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雪合趁乱转身走了。
孙平澜难以置信地倒下去,死不瞑目。
“小阿矜。”谢幸安伸手拿帕子给何矜擦脸上的血迹,一把搂住脊背将人推进怀里,“听话,下次可不许再这么冒险了。”
“其实也没有啦。”何矜抬手,贴心地同样给谢幸安撩起乱发道,“还是很刺激的。”
武清侯被钳制在地,依然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兔崽子,臭丫头,太不要脸了!”
就连刚被影卫羁押出来的高闪,看见此情此景,都不由得再多唾骂一句:“好啊,没想到我活了几十年,居然被两个小辈耍得团团转,何琏,你个为老不尊的东西,竟也会配合着演戏!”
他们那一片真诚的奸邪之心,终究是错付了。
“我没演。”魏国公表情严肃,老实答道,“如你所见,我每次揍谢幸安,都是真的。”
高善:“……”
何矜、谢幸安:“……”
其实……这倒也大可不必说出来的。
“报!”禁卫军匆匆忙忙地来禀道,“报告陛下,小的奉谢尚书命令,抄查高掌印、武清侯、杜尚书府邸,分别找到了龙袍和亲王蟒袍,以及违制的步辇和寝床等等。”
“只是在抄家时发现,武清侯之女杜雪合,锦衣卫指挥使高遂,不知所踪。”
“好,朕知道了。”承顺帝半夜被吵醒,这时候已经困得有些头疼,深沉地扶额道,“把他们先押进牢里,幸安,交给你了,依律从重处刑吧。”
高善望着承顺帝的背影,突然苍凉又低沉地喊了声:“陛下!”
承顺帝顿住脚步,但终究没再回头。
“唉,你太让朕失望了!朕给过你机会的,可是你自己非得要找死,朕也没办法。”
“阿矜。”皇后在睡梦中听见外头的大乱之声,思索了片刻,实在不放心,便匆匆赶到中正殿前,直接越过承顺帝,朝向身上血迹斑斑的何矜那边跑过去,“没事吧你?你怎的也来了?”
承顺帝:“……”
何矜望了望自己身上的衣裳,莞尔着摇摇头:“没事儿阿姐,虽然沾的血多了点儿,但都不是我的。”
皇后还是不放心:“那你……”
结果趁她不备,承顺帝一下子就将人给拦腰抱起。
“陛下!”皇后花容失色,惶恐惊叫道,“有人在呢。”
何止有人,连亲爹都在呢。
“不管。”承顺帝傲娇地撇撇嘴,“上半夜朕都是自己睡的,下半夜可不想再这么着了,你陪朕歇着去!走了。”
魏国公:“……”
“娘子。”有承顺帝开了个好头,谢幸安当然也不能认输,他当即小心翼翼,把一根、又一根手指慢慢搭到何矜的肩膀上去,跟她脸贴着脸,“那我们是不是也该……”
“起开,你等会儿!”何矜用胳膊肘用力顶了他一下,小步迈过去,抬头望望魏国公,忸怩道,“爹爹,我和谢幸安……”
魏国公使劲白了谢幸安一眼,十分想揍他,但又转而无奈,盯着自己心已经绑在别人身上的女儿,长长一叹,扭头摆手道:“唉,算了。走吧,你们走吧,回去歇着吧!”
“哎,多谢岳父大人!”谢幸安也学着承顺帝,旁若无人地将何矜给打横抱起,欣喜欲狂,跟魏国公叨叨着,“岳父大人的大恩大德,小婿铭感五内,来日一定多带我娘子回去探望您……”
“够了!”魏国公虚晃伸手要打,被谢幸安敏捷地迅速闪开,凶道,“臭小子,快滚吧!”
“好嘞!”谢幸安直接低头,在何矜脸上大大地嘬了一口,“走,娘子,回家喽。”
武清侯、高善:“……”
为什么人一个个都走了,却没谁来搭理他们?
唾骂呢?质问呢?对质呢?居然什么都没有。
还能不能给他们这种终极大反派、一点应有的尊重了?
“幸安,今日为了帮你,我可是把我能调动的所有亲卫都搭上了。”镇北侯擦拭着手中沾满血的长剑,悠悠笑道,“你可得上书陛下讲清楚,非得给我请个功劳不行。”
谢幸安把何矜给抱至马上,立刻点头答应:“哈,侯爷大可放心。”
“谢幸安。”何矜手指了指,欲言又止,“镇北侯他是……”
“你说他?”谢幸安稳稳坐到何矜身后,趁机摸了把她的大.腿,才开始正经道,“当年老镇北侯遭高善等人谗害,几乎下狱时,是我爹和一众文臣上书以命进谏、才最终得以保全,侯爷也记下来这份恩情,所以才要帮我报仇,而且还收留了陈翰林的独子,为怕被怀疑,只对外声称他是自己的男宠,叫……云棠。”
何矜听见这个名字之后,有些略微的激动:“谢幸安你……”
“嗯?没事。他么,他要的是何二小姐,但你又不是,你只是我的……小阿矜。”谢幸安将唇瓣贴在何矜的后颈上,使劲吻了吻,“否则,我早就暗杀他了。”
何矜:“……”
那他真该好好谢谢你哦。
“不是我说,弟妹。”贺行跟谢幸安齐头并驾,对着何矜就比出个大拇指,“真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我刚在房顶上观望,瞧见有人偷袭,才想出手帮忙,你就先一刀飞过去了,高,实在是高。”
“不敢当,不敢当。”何矜抿唇谦虚道,“我也只是一不小心,才在武学上那么精进的。”
“贺行,你少扯闲篇,还有我娘子正问你的正事儿呢。”谢幸安忍不住插嘴,没礼貌地一下打断,“到底我娘子的身子骨怎么样了?能不能要孩子?小阿矜可,很着急呢。”
“哈,你说这个啊……”贺行仰头大笑,刚想回答,却接着月光,突然发现在前头街边高楼的窗外,架出来一支冷箭。
正对着何矜的胸口。
“弟妹当心!”
“娘子!”
何矜尚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谢幸安一下子用手按倒,整个人趴在马上。他则当机立断,射出一支袖箭,把冷箭打偏,随后又连发两支,直直飞向冷箭冲出的方向。
贺行也不遑多让,他随手操起手里的弓,抽出马上箭囊里的一支箭,利落地朝向目标,也发了出去。
居然全中。
须臾之后,杜雪合低眸,愣愣望着自己插着三支箭矢,不断涌出鲜血的胸口,身体猛地一抖,狠狠仄歪后,从楼上直接坠下。
“没事了。”贺行跟谢幸安只远远见刺客身下一大滩血,知道她活不了,又环顾四处,确定再没旁人后,根本懒得搭理这是谁,直接驾马离开。
而杜雪合在临死之前,她恍惚看见,那个跟她意外邂逅,笑容灿烂、相貌清俊,且总会送给她些新奇小玩意儿的少年,居然跟她宿命中的仇敌待在一起,还毫不留情地对她下了死手。
贺,行。
原来从一开始,便是错的啊。
在满目纷飞的白色碎片中,杜雪合握紧拳头,把袖中藏着的小木雕骨碌碌甩出很远后,她终于满心怨恨地,闭上了眼睛。
“嘶。”贺行发出一声感叹,他明明知道刚刚射死的是谁,但依然没留情面,只嘻嘻一笑,继续跟谢幸安对话道,“弟妹的脉象,确实调养得不错,是能怀孩子的了,你们,赶紧努力吧。”
谢幸安当场就轻笑一声,用手在何矜柔软的小腹上揉了揉。
“咦,谢幸安,你的样子好猥琐,这里可还有别人呢。”
“去!”谢幸安指着前头一处小楼,毫不客气道,“呐,你的住处这就到了,赶紧走吧!别再打扰我和我娘子,碍事!”
“啧,知道,我知道。”贺行拍拍手大笑,“春宵一刻值千金嘛,这就急着赶走我,和你娘子回去造小娃娃呗。”
“贺行!”谢幸安把脸通红滚烫的何矜藏进怀里,对着贺行的马屁股就踢了一脚,“再胡说八道,我真会踹你!”
“不说了,不说了,天儿怪冷的,你们回去,快点回去,赶紧好好温存温存吧。”
“大人。”阿默站在门外,等着看见谢幸安骑马慢悠悠地走来时,赶紧冲他兴奋招招手,“大人,小的照您的吩咐,把府里的奸细都给揪出来了。”
“嗯,好。”
随后,何矜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下从谢幸安的斗篷里探出来。
阿默惊声尖叫:“夫人,啊,您回来了!”
“咋呼什么呢?”谢幸安无情怒斥,“和鸡打鸣一样,你都吓到夫人了,知不知道?”
“哦,哦,夫人,对不住,对不住。”阿默低低喃喃自语,“能把夫人哄回来,那大人还是好男人。”
“娘子,我让人都备好热水了。”谢幸安蹲在床边,轻手轻脚地给何矜脱去鞋袜,“咱们要不先去沐浴一把吧?”
“嗯,行。”何矜懒懒地朝他伸出手,谢幸安当场就懂了,赶紧把她搂进怀里,她贴在他的胸口,困倦地嘟哝,“我要你……抱着我去。”
“行,我抱你去,顺便咱们还能趁机看看……”
“嗯?”他话故意说得不清不楚,何矜顺势问道,“看看……什么?”
跟谢幸安一块赤身坐在浴桶里,见他拿出来几页小人书的何矜:“……”
“娘子,你来瞧瞧。”谢幸安将一幅幅图耐心地指给何矜看,“这些都是色色时,最容易受孕的姿.势,你不是想要孩子吗?要不要选选,想用哪个?”
谢幸安舔舔嘴唇,捏捏她柔软的上臂道:“为夫都会依你的。”
“我……那我也不知道啊。”何矜低头,整张脸被热气熏得如同带着晨露的灿烂春花,下巴几乎都触到温热的水面,顿了顿,思索片刻道,“反正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怀上,那你就挨个……试试呗。”
“好。”过不多久,谢幸安就把何矜给从水里捞出来,用浴袍给她整个身子都裹好,搁置在榻上,弯腰挑眉道,“那为夫……便不客气了。”
“少废话,过来吧你!”
当夜,满室旖旎。
“娘子,若按一刻千金算的话,那我们这整晚,怎么着也值几万金了吧?你说是不是?”
“闲话少说,接着来啊。”何矜歪着头娇嗔激将道,“夫君,你不会不行了吧?”
“啧,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质疑我这个!怎么可能?这就来!”
作者有话说:
下章写生崽崽,番外有谢首辅养娃沙雕日常……
◎最新评论:
-完-
第191章 、完结章(下)
◎正文完,即将持续掉落超沙雕番外◎
“啧,弟妹的这个脉象吧……”贺行闭上眼,神神叨叨地隔着帕子把了一通,很抱歉地什么都没看得出来,干脆准备换一只手重新试试,“等会儿,可能刚刚我有点儿……”
“有点什么,你有点儿!还好意思自称神医呢,就没听说过神医连脉都把不出来,需要换手的。”谢幸安急了,他一把撩开那条破帕子,拉着何矜的手就要带她走,失望道,“贺行啊贺行,亏我还那么信你,你也太离谱了。”
“别,别啊,等等等等,你先别走!我还有别的办法!”贺行赶紧撵了上去,拦住他俩不让出门,热情招呼着何矜问道,“弟妹啊,这个月的葵水来了吗?可有嗜睡、食欲不振、恶心,或是想吃酸的辣的?”
何矜懵然地眨眨眼睛,刚想交待:“我……我是……”
“娘子,不用理他,咱们走,找回春堂的老郎中去!”谢幸安冲破贺行的抵挡,俊脸一垮,桃花眼翻白后不屑道,“若是事事都用你说,那还要他干什么?”
“你懂不懂什么叫‘望闻问切‘啊?你个死书呆子谢幸安!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不能贬低我的能力!”贺行跟着他们俩出了门,在谢幸安的马车后头疯狂叮嘱,“你的车别太快了,我估计弟妹八成应该是有了,你大概要当爹爹了。”
谢幸安淡定地撩开帷幕,扎心道:“什么时候你能把‘估计’、‘八成’、‘应该’、‘大概’这种词儿去了,再跟人谈能力。”
“来,娘子,回春堂到了。”谢幸安利索地跳下去,伸手接着,“慢点儿,我抱你。”
回春堂的郎中老眼昏花,把脉时手指发颤,看起来比贺行也好不了多少,开口就问:“谢夫人,这月的葵水可来了?可有嗜睡、食欲不振、恶心,或是想吃酸的辣的?”
谢幸安、何矜:“……”
怎么跟贺行那小子问的不能说是毫不相干,简直一毛一样?
何矜轻飘飘地瞪了谢幸安一眼,努力憋笑。
“哈哈哈哈哈不行我实在忍不住了……”何矜靠近谢幸安,小声哔哔,“夫君,你什么是‘望闻问切’吗?哈哈哈。”
谢幸安脸色一黑:“正看病呢娘子,你就不能严肃点儿?”
“嗯,能行。”何矜擦擦笑出的眼泪,清清嗓,开始老实巴交地回话:“嗯我这个月的葵水是没来,睡得……确实比往日多些,喜吃酸和辣,还总想、总想……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