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阿言就兽性大发了呢?
容徹眼眸微垂,暗自思忖。
总不会是她看上别人了?
但阿言轮回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便来寻她了。
应当不会被人钻了空子才是。
这俞良宵,阿言肯定是看不上的。
那就是……冯天?
少年眼眸微眯,闪烁起危险的暗芒。
——
谢泠言进了将军府。
俞良宵和容徹站在大门口,眼神较量。
数秒后……
两看生厌,各自离去。
——
“主子,你为何要如此纵容那女子?”
俞良宵坐在自家马车里,属下在他腿边跪坐着奉茶。
男人盯着手心一条若隐若现的红色经脉,嘴角弧度诡异。
“纵容?”
呵呵……
若义父的演算没有错,她便是他要寻的人。
男人眼中闪过癫狂的痴迷,端起属下递过来的茶,呷了一口。
“往后她入了府,尽力侍奉便好,其他无需多问。”
“是,属下明白。”
——
谢泠言被楚氏陪着回锦绣苑休息。
府中庭院众多,白色鹅卵石的小道,接连着景观花石和流水小池。
小随在一团团白紫色绣球花间穿梭,扑玩彩蝶。
洛霜以最快的速度将寝屋收拾好。
虽然院子没人住,但楚氏还是命人日日在打扫,收拾起来并不费力。
楚氏拉着谢泠言的手感叹,“老祖宗一直盼着你回来,前些日子身子愈发不好,你叔父将她送去寺庙休养了。若是知道你回来,老祖宗定然十分欢喜!”
谢泠言轻嗯一声。
“最近府中恐会有人来扰,泠言改日得了空,便去探望祖母。”
“丫头是说那宰相?丫头放心,你若不愿意,我们定不会让人将你带走!”
楚氏愤愤地道,“当时若非祸事来得蹊跷又迅猛,大哥忽然被下狱,我与你叔父又在外地未归,鞭长莫及。赵王府往年虽与咱们来往甚少,但到底是个能避风的地方……”
说着,楚氏忽然反应过来。
“丫头,你这婚事,该不会是赵王府逼迫的吧?!”
定然是!
都怪她,她方才光顾着开心了。
言丫头若是自愿,怎会在这时候回来?
赵王府定然是会直接将她送去宰相府的!
——
谢泠言也没瞒着,明说了怀疑他们的诡计。
“所以我怀疑,父亲下狱,和赵王府脱不了干系。这婚事定然是不会作数的,不过是暂时周旋着那人,收集证据罢了。”
这几次接触,她原本对俞良宵并不感兴趣。
但今早,她发现那男人身上有些许特殊的鬼气。
并且,那鬼气她似乎在哪里遇到过。
能让她记得的鬼气,少之又少。
女子看着不远处嬉闹的小松鼠,勾起一抹莫辨的笑意。
故人相逢吗?
事情似乎变得有趣了呢——
——
夜半……
谢泠言带着小随去了系统提示的抓鬼地点。
在皇城大街后,一条深深的胡同巷尽头,狭小的空间只能容纳两人并排。
小随趴在一身夜行衣的女子怀中,一双眸子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亮光。
【主人,入口就在这条巷子里,但咱们走完了也没见到门呀?】
谢泠言能感觉到此处的异常。
这里的鬼气比任何地方都要浓郁,应该是鬼界连接人间的入口。
她抬起纤细素手,缓缓戴上一双鹿皮手套,在墙壁上轻叩。
“你也是来找鬼市的?这里的入口关闭了。”
一道幽灵般的嗓音,从谢泠言身后响起。
她回头,一女童坐在巷弄墙头,歪头摇晃着双腿。
应当是此处地仙门下的童子。
“关闭了?”她问。
“对呀,鬼市近日有尊者驾临,暂不开放。若姑娘有事,几日后再来吧。”
小随转了转眼珠子:“主人,要不咱直接破开这个入口咋样呀?”
它主人可是最厉害的,尊者恐怕都会害怕呢!
谢泠言对那女童微颔首,“多谢提醒,告辞了。”
【鬼市的入口不可轻易破解,否则地府通道不稳,可能会有大量恶鬼趁机涌入人间。】
好歹她也是个挂名的小阎罗,职业操守还是得有的。
有尊者在鬼市,那里头的鬼便不敢随意动荡,过几日抓也是一样的。
小松鼠点头:“哦……随随知道啦,咱们不能放那些丑丑的东西出来吓人!”
——
一晃数日……
容徹整天往将军府跑,不是吃饭就是喝茶。
甚至为了不让谢泠言赶走他,直接收买了整个将军府的人。
连小随都不放过。
少年蹲在小花圃边,对着蹦蹦跳跳的松鼠招手。
“小随儿,快过来,我给你带了东街刚出炉的松子,还有西域送来的新鲜松子,快来看看喜欢吃哪种,往后定期让人送来。”
小松鼠眨眨眼,左右看了看。
主人没在耶。
那……随随就不客气啦!
三两步跑到容徹跟前,踮着脚在他手里抓了一把松子,啃啃啃。
容徹笑着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不着急,慢慢吃,外头马车上还有一箱呢。”
阿言平日不让他给小随带好吃的。
他猜,或许是担心小随被他拿零食给拐跑了?
谢泠言若听见这话,定然会一个白眼翻上天际,说:
你想多了……
我只是嫌它胖了抱着累人!
——
容徹接连几日来将军府,外头的人都说太子要和宰相抢婚,不地道。
俞良宵原本不打算理会。
但被人说得太难听,他气不过。
便在一日早朝上当着文嘉帝的面,说外头风言风语,都在传皇室丑闻,实在影响晏国皇室的声誉。
文嘉帝当即拍案大怒。
“友妻不可欺!宰相大人与谢家嫡女已定婚约,太子明知故犯,德行失格,下朝来御书房领罚!”
说罢,拂袖而去。
第201章
太子,我未婚夫在隔壁11
结果,第二日他就发现。
这小太子竟跑将军府跑得更勤了?!
甚至一待一整日都不出来?!
俞良宵怎么会知道,容徹被叫到御书房后,文嘉帝当即一个大变脸。
严肃的眉眼消失不见,换上一副八卦又好奇的模样。
凑到他跟前问:“你,和那谢家丫头,怎么回事?”
少年一脸坚定。
“父皇,儿臣心悦之,非她不娶。”
文嘉帝闻言脸色变了变,思虑良久。
沉声道:“但她的确已与俞爱卿定约,若是……”
容徹知道上一世这场婚约到底是怎样结局的。
所以他绝对不可能让他的阿言,进那狗贼的府邸!
正要辩驳,只听文嘉帝接着说:“若是那丫头与你两情相悦,朕便为你们赐婚!”
说起赐婚,文嘉帝沉稳的语气,带上了些许激动。
我大皇儿终于有心上人了!
他喜欢的,自然要抢过来。
那俞良宵不过是个宰相,还没有资格拒绝朕的旨意!
再说了,那丫头入宰相府,也不过是个妾罢了。
一个妾,和皇帝的不悦。
孰轻孰重,俞爱卿应当知晓如何抉择。
——
容徹从前就知道自己这位父皇不是个好人,手段霸道又自私。
但他算得上是个好父亲。
待兄弟姐妹们都是极宠爱的,并不偏颇,对他更是亲自悉心教导帝王之术。
两人上辈子并不亲近,后来他恢复了记忆,心中对父皇的恨意消散了些,但也没打算原谅他。
九岁那年,母妃化作白狐,鲜血喷洒在皑皑白雪,凄凉又决绝。
抱着还是幼童的他,叫声凄厉。
她说她要诅咒容氏皇族,不得好死。
那番场景,太让人记忆深刻了。
即便母妃从前并不疼爱他,但在她失去温度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留住她。
还好,没多久,他记起了阿言。
几世轮回的记忆,像暖阳一般照亮他的所有无望。
从那时起,他唯一的信念,便是找到她。
虽几世波折,幸而终于得见。
此生相伴携手,定不负这场人间。
他甚至不敢想,若没有那些与她的记忆。
在那段黑暗的世界里,他该如何腐烂地存活下去。
——
文嘉帝的态度,是容徹没有想到的。
不过有他这样的保证,容徹当即对谢泠言展开了更猛烈的攻势。
但小狐狸十分忧伤。
他每日都来见阿言,甚至在她沐浴时偷溜进去,故意将浑身都淋湿,想同她一起鸳鸯戏水来着。
结果……结果不提也罢。
总之是没有成功。
——
几日后,是夜。
谢泠言一身黑衣站在屋顶,望向低压压的血月。
她预感今日鬼市应当会开门。
“小姐?小姐你睡了吗?!”
洛霜压着声音,语气焦急。
二公主忽然上门要找小姐,将护卫吓傻了,连忙来禀报。
屋内没有声音。
洛霜歉意道:“二公主,小姐恐怕真的睡了,您有事不如明日再来?”
容媱小脸皱紧,“不可!皇兄……”
不行,皇兄不让她告诉别人他生病的事。
连夜命人将她唤醒却不许召唤御医,还说务必将这人给他带去重华宫。
也不知皇兄要找这闷葫芦女子作甚?!
害得她出宫的小道(狗洞)都被父皇发现了。
容媱等不及了,直接推门而入,扑倒床前。
紧接着,声泪俱下。
“谢姐姐!我皇兄危在旦夕,命我来寻你去见最后一面。姐姐,往日是我不懂事,总爱与你斗嘴,媱儿给你赔不是了,往后若你有难处,我定会助你!”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皇兄不叫御医,反而要见这谢家姐姐。
皇兄平日习武,身体健硕,但并不能排除他有隐疾。
今日他这样的异常举动,除了身患绝症、药石无医,有秘密要交托与人,她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容媱越想越觉得自己猜中了真相。
尤其是,皇兄这段时间性情越发开朗,多半是回光返照!
少女原本装哭,这会儿想着想着倒是真哭了。
——
谢泠言躺在被子里嘴角微抽。
快死了?
只怕又是那小狐狸的把戏!
前两日偷看她洗澡,还脱了外袍就往她身上扑。
做的事儿简直一出比一出离谱!
滴滴!【警报!目标生命值下降中!目前生命值80……70……60……】
谢泠言心中猛然一颤。
【小随,怎么回事?】
【主人!目标哥哥恐怕真的快死了!各项生命体征均在下降,咱们赶紧飞过去吧!】
谢泠言一下从榻上站起来。
黑灯瞎火的,正要上屋顶。
脚步一顿……
将容媱的腰带拽住,往她嘴里塞了块手帕,直奔皇宫。
容媱:“……”
“唔唔唔?!”
这女子竟然会飞?!
下一秒,她没时间思考了。
全程无声尖叫。
——
重华宫内,烛光微弱。
一只白狐奄奄一息地躺在锦被中,浑身发颤,神情十分痛苦。
殿外,昏昏欲睡的守卫,抱剑靠着墙小憩。
谢泠言将容媱放在寝殿门口,低声道:“在这里守着,无论谁来,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
容媱吓得脸色煞白,呆傻地看着谢泠言,不住地点头。
太,太可怕了。
但是,这位姐姐太厉害了!!
少女的崇拜闪闪发光。
——
谢泠言进到殿内,急步走到旷阔的床榻边,掀开床帐。
“小狐狸?”
女子拧着眉,坐到榻上,将小白狐抱起。
眸光担忧,“怎么忽然病成这样呢?”
小白狐在女子怀中昏迷着发抖,嘴里时而发出痛苦的低声呜鸣。
【呜呜呜,目标哥哥好可怜!生命值还剩15,他要死翘翘了哇呜呜呜……】
小随在空间抱着小爪子,着急乱转。
【主人,随随空间里人吃的丹药,不知道对狐狸有没有用呀?】
谢泠言掌心凝聚出些许蓝色光亮,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摸着小白狐温软的脊背。
容徹隐隐感到有人在唤他。
唤他阿徹……
那声音熟悉得刻入心骨。
可四周都是黑的,他寻不见她。
他眼眸涩红,焦急地四处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