,就是连化神期的修士都挣脱不过,就凭你们?——省点力气!”
所以,竟然真有向伪神进贡的活动?
荒谬。
第32章 荒城不荒7
◎“你想如何,把我碎丹剜骨?”◎
女魔修又狠狠地踢了李扶莺几脚,这才潇洒离去。
心情不错,边走边吟唱着歌谣:“死生契阔,阴阳两隔,辗转反侧,无人与说……”
歌词倒是悲戚。
几名看不见未来的女修也纷纷低下头,阒静无声。
只有疼得五官皱成一团的李扶莺大口喘气的声响。
久了,其他三名女修倒也生了同病相怜之感。
待那女魔修走后。
散修姑娘开口:“这位仙子,你……还好吧?”
李扶莺怒:“废话!你看我现在能好吗?!你被人弄断腿试试?”
她已经被女魔修从墙上的铁环上放下来,断腿无力支撑她行走,在监牢之中她亦无法使用法术,只能用双手作脚,像蜥蜴一样爬行。
她没理会那散修姑娘好心的劝慰,吊着一口气,爬到金铁栏杆处,怨毒地看着温莎:“是你!对不对?!”
温莎无比平静:“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装什么?!一定是你对我用了法术,害得我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等我大师兄和爹爹他们找到我,一定会将你……”
“将我怎样?将我碎丹剜骨吗?”
李扶莺一梗,圆滚滚的双眼中满是恐惧。
寒意从百会直抵涌泉,连发丝都跟着轻颤:“你——果然是你——!不,不!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捂着耳朵,容貌疯癫。
那原本好言相慰的女散修听见这颠三倒四的怒语,已经讪讪缩回了自己的床上。
她旁边的牢笼里,身着群山纹路的烟色衣裙的女修睁眼,似是叹息:“这么快,就疯了一个。”
温莎深有同感:“是啊,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哪想到这位青玄宗掌门的爱女有胆子骗我一无辜路人过来,却没胆子听几句气话。我不过区区融合境,尚无金丹可剜。在这牢笼里,更无法施展什么法术……”
所以,她只用了魔咒。
温莎又将手中的魔杖,轻巧地转了一圈。
李扶莺闻言,又诧异地看了温莎一眼,似乎平静下来。
但温莎冲着她挑了挑眉,李扶莺又宛如被雷劈了一般,双手撑着地,丧家之犬一般连滚带爬地缩到了屋子的角落。
那烟色衣裙的女修循声看向温莎,略一颔首:“在下蓬莱阁许黛清。”
“在下在合欢宗云莎。许姑娘,幸会。”
“合欢宗”三字一出,许黛清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很好地掩饰了起来。
“原来是你!”那位一直没有出声的女修惊呼,“就是传说中一连榨干了三个男人的天才合欢宗修士?!”
温莎呛得咳了几声,面纱之下的脸颊红得滴血:“姑娘,那不过是谣言!在下并没有……”
那女修意识到自己失言,很不好意思:“抱歉抱歉,是在下听风就是雨!姑娘落落大方,定不是那样的人!在下千械阁宵月,不妨交个朋友?”
温莎:“幸会。”
那女散修见她们都系出名门,贝齿将下唇咬出血,但还是不敢出声。
李扶莺缩在角落里,见温莎已经与两人互通姓名,忙道:“我乃青玄宗掌门之女李扶莺,各位……”
宵月打断:“停。这话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你也只有耍耍嘴皮子的功力,有本事你自行离开这里,何苦诓骗她人企图换取自己的自由?”
许黛清点头:“确实。”
两人之前就已经目睹了李扶莺和女魔修单方面交易的全过程,对她的印象差到极点。
李扶莺气结,狠狠地锤了两下床铺,道:“想出去有什么错?难道待在这里,像你们一样等死?你们看不起想方设法出去的我,那你们凭自己的本事出来啊?废物!”
宵月道:“要不是我被这女魔头暗算,这用金铁锻造的古早牢笼,在我千械阁宵月面前,不堪一击!”
“说到底,还不是没本事出去?呵呵!”
“总比害人精强!”
“你说谁是害人精?到时候我大师兄来救我,你可别跟着我一起出去!”
温莎挑眉。
李扶莺对苏纯谨倒是有信心,或者说,苏纯谨给了李扶莺足够的信心。
真“好”啊。
温莎突然插了一句:“那要是宵月姑娘能自己出去呢?”
李扶莺正在气头上,脱口而出:“那我趴下喊她祖宗!”
说完,她一个哆嗦——她怎么、怎么就应了那个家伙的话!
“那你可记住了。”
“我……”
“你可是青玄宗的掌门之女,总不会跟魔修一样言而无信吧?”
李扶莺憋红了脸,不再吱声。
温莎道:“宵月姑娘,不知想要出去,需要怎么做?也许在下能帮得上忙。”
宵月:“实不相瞒,这构筑牢笼的金铁已经有阻隔灵力的功效,又配上这锁灵阵,足以让所有身处牢笼里的人用不出法术。要想出去,只能借助克制金铁的炎火玉,或者比金铁更为锋利的东西,将这金铁破坏掉。我身上倒是有炎火玉,但我打不开乾坤袋……”
在灵力不足的情况下,确实没有办法打开乾坤袋。
温莎了然,拍了拍身上的尘埃,在并不宽敞的牢房内转了一圈。
“宵月姑娘,你牢房内巳时方向可有什么东西?”
“一木桃盆栽。”
“可否将它移动道戌时方位?”
“好。”
“墙上可有什么东西?”
“有金铁环,还有……”
“在金铁环正对着的墙壁的中央,滴上三滴你的血。”
“这……?”
滴血有些奇怪,宵月也禁不住迟疑。
温莎:“宵月姑娘,请相信在下这一回。”
虽未见面,但宵月略一犹豫,还是照做。
总觉得,这合欢宗的姑娘说话,有让人信服的力量。
“走到房间中央,试着用最简单的法术。”
宵月照做:“火球召来——咦!”
她的手心中,出现一簇微小的火光。
有灵力了?!
尽管这些灵力微弱,也只能在金铁铸造的牢笼内使用,但对宵月来说足够了。
宵月忙拿出乾坤袋,试着探进去——畅通无阻!
“这也太神了!”宵月一边毫不吝啬赞美之词,一边从乾坤袋中翻出自己的那块炎火玉,“这锁灵阵,是破了?”
“对。盆栽是阵眼,宵月姑娘滴血的地方是阵心,站的位置是阵脚。”
许黛清惊呼:“这竟然是个折叠起来的法阵,怪不得我竟是无法破解!——云莎姑娘,在下佩服!”
她蓬莱阁自诩阵法精深,但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识破了这阵法的秘密,并且极快地给出了最简单的解决方法,当真是厉害!
许黛清又道:“不知云莎姑娘可否有兴趣来我蓬莱阁,我师尊蓬莱阁阁主慕容端一向爱才,定然能……”
“多谢许姑娘好意。”
虽然合欢宗门风开放,但门内弟子大部分也是较好相处,她已经渐渐习惯。
何况,她那便宜师尊还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一举拿下佛子顾泽之呢。
哦,对了——顾泽之他现在怎样了?
***
顾泽之摇着扇子,穿梭于人潮之中。
衣袂翩翩,时走时停,四下留心。
几次在售卖女修们喜好的小物件的摊位上停留,打听那手上有明显伤疤的卖衣女和李扶莺的信息。
一无所获——但也不全是。
对他的乾坤袋来说,收获满满——偏甜的小零嘴,活灵活现的机关鸟,还有些精巧却不艳俗的饰品。
都是些女修可能会喜欢的东西。
等等。
顾泽之停了下来,有些慌乱地拨弄着扇坠上的菩提珠。
尽管出于打探消息的目的,但他买的,确实也太多了些。
掂量了一下乾坤袋,顾泽之神色明晦不定,还是将它收好,又沿着原路折返。
***
苏纯谨已经待在那黑胖男修原来的摊位上,脸色难辨。
他回来的比顾泽之还要早,看样子,一无所获。
见顾泽之回来,他赶忙迎上去:“我没有找到扶莺师妹,顾兄你呢?”
“我也毫无发现,不知温姑娘那边怎么样了。”提及温莎,顾泽之觉得腰间的乾坤袋更重了些,“苏兄,可有见过温姑娘?”
苏纯谨抓住顾泽之的臂膀,因为病弱而一直惨白的脸上浮现出如同晚霞那般绚烂的红。
红得都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你说,她姓什么?!”
“姓温。”
言毕,顾泽之蓦然想起,苏纯谨应该是有一个未过门的妻子,是修仙世家温氏的嫡女。
先前,温氏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灭门,他那未婚妻子,大概也是死在了温氏的世外桃源里。
不过——温莎,也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