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微澜轻轻地挣开了钱如海的怀抱,钱如海也没有强留,她不敢去看他的表情,直觉告诉她不能看,否则,也许事情会失去控制……
她拿过钱如海手中的地契,把它珍惜地放进荷包里,同时,也把刚的那种温暖和眷恋也珍惜地放进心里,但也只能如此了,她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抱歉啊,我太激动了,这次要多谢你了,我很满意这里,这院子买成多少钱我之后给你送来,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钱如海沉默地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马车,车门关上后,两人相顾无言,和来时的气氛不同,此刻的车厢内,虽然也有灼热的情愫充斥着,但是其中却掺着涩涩的无奈和忧伤,两人都感受到来自现实的深深的无力,他们很想走近彼此,却只能遥遥相对,这一步之遥,却如同一道天堑将两人分割开来,这明明不是她的人生,她明明不想嫁给安王的……
注意到她的失落,钱如海胸口仿佛被人狠狠地锤了一下,那种钝痛让他的呼吸都在颤抖,同时他又隐隐地感到开心,因为她是为他而难过,这一点,他不用怀疑……
他知道此刻的他安慰不了她,只因为他们之间身份的悬殊,只因为命运的捉弄,他们不能再靠近彼此,如果,他不是这么没用,如果他才是高高在上的安王,他一定不会让她有一丝的难过!
命运为何要如此捉弄他二人,那安王明明就已经心有所属,为何还要占着自己的心爱之人,还将她视若敝履!
钱如海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弃之中,他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没用,反抗不了这高高在上的皇权,他也没有办法不顾一切地带她离开这里,所以,他只能看着她痛苦,却束手无策……
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到几点,木微澜始终不敢直视钱如海的双眼,她两眼失神的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而钱如海自始至终都静静地望着她,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马车驶入城里的时候,木微澜近乎逃离般的下了马车,她奔跑着涌入人群,直到她被人群淹没,这才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
刚才在马车里实在是太压抑了,她差点忍不住想要不顾一切地逃离,但是幸好她没有,她早已过了不顾后果的年纪了。
只是,此刻的她是万万不愿意回到安王府的,那个地方对她而言,是牢笼,是噩梦,是苦极之地,如果是全副武装的她,尚能在里面强撑,可是现在的她太脆弱,尤其是在经历了短暂的解放之后,她无比抗拒王府的一切,她只能任由自己随波逐流,任由人群将她淹没,将她隐藏,让她在这片喧嚣中,找回自己的平静。
第23章
木微澜离开后,钱如海长叹了一口气,这才将满腔爱意和酸楚给压下,他坐到了木微澜坐过的椅子上,闭上眼睛,想象着她还在他身边,只可惜,这样并没有让他觉得快乐,反而让他更加心痛,更觉无力……
车门外的马夫问道:“东家,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钱如海睁开了眼睛,声音沉沉地说:“去火锅楼吧。”
“好勒。”
马车继续摇摇晃晃前行,今日之事不断地在钱如海脑中回放,他直到此刻,似乎都能感受到他手心残留的温度,还有他怀里的气息,他始终忘不了,那片刻短暂的,他曾拥着她的那种感觉……
如果,这一切能永远停留,那该有多好。
十月初八,正是安王宋洗戈二十岁的生辰,皇上下旨召见,作为宋洗戈唯一的妃子,木微澜自然也是要同去的。
这天木微澜早早地就被丫丫叫起来,洗漱梳妆前前后后接近一个时辰,这才准备完毕,木微澜除了成亲那日,这是
第二回 穿得这般正式,一身的行头估计都有个两三斤重,木微澜是真切的体会到了何谓头重脚轻,她现在都不敢走得太快,生怕头上的那一堆发饰把她的脖子给压断了。
在丫丫的搀扶下,木微澜终于走出了王府,早饭自然是没吃的,这具身体原本就很孱弱,应该是有低血糖的,再加上即将要去见当今皇上了,那可是个动不动就要砍人头的大佬,木微澜再怎么坚强独立,也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怂是肯定的,这不,还没出门呢,她就已经头晕腿软,吓得脸色苍白了。
木微澜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她在心里默默为自己加油打气道“木微澜,你要冷静,你要坚强,待会儿见到皇上千万不要出错,一定要活着回来!!!”
已经在脑海里脑补了一场宫廷血腥大戏的木微澜,神情近乎悲壮地上了马车,马车里宋洗戈正在闭目养神,听到木微澜上车的动静,他也只是睁开眼了一瞬,随即又闭上了。
对于他的视而不见,木微澜并不在意,相反,这反而让她觉得更自在,本来她就够紧张了,要是一路上还要小心翼翼地跟宋洗戈拐弯抹角,那也太累了。
木微澜找了一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马车这时候也开始缓缓前行,宋洗戈似乎打定主意不到皇宫不睁眼了,木微澜虽然也很困,但是她心里太过紧张,根本就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她将车窗轻轻地掀开了一条缝,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马车行驶在皇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再加上队伍阵仗不小,本就十分惹人注目,尤其是安王在民间的名声太响,所以虽然时辰尚早,但是闻讯而来的围观群众早已将接到围满,只留下一条马车可通行的通道出来。
虽然隔着轿子,但是宋洗戈的支持者还是不减热情,人群中,各大茶铺酒楼上涌现出一大批花枝招展的美女,她们纷纷招摇着自己手中的花手绢,一个劲儿地对着轿子大喊大叫“安王!!!啊!!安王您好英俊!!!啊……”
没想到这个地方的民风已经如此开放,那些女人的热情让她瞠目结舌,此情此景,也只有现代的明星可以媲美了吧!木微澜吓得赶紧放下帘子,免得自己被那些女人嫉妒的眼光给撕碎了……
尽管外面的呼声一片,但是宋洗戈还是毫无反应,淡定地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
小样,还真当自己是明星呢……
好吧,的确有过之而无不及……
越接近皇宫,木微澜的心态就越崩,她已经难以自控地微微颤抖,轿子里的安静无意是雪上加霜,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木微澜忍不住悄悄地打量起身边唯一一个活人。
今日皇上召见,再加上本就是宋洗戈的生辰,故而他今日也是盛装出席,他的服装已然是墨色的金丝蟒袍,上面衣袖和衣摆上还用上好的丝线绣有精致的云纹,可谓华贵非常,他如墨般的长发被一鼎镶嵌珍珠和宝石金冠高高束起,整个人神采奕奕,大气雍容,他原本稍显美艳的长相经过服饰的衬托,以及自身强大气场的坚持,竟也显得十分硬气。
她必须客观的说,今天的宋洗戈真的是帅气逼人,英俊不凡……
可是那又如何呢,反正他是别人的老公,而且他的性格一点也不好,这等帅哥,只能远观,要有其他的想法,那是绝对自取灭亡。
木微澜此时倒是选择性地忘了,名义上来说,他并不是别人的老公,而是她的老公……
不知何时,马车的速度已经满了下来,最终终于停下,宋洗戈这时也缓缓睁开了眼,木微澜吓了一跳,赶紧别过头去。
宋洗戈并没有拆穿她的偷窥,反而露出了一个异常温柔的笑,对木微澜说:“爱妃,咱们该下去了。”
虽然知道他是在演戏,但是木微澜此时已经没有了吐槽他的心情,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待会见到皇上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一百一零一种被施压,被欺负,被罚跪,被陷害等等之类的一系列宫廷戏码,她的腿是真的软的根面条似的,虽然这很怂,但是她毕竟只是个小女子,干嘛这么严苛地要求自己呢……
木微澜的紧张自然是被宋洗戈看在眼里,他倒是没想到之前敢对他说出那等嚣张言语的她今日竟这样胆小,联想到她之前在木府里的生活经历,宋洗戈似乎有些理解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他的侧妃,他们是一体的,这个时候,她可不能出错,以免落人口实。
“爱妃,放轻松些,今日父皇宣我们觐见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你不必太过多思,只需注意言辞得体即可,其余的自有本王应对。”
木微澜听他这么说也稍微放心了一点,如果大家都只是走个过场的话,应该也不是太难…吧?
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不够大气,如果不调整好的话,说不定会让安王丢脸,她只能一个劲儿的鼓励自己,反复深呼吸,调整者自己的状态。
两人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皇宫大殿。
大殿之中已经有几个皇子们早已在殿中等候,这几位皇子之中,除了太子意外,木微澜都是今日头一回见,她之前见过太子和安王以后,一直以为皇帝的所有皇子都是美男子呢,结果这几个皇子中,竟然也有一个其貌不扬的,另一个年纪较小的长得倒是挺可爱的,但是他的眼神她不喜欢,或许是出于女人的直觉,这个皇子估计不是什么好料。
两人的到来让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二人身上,宋洗戈一脸淡定地任由他们打量,木微澜则是微微低着头,不敢再到处乱看。
两人走到众人面前,众位皇子互相打了招呼,木微澜也规规矩矩地给众位皇子行了礼,二人这才入座,等待皇上驾临。
这期间,众位皇子之间自然免不了交谈。
“三哥,这位就是你那位能干的侧妃吧?弟弟听闻嫂嫂在经商方面颇有心得,还以为嫂嫂跟那些个满身铜臭的下等商人一般模样呢,想不到嫂嫂竟是如此美人,弟弟我都要对那些下等人刮目相看了。”五皇子宋墨,也就是木微澜觉得其貌不扬的那位皇子笑容满面地对宋洗戈说着。
其他皇子们虽然觉得他说得有点难听,但是却也并未阻止,他们倒是想要看看,宋洗戈会如何应对,毕竟他们可是都知道,他的心里只有方雪雅那个罪臣之女,还为她做了不少蠢事,如今他这位名义上的侧妃被羞辱,不知他又会否为她出头呢……
木微澜听到这位皇子的讽刺倒是并没有觉得太受伤,毕竟在她眼中各个行业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人也没有三六九等,他们自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但是在她心里,她也看不上这些心术不正的皇子,如果他们只是这种水平的诋毁的话,对她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所以,木微澜并未如众人的愿感到难堪和无地自容,相反,她心里还隐隐的有些失望,她担心了一早上的会见也就这样而已?没意思……
虽然她的心里对这种低级的诋毁很是鄙视,但是她也知道这群人她一个都惹不起,故而她将头低垂着,专心地盯着茶几上的水果发呆。
此情此景落在众皇子眼中,却是木微澜被五皇子的话伤到了,却又不敢反驳,这位侧妃的性情果然如传闻一样窝囊又小家子气,倒是可惜了这般出色的美貌了。
对于五皇子的这番话,宋洗戈并无多大反应,在木微澜当初提出要经商的时候,他就要已经预想到了今天的情景,既然路是木微澜自己选的,自然要自己承受后果,至于说五皇子这番羞辱他的侧妃是驳了他的脸面,他并未将此放在心上,他从来不屑于与人如同妇人般做些口舌之争,争赢了又能如何?他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自己想要的东西靠一张嘴是争不来的,只有靠实力,才能赢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五皇子一番嘲讽只换来宋洗戈不冷不热的一句“五弟若是喜欢,不妨也向父皇求旨赐婚,只是本王的婚事无须考虑太多,五弟怕是身不由己了。”
宋洗戈的这番话一下子让五皇子变了脸,虽然他说得很委婉,但是在场的皇子们谁不明白他是在说他自己的实力已经足够他不依靠任何人,而五皇子则不然,他的婚事必定只能是利益的结合,毕竟他母家实力无法与太子势利相比,他只能暗地里想尽办法与其他势力搭上线。
他们自以为自己动作很隐晦,然而这些小动作其实皇上和几位皇子都看在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他们便由得他们蹦跶,只是这五皇子心胸狭隘,脾气暴躁,实力不怎么样一张嘴却是说不出几句好话,然而他也全头全尾地活到了现在,他以为是他们不敢动他,却不知他不过是他们偶尔利用一下的棋子,从未有人真正把他放在眼里过。
五皇子虽然性格乖张,但也不傻,他与安王的实力差距悬殊,对方并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所以他也只敢讽刺一下他那位并不在乎的侧妃,却不敢直接讽刺他本人,如今众位皇子都在此,他也不会傻到跟安王死磕,让众人看了笑话。
五皇子没有继续纠缠让众位皇子心里都觉得有点可惜,不过他们的表情都掩饰得很好,而且五皇子的性格本来就是欺软怕硬,现在老实下来,他们一点也不奇怪。
众皇子都没有人再出头,倒是太子,他隐晦看了一眼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木微澜,眼里暗波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嗓音在大殿响起“皇上驾到!”
众皇子立刻起身,木微澜也从呆愣中回神,赶紧跟着众人一起站起来,她不敢乱看,两只眼睛只敢偷偷地瞟了一眼殿上缓缓走来的身影,不过她只看见了一道墨色的衣摆和衣摆之下的一双金丝云纹长靴。
这时,众皇子纷纷跪下,木微澜也赶紧跪下,她这个时刻可顾不上心里的那点别扭,她知道她要是跪慢了一步,说不定就会丢了小命,所以她是片刻也不敢迟疑的。
众人齐呼“儿臣参见父皇”木微澜也跟着小声地嘟囔着。
“都起来吧”简明的话语却不失威严,那种轻描淡写间俾睨众生的感觉果然让人望而生畏。
“谢父皇。”
皇帝宋沅正襟危坐,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殿下的众位皇子,其目光在木微澜身上一扫而过,木微澜忍不住头皮发麻,老老实实地低着头,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果然当皇帝的气场就不是盖的,现场的气氛太严肃,她是真的好紧张啊,为什么儿子过生日是这种气氛?!!!
“老三,今日乃是你的生辰,你可有何想要的啊?”皇帝一来就直奔主题,虽然专门召见,但是语气中并无亲近之意。
木微澜悄悄地看了一眼宋洗戈,他的表情很淡定,仿佛并无意外,木微澜又偷偷看了五皇子一眼,果然他的表情有点看好戏那种,嗯,果然看不懂这剧情!
木微澜老老实实的当起了摆设,反正她的脑子是搞不懂他们这些大人物的套路的……
宋洗戈荣辱不惊的回答皇帝的话,“儿臣多谢父皇挂怀,只是儿臣如今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便没别的想要的了。”
“哦,你是说方雪雅?”皇帝的表情并无变化,但是他的语气却隐隐有些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