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枫的笑一下子就冷了,手上毫不迟疑地把铁钳戳到了他身上,审讯室能响起不绝的惨叫。
他停了一下,又把钳子拿回来,放在炭盆上继续烧着,非要烧个通红才能放在刺客心口上。
这个审讯时间没有持续多久,最后这个刺客还是招了,在用到第九道刑具的时候,他还有仅剩的意识,交代了自己的来路:“我是绣春楼的杀手……我,掌柜是个西域人。”
说完就昏死过去了。
景枫把人交给了属下。
绣春楼,他并未停过这个名字,不过上京的杀手组织都是在地下进行的,买凶杀人这件事,不仅要有金钱,更要有胆量。
他回到大理寺的前堂,用帕子擦着手,问着自己旁边的大理寺丞:“你可知道绣春楼?”
大理寺丞嘴里琢磨着这个地方,过了一会儿道:“下官前些年审查一个买凶杀人的案子的时候,有听一个凶犯说自己打算去绣春楼找杀手,但实际上没有去,这个地方下官倒是知道在哪里。”
杀手组织和朝廷其实并不是对立的关系,你再是买凶,也不敢刺杀朝廷的人,朝廷对此也并未一网打尽,其中的利益关系和盘根错杂的关系网让这个组织最后还是保存下来了,只是若有人被杀,自然还是会有人出来顶罪的。
景枫顺着大理寺丞给的地址去了绣春楼,这里确实非常的隐蔽,如果你不仔细找的话直接隐藏在了小巷子里,而且地方也不大。
“绣春楼”几个字不怎么显眼地挂在那里,门口冷清清的,大门紧闭,根本不像是做生意的样子,倒像是已经荒芜了多少年的凶宅。
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倒确实是个凶宅。
景枫上前叩门,叩三下以后,有个人出来开门,瞧着是正常打扮的小厮模样,看见景枫身上的腰牌,写着端王两个字,沉默不语地抬手请他们进去了。
带着他们直接走到了二楼的包厢中,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简单的只有一张桌子摆在那里,灰败的气息让这里看起来十分的诡异可怖。
景枫安然地坐下,等了不过片刻,就有人上来了,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带着笑上楼,细看他脸上还有浓郁的西域气息。
付景山手里捏着折扇,笑嘻嘻地在景枫旁边坐下,与景枫问好:“草民见过端王,不知端王殿下大驾光临,是有何贵干呢?”
他直接这般开门见山,景枫也不与他绕圈子,聪明人说话都是直来直往的。
“你们昨日接的单,刺杀的人是皇室内眷,还是请掌柜把买家的身份报出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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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当堂对峙
付景山有几分惊讶,他们这行是有自己的规矩的,凡是牵涉到跟皇室相关的单子,是绝对不敢接的,毕竟和整个朝廷作对,显得有几分愚蠢了。
昨日的单子不是一个妾侍么,竟然被列为皇室内眷,想来是个贵妾,他已然知道派出去的人没有得手,此时也不不吝把买主的身份告诉景枫。
“一个叫来福的中年男子来绣春楼让我们杀了叫素玉的这个女人。”付景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景枫眯着眼睛:“这个来福的身份你们可知道?”
来人自然不会傻到自报家门,但是绣春楼都会提前调查一番买主的基本背景,确认不是什么难搞的才会接手,付景山告诉他:“就是上京的一个有钱人,在上京有一栋宅子。”
知道这些就已经够了,景枫把来福宅子的地址要到了就不做停留了。
只是他也不忘警告付景山几句:“开门做生意,尤其是做的这种生意,还是要小心为上比较好。尤其是,现在朝廷还能忍耐着,不要打破和平,懂吗?”
付景山笑着送景枫出去,关上门就低沉了脸,朝廷现在看样子是不打算一直好好跟他们相处了。
景枫的人马上就找到了来福的住址,不过跟踪了两天就知道,来福的真实身份是江府里的采购,刚从江府走人,这一日鬼鬼祟祟地回江家,不知道是有什么往来。
来福揣着江蕴天给的一千两银子,以及胸口上被踹了一脚,那是江蕴天气他找的杀手不靠谱没有把人给弄死还让他们抓住了把柄,他偷摸地想回家,却在走小路的时候被人一把拎住了衣领,拉进了另一个巷子。
“住嘴。”有人捂住他的嘴,来福拼命挣扎,就听见抓着他的人道,“你看清楚了没,后面有人跟着你,江蕴天等着杀了你灭口呢。”
来福伸长了脖子,往外面一看,当真有一个人跟在他后面,瞧见他不见了左顾右盼。
景枫的人把来福带到了大理寺,扔进去以后就是拿绳子给捆上了。
现在已经是休息的时候了,整个大理寺除了值夜的侍卫们,只有景枫一个大理寺卿站在那里。
来福磕着头:“草民不知道自己是犯了哪门子祸事啊,官老爷为什么要抓我一个清清白白的百姓啊……”
景枫不耐地一拍惊堂木,来福一个字都不敢吭声了。
他上来就是一问:“你是不是前日到绣春楼买了刺客去逸王府刺杀素玉这个姨娘?”
来福眼皮子一跳,顷刻间六神无主,随后立刻高声争辩:“冤枉啊,草民冤枉啊,大人说的什么草民都听不懂,您别匡我啊、”
此时景枫是半个废话都不想听,直接把她在绣春楼买凶的证据摔在了他面前,上面是按了手印的,万万抵赖不得。
景枫道:“你现在还有机会,把你背后的人交代出来,你就是从犯,罪不至死,如果你愿意以一己之力承担下来全部的责任的话,按照我朝律法,你是要被判死刑的。”
这话说出来谁能不被吓到,来福吓得跌在地上,他知道景枫说的都是真的,唯独没想到事情败露地这么快,他本来是想拿了钱就赶紧跑路的。
没想到前有江尚书想要灭口,后有大理寺的人来缉拿,这会儿他的前雇主都这么残忍不顾旧情了,他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来福一咬牙,就把这事儿的原委都说了:“我招了,我招。这都不是草民的意思啊大人您明鉴,是江尚书找到草民说给草民一笔银子,让我找个人把那个叫素玉的姨娘给解决了,我都是听命行事而已,我不是真的要去杀人啊,大人您明鉴!”
他仔仔细细地把能够想到的每一个细节都说出来,景枫就听着,旁边的人做好笔录,最后确认了几遍之后让来福摁了手印,把他关入了大理寺的牢房。
这会儿景枫派了个人去把韩千雅叫来一起听讯,拿着传唤令就去了江府。
他一登门,江蕴天心中就有极强的不好的预感,还是勉强镇定地道:“不知道端王上门有何贵干呢?”
景枫拿出传唤令,道:“也不愿叨扰江尚书休息,就是本王办案的时候发现其中有些事情和江尚书好像有些关系,特来请江尚书配合调查。”
他不过是话说的客气罢了,江蕴天看见经分割带来的官兵身上都是佩剑了的,哪怕心中不愿也还是跟着景枫去了大理寺。
景枫的随从犹豫着问景枫要不要把这件事通传进宫高速胜任,景枫想了一下,还是没同意:“等这件事尘埃落定以后再说。”
父皇最不喜欢虎头蛇尾地办事了,你要是想告诉他,就把事情做好了,做漂亮了摆到他面前。
现在已经是下值的时间了,景枫还是把所有的要职人员给叫了回来,他到大理寺的时候,韩千雅已经坐在那里了。
她穿了一件杏色的襦裙,身上披着一个雪白的褂子,瞧着有几分憔悴的样子,但是精神是比之前好了不少了,他放心下来,与她只有一个眼神交汇的时刻,韩千雅却在看见江蕴天的瞬间懂了景枫是什么意思。
现在是重创江家的好时候!
江蕴天一个尚书,自然不肯能让他跪在堂前,尤其是现在还没有直接指控他的时候。
这出戏若是想要演的精彩,看的畅快,还是要把来福带上来才行。
来福一上来瞧见江蕴天就指着他,冲着景枫道:“大人,就是江尚书指使我去买凶杀人啊!”
来的路上江蕴天早就已经想好了,他只要死不承认就行了:“哼,一个刁奴,偷了我府上的银钱,就想惹出这端子祸事嫁祸给尚书府,你想的倒是美。端王可要,明察秋毫才好啊。”
后面几个字说的意味深长,对着景枫像是在抛出橄榄枝似的。
景枫亦是像会过意一般也对着江蕴天深笑一下,随后又问来福:“江尚书说你是诬告,你现在可有拿得出手的证据,若当真诬告可是要判重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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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证据确凿
来福现在只想洗清自己买凶杀人的罪,赶紧道:“我怎么可能偷了老爷的银子,我付给绣春楼的银子都是从府中的账房支取的,不可能是我偷得,这是千真万确之事!”
“你们要是不信,现在就去江家的账房上去看看,是不是有支取五千两银子的记录,我给了绣春楼四千两银子,额外的就是我拿了,现在这一千两银子还在我的兜里呢,您若是上绣春楼找那四千两银票,和我这个还是连着号的!”
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来福为了自保完全不在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知道把江尚书拖下水就对了。
景枫偏过头去看着江蕴天:“哦是吗?这人可不能冤枉了江尚书才是,江尚书品德高尚,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转头就叫着手下:“现在去江府取账簿,大理寺办案,是万万不能冤枉了任何一个好人的。”
韩千雅瞧着他那装腔调的样子就觉得有几分好笑,想着他与平时相差甚远的样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只是看见江蕴天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适。
这张嘴脸从前在巴结他父亲的时候有多谄媚,现在仗势欺人就有多恶心。
江蕴天想阻止都阻止不了了,只能对身边的人使眼色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可是刚走出去没多久,就发现整个大理寺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没有给任何人能够逃出去的机会。
江蕴天哪能还不知道景枫是什么意思,身子往景枫那边靠,声音低了些:“端王这是什么意思?非要为了一个舞姬与我江府作对吗?”
听到江蕴天对韩千雅的称呼,景枫的身上已经散发着寒气了,只是未曾显露的太张扬,但是回答江蕴天的话却分毫不怯懦:“怎能是与江大人作对呢,我为人臣为人子,忠的是家国天下,还大家一个清白是我大理寺该做的事。江尚书担心什么,清者自清,你安心等着大理寺还你一个清白就行了。”
江蕴天气无处撒,只能瞪着下面的素玉,对她现在还没死这件事表示非常的不满,几个眼神刀子甩向了韩千雅了。
这毒怨的眼神和当初韩家破灭之时一模一样,这样的目光韩千雅怎么可以忍,但她不得不忍着,手指掐着掌心,她极力让自己看起来波澜不惊,至少不会受到他的影响一般。
不过江蕴天也只是看了她几眼之后就移开了眼神。
景枫的手指扣着桌面,一下一下的,在静谧无声的屋内显得格外的考验人心,他像是在戏弄人的情绪一般。
这里到江府的距离不短,一个来回起码也得消耗一个时辰左右,他瞧着韩千雅一直是板正地坐在那里,让身边的人给所有人都上了茶水点心。
大理寺时常会办案审讯到很晚,浓茶都是必备的,吃食也不少,这会儿大家本是焦灼地等着,景枫吩咐他们上茶以后气氛略微缓和了一些。
韩千雅感受到上方的视线,知道是景枫特意照拂她,捧着茶的手是热乎的,心口也一热。
这种光明正大的偏爱,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
景枫没有选择和江家结盟,而是帮她秉公办案,这一点,景枫已经赢出景逸太多了。
江蕴天突然哼了一声,道:“端王,就算有一个账本,岂能保证他说的又是真话了,他怎么就不可能是骗钱了,他可是我们江府的采购,想动点手脚,让人支取银子给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这是江蕴天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借口,他反正只要死不承认就可以了,即便最后查出来买凶的人是他,端王也没办法真正把他怎么样,他手上还有十万兵在呢,谁若是想得这一块虎符,就得好好跟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