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判决时,留在皇城的柳城急得不行,此刻圣旨已下,王爷的罪名就已成定局,他们也没想到一个堂堂王爷的案子,竟然就这样草草结案,他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能慌!他不断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此时莫飞他们都无法回来,刘大也重伤,王爷还在狱中,需要他去救!他需要召集可用的人手去救王爷,否则流放的路上,王爷定是凶多吉少!
在柳城积极奔走的同时,宋洗戈也接到了圣旨。
看到他此刻略显狼狈的样子,太子觉得很是开心,这个碍眼的人终于被他踩在脚下了!
“安王,哦不,孤忘了你已经不再是那个战功赫赫的安王了,而是一个即将流放的罪民了,不知道三弟此刻心情如何啊?”
宋洗戈看着站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的太子,他恨得咬牙切齿,他的拳头紧了又紧,心中纵使悲愤难挡,却也不愿意让太子看他的笑话。
“堂堂太子,在朝堂上毫无建树,你这样的小人,也就只能耍耍阴谋诡计,这件事到底如何,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你们能一手遮天,不知道能不能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
太子听完脸色阴沉,宋洗戈狠狠地戳中了他心中最愤恨的地方,作为一个太子,他却远没有这个安王受百姓拥戴,只要有他在一日,他就难以心安。
想到这里,太子得意地笑了,“三弟此时倒是嘴硬,只盼你在流放的路上能够坚持住,毕竟这一路路途遥远,波折颇多。”
他说完略微停顿,又看向一直在角落不吭声的木微澜,说:“可惜了木姑娘,如此佳人,却要陪着你受苦了,木姑娘,孤知道你是无辜的,你如果愿意,孤可以救你,你意下如何?”
木微澜抬头看着他,没有太多表情“哦?不知我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太子也没有在意她的态度,笑着说:“木姑娘聪明伶俐,孤甚悦之,不如姑娘来孤的宫中,孤定不会像三弟那样不解风情的,如何?”
宋洗戈听到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阻拦,毕竟是他连累了她,而在此之前,他对她也不好,如果她选择了太子,他……也不能怪她……
只是想是这样想,他的眼睛却直勾勾地望着木微澜,生怕她说愿意。
木微澜其实也不意外,当然她他不觉得太子是真的有多喜欢她,但是肯定还是喜欢她赚钱的本事的,她不太喜欢太子这种卑鄙的人,所以即使之后的路会很艰难,她也不想跟他走,反正已经这样了,她也破罐子破摔了,大不了就是死,她此刻的态度也就很随意了,“我觉得不如何,我这个人就是道德观念比较重,不太喜欢那些小心思多的人。”
听到她的话太子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堂堂太子,竟然被如此看轻!
宋洗戈却是送了一口气,看来她还是在意她的,既然此刻她都不离不弃,那他日后,定要对她更好才是,想到这里,宋洗戈的诸多心绪,竟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呵,你们真是好样的,一个个总说孤是小人,可这皇宫之中,谁又不是小人呢?你宋洗戈倒是正直,你看看你如今是什么下场?自古成王败寇,你从前即使再风光,日后史书工笔,你也不过是作为乱臣贼子被一笔带过而已,而孤,会名留青史,千秋万代!”
宋洗戈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只是嗤笑一声,显然不屑与他做口舌之争,史书如何记载,他才不在乎,他只要当下活得恣意就好。
看到他满不在乎甚至一脸鄙夷的样子,太子也收敛了自己的满腔怒火,他知道他再怎么嘲笑,宋洗戈也不在意,所以干脆换了个方法。
他不怀好意地看了看牢房里安然坐着的两人,这才说道:“对了,三弟,怎么没见到你万般珍重的方雪雅呢?”说完后,他静静地看着这两人的反应,木微澜是头也不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而宋洗戈却是悄悄地瞥了木微澜一眼,见她没有反应,心里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他不满地看向太子说:“太子是不是格外喜欢惦记别人的东西?”
太子也不生气,而是继续笑着说:“三弟不知,孤也是为你不值,你为那方雪雅放弃了那么多东西,视她如珍宝,却不知她却根本不爱你,说起来,此番你与大虞勾结,也是多亏了方雪雅提供的证据呢!否则孤还真没有想好要如何对付你,顺便告诉你,那些书信都是她提供的!唉,三弟你也太粗心了,方雪雅平日里养的那些鸽子,你竟然毫不怀疑,身为皇室中人,竟如此轻信一个女子,就连孤也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情圣啊!”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果然看到宋洗戈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这才满意地继续说:“说起来这个女人也确实是没有良心,三弟都对她这样好了,她竟然还主动找到孤,说可以帮孤对付你。”
太子刻意强调了主动两个字,果然看到宋洗戈脸色更加苍白了一些,他笑得更加灿烂了,“其实刚开始孤也是不信的,只是她确实很有诚意,你府中的地形图,你书房的暗道,你的心腹甚至你的产业,她都一一详细告知,这是有多恨你啊,哈哈哈哈哈,我的好三弟,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人背叛的滋味如何?”
宋洗戈此时已经无心去管太子的嘲笑,他下意识地否认这一切,这定然是太子为了打破他的心理防线故意说的谎言!
可……这真的是谎言吗?
他不禁想到他和方雪雅相处的点点滴滴,如今回想起来,才发现,平日里她的言语间,确实多有打探之意,只是他觉得她是因为之前的遭遇没有安全感,所以便对她没有隐瞒,让她知道他有实力护住她……
还有那些鸽子,是了,去耀州的时候,她也带着鸽子,她当时说是怕府上的人喂不好……接下来的桩桩件件,在回忆里都分外清晰起来,那个告发他的刘彩瑜平日里少有机会能接触到他,更何况是书房重地,若是方雪雅,这一切便对上了!
可是……为什么?他对她可以说是千依百顺,毫无原则,她为何要背叛他?他甚至第一时间怀疑是刘大,也没有怀疑她!
宋洗戈此大受打击的样子成功取悦了太子,他在牢门外很是欣赏了一番,这才满意离去,离开前他说了一句“三弟,明日就要上路了,路上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宋洗戈根本无心应付太子,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平日里和方雪雅的点点滴滴,往日恩爱甜蜜的画面,如今却像是毒药一样,让他心痛窒息……
哈哈哈哈,这就是我爱的女人,这就是我为付出一切的感情!
看到宋洗戈奔溃的样子,木微澜一脸傻眼,没想到背叛者竟然是方雪雅,她大为震惊!
这个方雪雅到底图什么啊?安王对她那么好,她之后到哪儿去找比安王对她更好的男人呢?
作为旁观者都觉得难以接受,作为当事人肯定更崩溃,木微澜很是同情安王,看到他这么难过,她想着,是不是应该去安慰他一下?
不不不,还是算了,毕竟她的身份和立场也很尴尬,那毕竟是他最爱的女人,她怎么安慰都不合适,还是让他自己消化吧,而且比起儿女情长,她更愁的是,明天他们就要被流放了,听太子最后的话,肯定流放路上也是危险重重,不知道安王有没有什么打算啊?不会被方雪雅的背叛打击得丧失生存意志了吧?
不行,她觉得还是可以再抢救一下!
“那个,王爷,打扰一下,方姑娘的事其实也未必是真的,日后只要有机会,还可以再求证一下再下结论,说不定是太子故意打击你的呢?”
说是这样说,其实她已经确定了就是方雪雅背叛的安王,因为她先到了那日她以为自己即将侍寝时,方雪雅最后对她的请求,无论发生什么,都要陪在宋洗戈身边吗……
原来从那时起,她就已经开始布局了。不过这些木微澜倒是没有想过要告诉宋洗戈,还是给他留点希望吧。
宋洗戈无力地依靠在墙边,苦笑着说:“微澜,我已经不是王爷了,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至于方雪雅的事……多半是真的,我是不是真的很失败,被自己心爱之人背叛,我竟然一点怀疑也没有过,呵,太子说得对,我败得不冤”。
眼见他真的自暴自弃,木微澜也急了,“唉,王爷,哦,那个,嗯……洗戈,要不咱们把这件事放一放,明日咱们就要被流放了,太子他不怀好意,路上肯定很危险的,你可有什么对策吗?”
看到她着急的样子,宋洗戈也强行振作起来,确实,眼下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至于雪雅,方雪雅……这次若是能够活下来,他定要找到她问个清楚!
他满是歉意地看着木微澜“微澜,抱歉,是我让你受苦了,此次流放路上,确实危险重重,但是你别担心,我会尽力护着你,我手下的人也一定知道消息了,他们会在路上救我们的。”
虽然听他这么说,但是木微澜却没有这么乐观,毕竟是虎落平阳,只怕路上不只是太子,肯定还有其他想要除掉安王的人,安王的那些手下,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不过虽然她心里这样想,表面上也没有显露出来,毕竟他们眼下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还是要带有期望才行。
她故作轻松地朝宋洗戈笑了笑,说:“既然你有把握就行,你也不要太低落,依我的经验来看,越是成大事者,越是多波折,九死一生之后,定会否极泰来,你就把如今的遭遇当做是你的磨练就好,我相信你日后肯定能够平反的!”
听到她的话,宋洗戈心里确实好受多了,他定定地看着木微澜,两眼出神……
他虽然说是有准备,但是心里其实并没有把握,路上的变数太大了,他在皇城的人手也不多,他其实没有那么大的把握一定能够活下来。
看着木微澜明显清瘦的脸庞,他只觉异常酸楚,这个女人跟着他从没有享受过他的好,反倒是他一再利用她,伤害她,可是,最后也只有她在他最难过,最落魄的时候,没有接受别人的招揽,而是陪在他身边,没有怪他无能,没有笑他的落魄。想到此处,他眼眶微红,他牵起木微澜的手,声音哽咽:“微澜,多谢你的鼓励,我,我会尽快振作起来的。”
他目光温柔,缓缓伸手给她捋了捋她有些凌乱的额发,又顺着她的脸颊,给她把脸上不小心沾上的灰抹掉,木微澜被他的举动撩到了,红着脸想把手抽回去,却没有成功。
宋洗戈手上的力气不大,却稳稳地握着她的手难以挣脱,他看到她脸上的红晕,笑容更加温柔:
“别动,你脸上有灰,我帮你擦掉”
“那你擦完了没?”木微澜恼羞成怒了。
“呵,擦完了,不过你的头发有些乱了,这些日子梳洗不便,明日上路之后更加不便了,我,我帮你把头发重新梳理一下吧?”
木微澜惊讶地看着他:“你会梳女子的发髻吗?”
宋洗戈笑了笑:“我当然会,我以前给……”说道这他笑容渐渐褪去,木微澜也识趣地闭上嘴,看来宋洗戈对方雪雅还真是宠啊,一个王爷,也愿意给她梳头。
宋洗戈没有继续纠结,而是接着说道:“我帮你梳发吧。”
木微澜想到这两日确实没有好好打理,明天路上还是要见人的,头发乱糟糟的也不好,再说,王爷给梳头,多新鲜啊,不梳白不梳!
第41章
原本木微澜对宋洗戈的手艺是不抱希望的,毕竟古代女子的发髻很麻烦,她也不是很会弄,不过随着宋洗戈熟练的动作,她渐渐放下心来,虽然牢里没有镜子,但是就这熟练度,应该差不了!
“好了”,宋洗戈低声道。
木微澜闻言摸了摸头发,感觉是挺像模像样的,便大方笑了笑,:“多谢王爷,这样明天在路上的时候也能精神点”。
听到她此时还能苦中作乐,宋洗戈也随着放松下来,他顺着说道:“不过我这几日也不曾好生梳洗,微澜可否也帮我束一下发?”
见木微澜明显愣住的样子,他接着说道:“我也想在路上的时候精神点……”
看到曾经的安王如今这幅落魄的样子,木微澜心里很不好受,她故作轻快地说:“好啊,那我就帮你也整理一下,先说好,我可是不太会的哦”。
宋洗戈温柔鼓励道:“无妨,你尽管发挥就好”。
木微澜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发冠摘下,用手仔仔细细将他杂乱的头发梳理整齐。
宋洗戈能够感受到头顶时不时传来的轻微触碰,偶尔还有会一些轻微的刺痛传来,这个时候他都还没有反应呢,身后的人便会先紧张地传来“嘶”地一声。
这就好像……好像她在替他疼一样。
他还从未有过这种被人小心翼翼对待感觉,此刻他不再是那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安王,他只是一个,被自家夫人仔细对待的丈夫。
这种感觉,真好。
此刻的宋洗戈下意识地忘记了之前关于两人关系的讨论,眼下他心里实在是太苦,有这一点点甜,他都恨不得牢牢抓住。
木微澜自然是不知道眼前的人已经想了这么多,她只是觉得自己大约是真的没有梳头的天赋,尝试了三次之后,这才勉勉强强梳了个比较端正的发髻,带上发冠之后,也算是梳得像模像样了。
“好啦!”随着她轻松的语气,宋洗戈转过身来,他看到木微澜轻松的笑容,他也不经意地跟着笑。
两人的对视来得猝不及防,这种相视而笑的场景怎么说呢……
木微澜觉得眼下两人有点过于暧昧了,尤其是这牢房里的烛光又暗,牢里又安静,静得仿佛都能听见她的心跳声!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木微澜仿佛真的听见了耳边传来一阵阵“砰、砰、砰”的声音,这种声音,就好像是心动一样……
不行!打住!
眼下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啊喂!
木微澜生怕自己又陷进去了,连忙在心里劝说自己:眼下宋洗戈明显是因为被方雪雅的背叛打击到了,此刻落魄时又只有我在他身边,所以才会把我当做一种寄托,并不是说他就爱上我了喂!
木微澜……你清醒一点,千万不能陷进去,你们是没有未来的!
宋洗戈还不知道木微澜此刻激烈的心理斗争,他反而很享受眼下的温馨,虽然他一无所有里 ,虽然他爱的人背叛了他,但是至少,这世上还是有人愿意继续待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