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这选择所累,褚飞燕有了软肋,需要赚灵石,也容易被拿捏。
但,这都是假的。
“无论是魔尊还是‘荒神’,没有人能轻而易举地让死人复生,已经散去多年的三魂七魄,更是难以寻觅聚齐。”
除非一开始,他们就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殚精竭虑,机关算尽。
他们只对一人如此——温莎。
顾泽之心头微动,只道:“这次,这信我收下,但你不必再来——此事,我也会与庆濂真人明说。”
褚飞燕还欲探听情况,但顾泽之已经长袖一挥,以新洞府主人的身份将这不讨喜的来客直接送出合欢宗的山门。
“刚才是谁来了?”
顾泽之回头,却见应该在锦被之中浅眠的温莎正倚着洞府内门,浅浅地打了一个哈欠。
浅色眼眸惺忪,秀发未梳,像是顶着晨露跑到猎人身边懵懂无知的小鹿。
她出来得有些匆忙,又实在累极,她出来的时候没来得及仔细挑选衣服,只将原来那身稍微用法术清理了一下,便换上。又随手拿了一件罩衫披着,便赶了过来。
披的正是菩提宗内门核心弟子那靛青色宝相纹的罩衫。
罩衫对温莎来说还是有些大,她这么穿着,更显身段纤细。
顾泽之眨眼,试图将眼眸之中的狂风骇浪给压下,免得吓到一脸倦容却又风姿绰约的枕边人。
轻声:“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似乎高声说话,都会惊扰了他将睡未睡的海棠花。
他快步过去,牵起温莎的手,引她往屋里走:“阿温休息好了?”
温莎脑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并不应该出现的废料画面,慌忙摇头:“没有。”
已经得手的猎人更不乏耐心,好言相劝:“那就多休息一会儿,庆濂师尊那边已经打过招呼,我们随时可以过去问安,不必急于一时。”
这几日被顾泽之折腾得够呛,他若是不提,温莎都忘了,按照这世界里的规矩,新婚道侣还是要向家中长辈问安。
但既然想起来,骨子里仍是守礼的温莎可不敢耽误,步伐加快:“不行,我们还是要赶紧过去向师尊他们问安!”
这是新婚夫妇要走的流程,顾泽之自然不会阻拦,由着温莎拉着他,快步走起。
但温莎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低估了几日耳鬓厮磨带来的影响。
才疾走两步,腰就疼得厉害,足下乏力,行经那低矮的回廊门槛时,不留神被绊住,整个人往前扑去。
过度劳累的神识也较往日迟钝许多,完全没有自行调整的意思。
直到那檀香将她裹住,身旁的顾泽之长臂将她捞入怀中,那神识才给出反馈:危险。
也不知道说的是差点摔倒这件事情危险,还是象征着那肩膀有力的男人危险。
但危险的信号让她心跳加快,温莎缓了缓,小声:“谢谢——咦?”
顾泽之还没来得及多感受一会儿怀中的温软,温莎便勾了勾手指,将不远处刚刚从顾泽之袖子中掉落的东西召唤到手中。
顾泽之暗暗咬牙:正是那封西索尔写的信。
刚才温莎突然过来,他没来得及偷偷销毁,便先装在身上,没料想,这么快就被发现。
信封上“顾泽之亲启”几个字醒目非常,顾泽之绞尽脑汁,思考着合适的托词。
但温莎已经发现端倪:“这上面有西索尔的力量——你们,很熟?”
顾泽之有苦难言:“并没有。”
“那他为何要给你写信?”温莎不解,“西索尔索然看着温和,但实际上与大部分人关系都十分平淡。”
温莎对西索尔评价的姿态太过熟稔,又仅凭一点残存的力量就判断出这封信是西索尔的杰作。
无论哪一点,都让顾泽之的心中升起微妙的不爽。
猎人可以给打下印记的猎物一点自由——但这自由的前提是,没有其他人觊觎自己的猎物。
顾泽之手臂收紧,低头凑在温莎耳畔:“他这是给你写‘情书’,怕被拦下,所以写了我的名字,还要我转交给你。”
克制着想要亲上那鲜红耳垂的心思,顾泽之放长线、钓大鱼,以退为进,语气委屈:“我佛慈悲,可要为弟子这样无辜的信徒作主,弟子这是被人利用了……”
温莎大概是上一世当圣女已经有了职业习惯,听到可怜兮兮的声音总是无法拒绝——更何况,这低声倾诉的人又是顾泽之。
她顿时将顾泽之私藏信件这一事实忽略,心中只剩下对西索尔的不满。
若是别人这么做,温莎一定是不信的。但以西索尔的脑回路……这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西索尔看着温柔无害,实际上一贯剑走偏锋。
温莎想通,道:“下次西索尔的东西,我们一概不收。”
“好。”心满意足的顾泽之又覆上温莎的手,引着温莎的手指触碰那信函的封口处,计上心头,“但这封信既然已经收下,我们不妨看看……”
顾泽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将信封拿回,防止温莎销毁:“回房看一看。”
单纯的温莎此刻还不知道顾泽之打着怎样精妙的算盘,只觉得在这件事情上顾泽之受了委屈,便由着他。
**
卧房内。
顾泽之与温莎并肩而坐,轻巧地拆开那封信,抖出一张信纸。
信纸上,如同花枝一般的陌生字体让他心生不悦,他总算明白,为什么魔尊笃定他会将这信交给温莎。
这字,他一个都不认识。
只要他有求知欲与占有欲,就一定会想知道,其他男人到底给自己的心上人写了什么。
当真好算盘。
但……呵呵。
顾泽之垂头,将不悦的情绪收敛,把信纸摊开,放在他和温莎相抵的腿上:“阿温,魔尊写了些什么?”
温莎一目十行,果断闭嘴。
饶是她没有什么情感经历,也完全明白,这封信的内容足以让顾泽之醋意大发。
“娘子怎么不说话?”顾泽之点着第一行,语气中带了几分哄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嗯?”
温莎的求生欲上线:“……就是一些废话,没什么特别的。”
顾泽之又点着第二行:“那这句话呢?”
“也是废话。”
……
顾泽之一直点到最后一句,温莎都是差不多的说辞。
他叹了口气:“我佛当真把我当成了蠢笨的俗人不成?魔尊怎么可能给你写满篇废话?”
温莎心虚:“……可能西索尔比较无聊吧,哈哈。”
这说辞,她自己都不信。
顾泽之没有任由温莎糊弄,忽然将温莎打横抱起,青丝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温莎浅色的唇,往床榻那边走:“……愚弄信徒的神佛,是会被反噬的。”
本就被折腾得元气大伤的温莎忙挣扎起来:“……我说!”
顾泽之已经将她放在床榻上,看着宝相花似乎真的于她身下绽放的模样,口干舌燥,摸上温莎的唇角:“我听着,阿温,你说。”
温莎回忆着信上的内容,老实交代:“第一句是,亲爱的温莎……”
顾泽之的手已经从温莎的嘴角滑到她的耳垂处,把玩着那玛瑙一般的红,十分恶趣味地跟着重复了一遍:“亲爱的温莎……”
温莎:……顾泽之这是要干什么???
第112章 登天有梯4
◎恶趣味2◎
温莎保持缄默。
她已然发现,顾泽之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气得抬腿,作势要踹他。
顾泽之顺势捏住温莎的脚踝,带着薄薄的茧子的手隔着轻盈的布料,轻微动了动,浅笑:“阿温,继续。”
温莎别过脸,不去理他。
顾泽之闷笑,不催促。缓缓地开始褪温莎的鞋袜,动作轻柔,像是鹅毛拂过一般。
有点麻,也有点痒。
温莎:“放开……”
顾泽之手中动作未停,不理会温莎挠痒痒一般的挣扎,却忽然正色:“阿温,那信上应该没有这一句。”
温莎缩着小腿:“泽之……”
顾泽之置之不理。
温莎无奈,主动抚上顾泽之的脸,娇嫩的双手描摹着他英挺的眉和深邃的眼,唤他:“相公……”
顾泽之挑眉,身形一晃,吐出一股浊气。
温莎还欲乘胜追击,但顾泽之已经断了她的后路:“阿温,那信上也没有这个词。”
他虽然不懂温莎原来使用的语言,却在菩提宗漫长的修行过程里,于浩瀚的经卷之中,多少能窥见一两分人心。
西索尔在所谓的情书里大概写了什么,他能猜得到。
但这不影响他以这个为借口,与阿温玩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游戏。
也让阿温能明白,“拈花惹草”的后果。
顾泽之低笑,就势吻上温莎手腕内侧雪白的肌肤,唇齿略微用力,烙下一朵春日海棠一般的印记。
十指连心。
手腕内侧的灼烈感飞快地随着血液涌入心脏,温莎只觉得心跳又快了几分。
顾泽之一边落下细密的吻,一边喑哑催促:“阿温,继续。”
美色惑人。
本就有几分颜控的温莎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还是被蛊惑,又说出一句:“我一直都很想你。”
顾泽之重复:“我一直都很想你。”
同样一句话,顾泽之说出来却让温莎觉得,带了点过分暧昧的暗示。
她条件反射似地摸了摸自己泛酸的腰。
顾泽之见状,将灵力运于掌间,缓缓帮温莎揉捏。
温莎被伺候得舒服了许多,像被顺了毛的猫,纤长的四肢也随着眉眼一同舒展开。
顾泽之哄诱:“阿温,继续。”
温和的灵力游走于四肢百骸,温莎只觉得头脑也跟着逐渐混沌,又见顾泽之只老老实实地帮忙纾解腰间的疲劳,略微卸下防备:“我至今都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连衣裙,像是把最广袤而辽阔的天空裁剪成衣。”
顾泽之:……想不到魔尊居然如此能言善道!
他回忆了一番自己与温莎的初遇——金丹受损的魔修在破损的茅屋内,意图对穿着粗布衣服的温莎为所欲为。
他英雄救美——不过现在想想,也许温莎也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完全可以凭借所谓的魔法搞定一切。
他对阿温一见钟情,阿温好像……都没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顾泽之磨了磨虎牙:行,初见就跳过。他不重述。
按捺下这一点不甘,顾泽之继续哄骗:“阿温,然后……?”
温莎见顾泽之这次没有十分羞耻地重述那情书上的内容,心中那一块大石落了地,卸下防备,继续:“从那天起,我就知道神明终于肯眷顾我这个待在魔药工坊里劳作的可怜虫,他把你送到我身边,陪伴我度过那段枯燥又暗无天日的岁月。”
顾泽之:……!好家伙,魔尊居然还卖惨!
没给顾泽之重述的机会,温莎飞快继续:“后来,我们相依为命,在教廷之中创出一番天地。阴差阳错之下,我也发现了你的小秘密。”
“我想向你揭穿那骗子的真面目,但请原谅我这个怯懦的胆小鬼,我怕你承受不住打击,更害怕你接受不了现实,而远离这个需要你的教会和我。”
“我跟那个骗子合作,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
“我像那着迷于鲜花的晨露一样爱你,我像那执着于大海的游鱼褨爱你,我像那执着于月光的繁星那样爱你……”
“你的,西索尔。”
凭借着过目不忘的能力,温莎飞快地将信件上所有的内容都翻译了一遍,长舒一口气,大功告成。
她在吟诵的过程中,为了方便顾泽之揉腰,已经换了一个姿势,趴在床榻上。
精巧的下巴抵着锦被上那振翅欲飞的凤凰,半阖双目,似乎要陷入新一轮沉眠。
故此,她完全没有发现,身后的顾泽之那本来停留在她腰间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逐渐变换了位置。
那一双黑眸,更是波涛翻滚。
“不对。”
迷糊之中的温莎发出疑问:“嗯?”
“不是‘你的西索尔’,魔尊是魔尊,跟阿温没有关系——阿温是我的,我是阿温的。”
温莎无奈:“这是我原来生活的世界里一种信件落款的习惯,没有特殊的含义。”
“那也……不行。”顾泽之帮温莎翻了个身,撑在她身侧,一手从她的眉眼一路向下,划过她的肌肤。
温莎不自觉战栗,浅色的眸子染上一层水雾。
但身体在顾泽之之前的灵力安抚下,早就软成一滩水,没了反抗的力气。
更没有什么反抗的意识。
顾泽之:“阿温,专心一点。”
“唔——”
顾泽之欺身而上。
“阿温明明是神佛送来我身边的,给我这个佛子的恩惠。”
温莎身下,那宝相花纹已经皱成一团,让人看不清本来的面貌。
“是我帮阿温揭穿骗子的真面目,让你看清那魔尊和仙君的丑恶心思!”
顾泽之有心与那写情书的魔尊在口头上一争高下,但话到嘴边,看着楚楚可怜的温莎,能言善辩的顾泽之又歇了这份争强好胜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