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闷笑的弟子们突然顿住,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才回过神来:什么!——他们的温师姐这是搞定了佛子,都要合籍双修啦!!
一时间,他们都不知道应该羡慕温师姐,还是羡慕这位佛子,又或者羡慕两人——才貌双全,天作之合。
呜,这个份子钱,他们一定要出!
可等他们回过神来,却发现,不但温师姐已经没了踪影,就连说好有事要办的佛子,也不见了踪迹。
只留下卡片纸的齑粉,还有那汁水已经渗入白玉砖石砌成的地板上。
***
温莎也是第一次来新洞府,她并不知道她的师尊已经贴心为她准备好了一切,更不知道,她体贴的师尊竟然把新洞府都顺便帮她装点好——
红灯笼,红瓦,红墙,随处可见的红烛与贴着的大囍字。
是审美的颠覆,也是对新人最美好的祝愿。
温莎本来因为顾泽之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十分出格的发言而熟透了的脸,却与这红相映成趣。
想了想,温莎还是将手中的魔杖放回腰间。
……总归是师尊的一番心意,暂且留一会儿。在顾泽之回来之前,她一个魔咒撤掉就好。
温莎推开新洞府的门扉,迈入曲折的回廊,这么想着,迈入其中。
除却过度的大红,这洞府的设计还是十分别致,温莎穿过水榭亭台,越看越喜欢。
正走在石桥上,一片柔嫩的东西却贴了上来。
温莎抬手,拿起一看——是一瓣重瓣朱顶红阿弗雷的花瓣。
大概是刚才顾泽之扔花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了她的身上。
温莎倒也没有留恋,顺手就将这花瓣扔进了池塘。
足有她小臂粗的灵鲤正想与女主人打个招呼,不料却被这落下的花瓣直接蒙了一头,尾巴顿时在这灵池之中激起一片水花。
温莎的倒映也随之凌乱起来。
但她并不介意,笑了笑,伸出魔杖一点,那一片花瓣又飘向远方。
灵鲤总算可以露头,正欲开口,却冷不丁地又被花瓣遮住了眼。
灵鲤:我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没有公德心,随处扔花瓣,打扰他与女主人的亲密交流?!
温莎自然也发现,不知何时,她周围竟然簌簌落下阿弗雷花雨,非但灵鲤上,就连她的身上也沾上许多。
她抬起头,循着灵力望去。
那水榭亭顶上,顾泽之摇扇,闲适地坐着。
见温莎望过来,展颜一笑,人间风流,尽收其中。
“阿温。”
“嗯?”
“渴望被爱,也意味着勇敢追求爱的可不止魔尊一人。”顾泽之一跃而下,如同骄傲的白鹤,落在温莎面前,张开双臂,就像是展翅一般,突然将温莎纳入怀中,“还有一个人,在这里。”
“我佛慈悲,你愿意答应他渴望被爱的愿望吗?”
“……我愿意。”
话音未落,顾泽之便已经顺势将温莎打横抱起,往寝殿的位置走去。
被顾泽之剧烈的心跳声激得迷迷糊糊的温莎半天反应过来:……顾泽之是怎么知道寝殿的方位的??
第110章 登天有梯2
◎恭喜佛子,合籍成功◎
纱帐被撩开,温莎被顾泽之轻放在锦被之中,还没有想通这个问题。
顾泽之却越靠越近,那张让温莎实在无法拒绝的脸在眼前逐渐放大,她才被那后知后觉席卷而来的羞意敦促,问出这个问题。
顾泽之已经与她呼吸相闻,常年礼佛而檀香味沁人的手撑在温莎的发端,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拆解着温莎好不容易学会梳的发髻。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顾泽之拆了一对雍翠鸾鸟钗。
“这间洞府,确实是师尊她亲手所辟,但……”
顾泽之卖了个关子,急于知晓答案的温莎下意识抬起上身,不自觉靠近。
顾泽之趁势又飞快地解开温莎的发髻,青丝散落,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洞府,是我设计的。”
“……哎?”
“先前被怀清仙君困于识海,百无聊赖,便在心中勾勒出这洞府的轮廓。阿温可还喜欢?”
“喜欢。”温莎如实相告,“尤其是那灵池里的灵鲤,灵动可爱。”
她之前生活的地方并不靠海,后来又忙于教会中的种种事务,倒是没什么机会见识那些水中的小动物。
那胖乎乎又有点憨憨的灵鲤给了她巨大的惊喜,着实可爱。
光是想着,温莎就禁不住笑了起来。
美人一笑,这一屋大喜的红都黯然失色。
可惜,这笑却是为了一条呆头呆脑的灵鲤!
顾泽之佯怒,欺身上前,与温莎额头相抵:“阿温,与我合籍,你却想着那灵鲤……为夫吃醋了。”
温莎无奈地笑了笑,却没有推开顾泽之。
“为夫需要娘子用《攻略手册》倒数第二条哄一哄才好,不然,明日就吃,糖醋灵鲤。”
占便宜还要找借口,这佛子……当真是没谱。
温莎心中虽然这样腹诽,但手却环上顾泽之的脖颈:“……那你进来的时候,轻一点。”
她还是信了他的连篇鬼话,像一朵盛开的夜昙,任他采撷。
温莎的识海之内,没有红烛,没有囍字,没有枣生桂子,只有簌簌抖着的夜昙花,和浓郁得铺天盖地的檀香。
……
顾泽之睁开眼,神清气爽;他身旁的温莎却已经出了一身薄汗,神情倦怠而慵懒,像是餍足又疲惫的猫,露出最脆弱的一面。
她察觉到顾泽之那灼热的视线,这才懒懒地睁开眼,浅色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看着就是被欺负得狠了的模样,十分招人怜惜。
她往床榻内侧移了移:“……我要休息。”
别以为她没看见顾泽之眼中那狂风暴雨,她现在可受不住!绝对不想再来一次!
顾泽之慢慢靠近,本命法器连同那八部天龙塔,都被他扔下床榻,发出无辜的清响。
他不管不问,此刻眼中只有他的那一株追着露水的夜昙,即便缩在边上,也依然光彩照人。
他喉结滚动,本来还没有复起的那种心思此刻又完全被勾了起来。
圣洁的神佛被他拉下神坛一次,那他就会想着第二次、第三次。
一起沉沦,是多么美妙的选择。
顾泽之半强势地箍着温莎的细腰,将她从绣着凤凰的锦被上捞起,撑着温莎的脊背,让她与自己对视,声音沙哑:“娘子,我们刚试了合欢道,现下,要不要再试试我佛门的修炼功法……?”
“什么?”
因为吃惊,温莎那浅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无辜的幼鹿,对着猎人的诱饵,却表露出十足的好奇,轻而易举地就跌入陷阱之中。
顾泽之的双手已经动作起来,露出最为迷人的笑容,继续迷惑着懵懂的猎物。
又冷不丁地轻轻吮咬猎物的脖颈,拿捏猎物的命脉,除去猎物的衣衫。
“佛门有一分支,名为密宗,有……欢喜道。”
后知后觉已经落入牢囿的温莎,晕晕乎乎地想起这一点之前被顾泽之科普过的冷知识。
但为时已晚。
她就像是在狂风暴雨之中夜航的小船,唯一的一点光亮就在风暴中心,她颠沛漂泊,却又不得不努力攀附着对方,勾住顾泽之的肩,免得彻底被他掀起的巨浪吞噬。
“当时,我向师尊智济大师提出不入空门,以俗家弟子的身份修炼佛法之时,他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
温莎咬着下唇,不吱声,生怕一开口就只剩下支离破碎的□□。
但顾泽之却恶趣味地追问:“阿温,娘子,你不想知道他问了我什么问题吗?”
温莎摇头,又点头。
暴风雨愈发猛烈,温莎连视线都朦胧起来,耳畔,顾泽之的声音更是模糊。
她完全不知如何是好,但顾泽之却不依不饶,追问:“阿温,娘子,你说话啊——你不说,为夫怎么确定你想不想知道?”
他这边不依不饶,温莎无奈,攀着他的手臂已经开始泛酸,她提着一口气:“我不知道……”
只说了四个字,她便老实闭嘴,难以置信——这么娇滴滴的声音,哪里是她应该发出来的?
太、太丢人了。
温莎忙低头,将自己埋在顾泽之的颈窝里,不肯抬头去看他。
顾泽之低笑,一手擒着温莎的下巴,令她与自己对视:“那我就当娘子想要知道好了。”
“我师尊问,泽之,你眼中可有佛?心中可有佛?”
“你知道我作出了怎样的回答吗?”
温莎泪眼朦胧,摇了摇头。
顾泽之含笑看着温莎。
温莎明白他的意思,压下□□,简短开口:“……不知。”
可怜兮兮的小鹿终于屈服于猎人的险境,顺从起来。
猎人顾泽之满意地给予小鹿一个重重的吻,将小鹿的那点不满全部吞噬干净。
这才亮出答案:“我说,我眼中有佛,心中也有佛。”
温莎这只小船终于靠近灯塔,却也来到风暴的正中央,岌岌可危。
她不得不努力靠近灯塔,以免被风暴掀翻。
灯塔接纳了她,并且为她揭晓最后的谜底:“我说,我只能看见,长着阿温那张脸的欢喜佛。”
温莎下颌线紧绷,发出一声羞耻的惊呼——顾泽之怎么敢,在、在菩提宗的住持、他的师尊智济大师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这也太……
温莎还来不及细想合适的词汇,去描绘现在的心情,就撑不住,倒在顾泽之的怀里。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顾泽之的手穿过她的长发,一点点为她打理这绸缎一般的青丝,专注而深情。
“这几日就到这里吧,阿温,好好休息。”
顾泽之扶着温莎躺下,为她掖好被角,撑着头,看着身体和神魂都累极了的温莎缓缓进入梦乡,这才躺下。
没有睡,他进入识海。
被八部天龙塔困住的怀清仙君目眦俱裂,发丝凌乱,衣袍皱巴巴的,一看就是某文学城典型红眼发疯的典型。
迎上这回归此地的顾泽之,怀清仙君一道剑意劈面而去。
顾泽之拦下,笑道:“先祖安好?”
怀清仙君冷嗤,只道:“我顾家的审美与品位,倒是一脉相承。”
暗讽顾泽之不过是受他影响,其心不正。
顾泽之装作没有领会这话中暗箭的样子,拱手:“晚辈能与娘子喜结连理,还要‘多谢’前辈成全。”
他是真心感激怀清仙君,把阿温带到这个世界,带到他身边。
不过——
“以后我们夫妻二人一定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不辜负先祖的一番好意。”
他与温莎是“我们”,而怀清仙君永远也只能是“先祖”。
“竖子莫要得意忘形。”怀清仙君再度发力,试图挣脱这八部天龙塔的束缚。
又一次失败。
顾泽之看在眼里,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身形淡去,离开识海。
睁开眼,温莎仍在浅眠。
顾泽之飞快地穿上衣服,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出。
他亦是这洞府的主人,这洞府周遭的一切也难逃他的神识。
有人来了。
一连几日没出门见过日光,顾泽之都觉得这日光有几分刺眼。
就跟眼前被递过来的这封信一样刺眼。
“佛子,这是魔尊给你的,希望你能转交给温姑娘的……情书。”
第111章 登天有梯3
◎恶趣味1◎
顾泽之没接,狐疑地看着前来送信的褚飞燕:“……哦?”
褚飞燕压力山大,恨不得吞了自己的舌头,但她现在窘迫,急需摆脱困境,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李扶风被废了一身修为,赶回魔界,魔尊无人可用。他也试图委托灵鸽之流,但只要在信件外面写上温姑娘的名字,就会自动被合欢宗的法阵拒之门外……已经很多天了。”
确实,他与温莎耳鬓厮磨,多日没有踏出过这新洞府。
“魔尊发觉,又听到一些传言,便委托在下前来,将这情书交给佛子,希望佛子能转交给温姑娘……”
褚飞燕说完,不敢抬头,自己尴尬地仿佛能原地以脚指抠出一整座洞府来。她根本不敢想象佛子脸上此刻的表情会多么精彩纷呈。
但一想到家中那疯疯癫癫的心上人,褚飞燕又不能退缩,举着信的手虽抖,可半分不敢回撤。
“魔尊倒是……好算计。”
顾泽之被对方这清奇的脑回路震撼,先是送花,这次又是递情书——还厚颜无耻地寄希望于他将情书转交出去。
不知道该说这魔尊自大,还是这魔尊高估了他的肚量。
顾泽之接过情书,收入袖中,忽然开口:“你心上人的‘病症’,魔尊也救不了。”
正准备离开的褚飞燕身形一顿:“你怎么……”
顾泽之当初见证身为怀清仙君神魂一片的“荒神”满足褚飞燕愿望的过程,更清楚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当时便看穿那小把戏。
人有三魂七魄,死后魂飞魄散,怀清仙君那一缕神魂有通天的能耐也不会愿意为了这么一个魔修费心,大概是顺手拢了拢,随便逮了一魄塞入躯体之中,搪塞将“宝物”献给他的褚飞燕。
所以,褚飞燕带回去的心上人不仅需要大量珍贵的药材维持这魂魄的稳定性,而且一定状态疯癫,与痴儿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