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吩咐完,突然想起身后的尤绾,转过头来刚要开口,就见尤绾站起身来,帮他整理衣衫。
小格格开口,嗓音带着些许紧张的余韵:“三阿哥身体要紧,爷快去看看吧。我伺候爷穿衣裳。”
四爷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语气内疚:“如此委屈你了。”
尤绾给四爷扣上最后一个衣扣,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量道:“爷去看三阿哥,我不委屈。但是爷得保证,绝不能多看旁人一眼,不然我今晚就要委屈得睡不着了。”
“别胡想,这种时候,爷怎么可能还有别的心思!”
尤绾紧抿着唇瓣,倔强地看都不看他,只把人往外推:“爷快走吧,外面人等着呢。”
四爷被她推到屏风外,还想说什么,就看见苏培盛一脸百念俱灰的表情跪在地上,看得他心头发堵,只隔着屏风对尤绾憋出一句:“爷明日再来看你。”
没听到里面人回应,四爷憋闷又心焦地带着身边奴才走了。
一直守在门口的清梅看着四爷走远,立即窜到屋子里,找到正对着镜子拆头发的尤绾,一张小脸苦巴巴的:“格格,这可怎么办啊?主子爷被李侧福晋喊走了,主子爷今儿来的可是芙蓉院。”
尤绾不慌不忙地从镜子里看她:“你这话不对,四爷不是被侧福晋截走的,是因为三阿哥高热,四爷才过去守着的。”
“这不是一样吗?”清梅担心不已。
“四爷因为三阿哥离开芙蓉院,那说明他是个爱子的好父亲,若是他还能安心留在这里,那也太冷情了。”她可不愿意自己枕边躺着这样可怕的人。
“放心,”尤绾安抚着清梅,“四爷今晚不会有心思做那种事,三阿哥身体抱恙,他不责罚李侧福晋都算仁慈了。”
清梅半信半疑,勉强放下心来,服侍犯困的尤绾躺下。
四爷出了芙蓉院,一路往东院走去,刚到院门口,便听得院子里哭哭嚷嚷的,他眉心一沉,大步走进去。
一进屋子,四爷便看见奶娘正抱着三阿哥在哄,不到六个月的婴儿扯着嗓子在哭嚎,嘴角时不时溢出奶渍,旁边府医正闭着眼睛细细把脉。
李氏眼含泪光坐在一旁,手里拿着帕子啜泣不已,见到四爷进来,她立刻哭出声,颤颤巍巍起身,好像站不稳似的,要向四爷倒过来。
四爷关心孩子,径直绕过她,走到府医面前:“三阿哥脉象如何?怎的会突发高热?”
府医收回手,垂首答道:“回主子爷的话,三阿哥这次发热,是因白日里积食所致,夜晚又受了凉,这才热气郁体,导致吐奶发高热。”
“积食受凉?”四爷重复道,冰冷的眸光扫过一众服侍三阿哥的奴才,声音震怒,“你们就是这么侍奉三阿哥的?!”
屋子里顿时乌泱泱跪倒一片,服侍三阿哥的四个奶嬷嬷慌得不得了,除了一个正抱着三阿哥的,其他的都不停磕头求饶:“求主子爷恕罪,奴才们真的不知啊,每日给三阿哥喂奶的时辰都是定好的,奴才们万万不敢让三阿哥积食。阿哥睡时门窗也都关得严严实实,奴才们也不知、不知怎么就……”
“哦?你们的意思是爷冤枉了你们,三阿哥的病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不敢不敢,还请主子爷恕罪。”
李氏一看四爷动怒了,赶忙凑过来,连怨带泣地开口:“爷怎么都不哄哄三阿哥,他还这么小都遭此苦楚,妾身看得心都碎了,恨不得代了他去。”
四爷原体恤她担心孩子,想要安慰几句,不料一眼扫去,发现李氏此时居然还敷了脂粉抹了口脂,立即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先去把脸洗干净再来关心他,不想添乱就出去!”
李氏刚要抹两滴眼泪,突然被四爷骂的狗血喷头,抬起的手擦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四爷不想和她说话,直接吩咐下人道:“立即着人熬药,让奶嬷嬷喝下去给三阿哥进补。苏培盛,等三阿哥病情恢复,你派人将这些不尽心的奴才审一遍,三阿哥身子康健,一向无虞,爷不信这次是意外。”
苏培盛连连应是,府医自然跟着婢女下去熬药。
在四爷没看见的角落,抱着三阿哥的奶嬷嬷被四爷的话吓得发抖,偷偷看向李侧福晋,目光里带着祈求,而李氏早就移开了视线。
过了半晌,喝了药汤的奶嬷嬷给三阿哥喂过一次奶,或许是药性起作用了,又或许是哭累了,三阿哥终于哼哼唧唧地睡过去,只是脸色还苍白着,看得人心疼。
四爷伸手往他身上探探,发现不像之前那般热了,心里松下半截。
李氏一看三阿哥的病情好转,四爷的神色明显好多了,当即凑上来道:“幸亏有爷在这,护着三阿哥,不然妾身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她抽噎两声。
四爷皱眉看着她:“你也是三个孩子的额娘了,二阿哥当年被你养的体弱,现在还时不时咳嗽头晕。怎么如今待三阿哥也不尽心?若是下次再如此,爷把三阿哥也带到前院去,别怪爷伤了你们母子天和。”
李氏一听脸都吓白了,连忙摆手道:“别、别把三阿哥带走,这次只是意外,妾身也不想的。爷放心,以后再不会了,妾身一定会好好照顾三阿哥的。”
四爷沉声道:“这次也不全是你的错,奴才不尽责,爷帮你管教。有二阿哥的先例在,三阿哥身边的人爷要亲自管,调一波尽心尽力的来。”
“爷……”一听四爷要换掉自己选好的奶嬷嬷,李氏立即慌了,“这次是意外,妾身保证,以后定会好好管教她们……”
四爷抬手止住她的话:“夜也深了,此事你不必插手。爷还得回前院处理公务,你便守着三阿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