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凉亭之中,薛齐歌就这宴烽方才的话问他:“你有孝心,那父母之命,你从是不从?”
“有理自当听从。”薛齐歌要说什么,宴烽已经知道了。
“那他们要你娶我呢?”
薛齐歌紧张又期待着盯着宴烽,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宴烽遗憾说道:“婚姻之事,薛小姐不要妄言,恐有伤及薛小姐的名声,本官尚未听父母说过此事,卫尉寺诸事繁忙,本官并无成亲的打算,而且本官父母都是讲理之人,不会耽误本官的家国大事。”
薛齐歌眼神暗淡了下去,扁了扁嘴很是委屈,语气里全是失落:“你不愿意?”
“国事要紧。”
左一个繁忙,右一个国事的,说得那么好听,其实就是不想娶她,她究竟哪里不好了,哪里配不上他了,认识这么多年,他就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薛齐歌绞着手里帕子,咬牙问道:“如果是黎文漪,你也是这种说辞吗?”
宴烽沉默了,没有回薛齐歌的话。
他的沉默无疑是火上浇油,薛齐歌就知道,只有那个女人是不同的,宴烽待她是不一样的,他对那个女人半点敷衍的话都不会说。
薛齐歌妒火中烧,凭什么,凭什么黎文漪是不同的,宴烽是她的,他不想娶也得娶。
“父母之命,你不得不从,违逆父母,就是不孝,就算你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不孝的罪名,你也担当不起的。”
宴烽严肃了神情,一派正义凛然,“大丈夫顶天立地,求一个无愧于心,岂能轻易受他人辖制。”
“好一个无愧于心,你就等着后悔的那一天吧。”薛齐歌双眼通红地朝宴烽吼道,只特殊对待黎文漪是吧,那她就除了黎文漪,她绝不允许除她以外的人受到宴烽的青睐。
薛齐歌气跑了之后,宴烽倚着凉亭,轻笑了一声,他期待着,期待着将来的某一天黎文漪也会如此,她那张仁慈的、高洁的脸上染上妒意,染上凶狠,不染俗尘的莲花被污泥染黑,想必是相当有意思的画面。
他在污泥深处等着她坠落。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六章
卫尉寺中,宴烽勾检完新入京师的兵器,他不是武将,不会舞刀弄枪,对武器依旧是相当有兴趣的。
不管是兵器的锻造过程,还是它使用的过程都很有意思,在烈火中锻造,在冷水中淬炼,千锤百炼,只为饮血,君子的血,小人的血,它都不挑,好人的驱使,坏人的驱使,它都听从。
纯粹又残忍,宴烽很喜欢。
兵器入库,静待出鞘之日,宴烽从军器库出来就遇上了来找他的徐漠,两人一同入了内室。
宴烽坐于案前,手一下又一下轻轻敲着桌案,听着徐漠给他汇报最近的情况。
“黎彦谦被谢涛拒绝几次了?”手上的动作停了,宴烽听完徐漠的汇报后问道。
坐在下首的徐漠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道:“已经三次了,他一点都真不会看人脸色,如今谢涛一见到黎彦谦就黑着一张脸,那样子你真该去看看,可有意思了。”
看热闹哪里嫌事大,尤其处于热闹中的两方都不是他喜欢的,北衙羽林军是皇帝禁军,最受皇上信任,还承担保护皇上的责任,和他们护卫皇帝出行的金吾卫多少是有些冲突和矛盾的,互相看不顺眼也是常有的事。
宴烽思索了一下,两方僵持下去没什么意思,就给他们找个破局的点吧,他看向徐漠,笑道:“前年,安州水灾,安南侯奉旨治河赈灾,却遇到灾民造反,是羽林军将军谢涛平叛的,这件事情,黎彦谦知道吗?”
徐漠会意,想了一会回道:“怕是不知道的,安州造反的灾民多是安陆县的,安陆县县令因煽动灾民造反已被处斩,安南侯因此才没有被追究赈灾不力的罪名。”
“安陆县的县丞不是还活着吗,你派人把他弄到沣京来。”
“你想对付谢涛?可这事过去两年了,皇帝身体又不大好,定然是会保住谢涛的,咱们不就做了多余的事了吗,说不准还会把黎彦谦这颗棋子给搭进去。”
徐漠不知道宴烽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谢涛是皇帝的心腹,动了他被皇上发现,那他们就不妙了,更何况谢涛也不是什么能轻松扳倒的人。
“不是对付,是给他找点麻烦。”要对付他,时机还不成熟,他得先一点点瓦解皇帝对谢涛的信任,才好下手。
徐漠:……
徐漠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最近没有见过安南侯吧,他怎么得罪你了,还是又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不是谢涛,那就是安南侯了,好端端的,跟安南侯过不去做什么,晏家跟安南侯府怎么说都是有些交情的,宴烽就不担心惊动他那个当京兆尹的父亲?
宴烽意味深长一笑,“一张纯白的纸,总让人忍不住有要将其染黑的想法,不是吗?”
徐漠嘴角抽了抽,呵,他没有,只有宴烽这家伙才会有这种兴致。
“黎彦谦的安危呢?”徐漠虽不喜欢黎彦谦,但是同时得罪安南侯和羽林军将军谢涛,他怕是没有好果子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