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尼姑奄长大的黎文漪,见到的外男少之又少,她知道的最多的就是书中所描述的正人君子,她这两年遇见的人里,没有谁比宴烽更像书中描述的那样了。
她其实是没有办法去评价宴烽的,因为他那样的君子就是标准,没有其他人或者物能够衡量的。
黎彦谦从黎文漪的话中,捕捉到了她对宴烽的不一般的意味,这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如果为兄不愿意宴少卿跟你来往呢?”
黎文漪疑惑地偏着头问道:“兄长从来不是不讲理的人,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要求来?总要有一个合理的原因才是。”
明明自家兄长和宴大人在朝堂上共事,一同办理夏昭仪一案,是何种缘故不让宴大人跟她来往?除了今天请她喝一杯酒之外,宴大人并无不合礼节之举,莫非真是那杯酒所导致的?
黎文漪觉得自己猜到了原因,补充道:“今日踏青,宴大人可能一时兴起,才说了那句我喝一杯酒就为我弹琴的话,这顶多是相聚时的玩笑话,当不得真的,而且他之前从无失礼之举,兄长不要误会了他。”
黎文漪的辩解让黎彦谦愈发担忧了,宴烽在他妹妹心中的地位比他想要的还要深,但是黎彦谦挑不出宴烽的错处来,也不能让黎文漪知道十二年前的事情,他憋了半天,最后勉强给出一个理由来。
“宴少卿太招蜂引蝶了,我担心他招来的蜜蜂伤到你。”
这种话不该他说,黎彦谦却只能用这个搪塞黎文漪。
噗嗤一声,黎文漪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倒是没错,心悦宴烽的女子真不在少数,可这种话从平常严肃认真的兄长口中说出来,甚是少见,颇为奇特。
她笑道:“这倒没什么好怕的,我知道的,兄长一定会保护我的。”
“唉,罢了,为兄不勉强你了。”
她都这样说了,做兄长的怎么忍心拒绝,黎彦谦不想给黎文漪定什么约定,好不容易她能活的畅快些了,他不该扫自家妹妹的兴,大不了他多拦着些宴烽就好了,她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无论如何他都要护好她。
*
金吾狱内,凄厉的惨叫声随着吊在刑木架上的人的昏迷而停止了,宴烽悠然自若地品着茶,连半点眼神都没给受刑之人。
徐漠甩了甩手中已经签字画押的证词,等墨水干了,交给宴烽过目。
“陶家的死士有点毅力,能撑上半天才开口,就是吵了点,吓到了狱里的其他犯人,要是以后里头的犯人们被吓得没上刑就招了,金吾狱就不热闹了。”
宴烽粗略看了一眼,而后对徐漠说道:“用刑这种事情,少做为妙,容易被人借题发挥,攻心才是上策,不过,对于私养的死士,可以另当别论。”
宴烽将证词收好,只要对手忌惮他,就会不断出招,然后送给他更多的把柄。
“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的。”徐漠应下了。
谈完了正事,徐漠又说起他最近打听道的消息来,“顾忱这几天往黎府跑的勤快,但是每每都被黎彦谦给拦下了,你说你要是上黎家,会不会也是同样的待遇?”
踏青节那日,黎彦谦难看的脸色,徐漠还记着。
“不会,我跟顾忱不一样,黎彦谦有求于我,怎会怠慢于我。”
信心满满的宴烽还不知道,他很快也会体会到顾忱的心情了。
作者有话说:
第十七章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被拦在门口的宴烽脸上的温和的笑意差点没能维持住,这就是黎彦谦的待客之道?这就是有求于人的态度?
他忙完了手里的公事,驾车来到黎府,没想到门口的下人不仅不好生招待他,居然还让他在门口等着黎彦谦出来,他堂堂卫尉寺少卿在大庭广众之下吃了一个闭门羹?
有意思,敢这么下他面子的,沣京城里也没几个人了,他倒要看看黎彦谦会给出什么理由来让他消气。
宴烽并没有等多久,黎彦谦很快就从府里出来了。
黎彦谦行了一礼,跟宴烽道歉:“府中正在修葺,杂乱无章,不便待客,怠慢之处,请宴少卿见谅。”
修葺是假,不让宴烽入府是真,宴烽比顾忱危险了不是一点半点,黎彦谦不愿意拘束黎文漪,就只好从源头入手,不让宴烽靠近黎文漪了。
宴烽凤眼一沉,嘴角收敛了假装的笑意,黎彦谦的话说得谦逊有礼,身体却是挡在他的跟前,不让一步,是绝对不会邀请他进入黎府的意思。
“我的为人,黎兄是知道了,若逢知己好友,粗茶淡水,茅屋草舍,亦是怡然自得,你我之交,何必计较外物,更何况,公事要紧,不是吗?”
他本来来此,目的是为了份黎彦谦谈公事的,在哪里谈都是可以的,而黎彦谦越是拦着他,他越想进黎府,谈谈公事之外的事情了。
黎彦谦不慌不忙,双方的意图都明显,但是谁也不会戳破,宴烽能说出场面话来,他也能,“君子之交,不容轻慢,宴少卿大度不介意,我更不能因此招待不周,不如这样,我请宴少卿道沣京城最好的茶楼怀瑾阁商谈,烦请宴少卿移步。”
上回在他们黎家,他人在府里,宴烽就敢找借口让他妹妹赠衣,黎彦谦怎么能再放人进来,要谈公事去别处谈,大不了多花些银钱,想借机靠近他妹妹?那是想到不要想的事情,只要他愿意,黎府需要“修葺”多久就可以“修葺”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