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着与景枫讨回韩千雅,眼睛不觉地往端王府内瞟,就希望能够瞧见韩千雅,可是一无所获。
景逸的脸上有焦急,也有后悔,景枫却只有冷然,他第一次对着自己的哥哥做出阴沉的模样:“二哥,世上没有后悔药,已成定局的事情,自然没有收回的余地了,二哥府中那么多姬妾,为何独独不愿放过素玉?”
景逸的脸有苦涩:“我,我想我是真心喜欢上她了,所以我离不开她,昨夜我的心如万爪在挠一般。”
“哈哈。”景枫嗤笑着,眼里流露出一丝蔑然,他负手而立,瞧着面前神色狼狈的景逸,“你若是当真爱她,我提出以禹州换她的时候,你就不会心动了,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是无用功,二哥还是放弃吧,我是不会把素玉让给你的。她既然离开了你,就是自由身了,我都不会强迫她,更不会决定她的去留,二哥还是死心吧。”
景逸一直抿着唇,腮帮子不时鼓起,眼底的颜色莫测,诡谲波涛一阵翻腾汹涌后他才抬起头看景枫,只是那眼神中,已经全是埋怨指责了:“三弟当真要如此绝情吗?就此绝了你我的手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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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皇室龃龉
景枫有几分哂然,瞧着景逸那抹不去的恨意,心头竟然一松,嘴上给景逸一击:“二哥是觉得你的出尔反尔毁了我们的手足之情么?我本无意于二哥争执,只是我习惯说话算话,成交的事,我万万不会反悔了。”
他话里话外都在说着他是绝对不可能把韩千雅让出去的,景逸听出了景枫的决绝,咬着牙问:“你当真不肯退让?”
景枫坚定地摇头。
景逸的胸膛气血翻涌着,怒气冲天,鼻子都喘着粗气,目光如鹰隼般射向景枫,连说几个好字后,恨恨道:“既然你不给我这个面子,那我以后对你也不必客气了。”
说完愤然离去,那恼怒的样子,景枫都从未见过。
一直跟着景枫的侍从胆战心惊的,逸王是和自家主子宣战了吗?
“王爷……”他不安地出声。
景枫瞧着景逸的背影,他连发髻都乱了些,想来是跑过来的。
他的目光从无谓到渐渐幽深,随后收回,道:“他必然是要有所动作了,我虽不想发难于他,却不代表我会忍他欺辱。”
景枫亦不再看他。
景枫欲景逸骤然不和,这本是二人之间的事,可是景逸却做得十分明显,他党的人直接在朝堂上参了景枫一本,说的就是他枉顾职权,滥用私行,说他对江侍中是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这自然不是景逸为了与江蕴天修复关系而说,而是他现在能够找到的景枫的缺漏,就这一处罢了。
倒是惹得江蕴天上朝的时候两眼瞪起,生怕景逸这是憋着后招来害他。
这本参地很是没有水平,圣人听见只皱着眉,不耐问:“可有证据,大理寺办案讲求证据,你们参人,也要有证据。”
下面的官员低着头,不愿附和那个头铁的,不过刚刚参景枫的还是硬着头皮,列举着证据:“端王只用了两天啊时间就将此案办完,其中的手续是否符合大理寺的规程呢,且这卷宗亦未透明……”
他还在滔滔不绝说着,圣人已是无甚耐心狠狠打断了:“强词夺理,大理寺两天结案若是算慢,天下那么多桩民怨明案谁来审理?大理寺的卷宗素来都只有大理寺与刑部能查看,你算个什么东西要对你透明?”
他说完,朝着朝堂下方走去,行至参奏折的那个官员面前,明黄色的阴影笼罩在他头上,圣人去了他的篾子就摔在他身上,皱着眉呵斥:“你若是存心找茬,便不必来上朝了。”
被呵斥之人立刻就跪下了,双腿都打着颤。
其他人都忍不住鄙弃他,谁人不知圣人并不是个好脾气的,还非要说些废话,本便是十日一朝,每次上朝都是说些正经的国家大事,谁人想不开去浪费圣人的时间说这些无关痛痒的事。
没有一个人去给他求饶,此时唯有景逸没有办法必须站出来,毕竟是自己党派的人,还是得保住对方。
景逸低声开口:“父皇,儿臣以为……”
他本还想为这人说几句,可是瞧见皇上那幽深的目光之后也不敢开口了,只是其他人还看着他,他不得不咬着牙说上一句:“儿臣以为,这位大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在。”
所有人都以为景逸要被皇帝狠狠呵斥一顿了,可是圣人居然没有斥责他,却也语气不算好:“行了,都住嘴吧,有空说这些,不如商讨一下澧县旱灾后还需多少银子安抚灾民。”
说起这个节度使站出来了:“回禀皇上,微臣以为,澧县灾民数以万计,应当再援以三十万两灾银。”
节度使是亲手解决的这个事,谁都不如他更关心那几个县的水利工程,相较之下,景逸还在为这等小事龃龉,让圣人愈发不喜起来。
下朝之后景逸便被内侍叫到御书房去了。
内侍低着头,半个字不与景逸说,景逸便心知不是什么好事了。
果然一进御书房,圣人便沉着个脸,他们私下里的动静,他都知道,只是没有闹到明面上来,圣人便不会说什么,这次景逸的针对如此明显,这不是让外人看了皇室的笑话了吗?
这是圣人万万不能容忍的。
他像看着不争气的孩子一样看着景逸,没好气的问:“你与景枫到底是有何争执?”
景逸这会儿倒是唯唯诺诺不大敢说了,只随口搪塞:“与三弟起了些口角,这才有了几分争执。”
“哼!”圣人冷哼,这种借口他怎么可能相信。
他蓦地想起内侍所说的,景逸带在身边的那个妾侍,又质问着:“你带去太子宴上的那个侍妾,如今何在?”
“儿臣,儿臣……”问及这个,景逸心中发苦,嘴上道,“儿臣已放还家。”
圣人刚舒展开的眉又皱起,不大相信:“哦?朕瞧你对此女喜爱地紧。”
这般轻易放还家?这才几个月。
景逸还算有些良心没把韩千雅往思路上送,只自己拦下了这罪责:“确实是放还家了,儿臣也是无心与三弟争执,经此一事儿臣内心后悔,应当多关心国家社稷,今日之事是儿臣错了。”
圣人意味深长地看着景逸:“你们兄弟三人,朕都是看着长大的,你们是如何模样,朕再清楚不过。你们私下的小打小闹,朕不会管,可是涉及皇家颜面的时候,你们就必须给朕心齐,莫要让外人觉得皇室有了龃龉,知道么?”
这番话是劝诫,亦是警告,景逸知晓自己的父皇不是个只说不做的人,他对你的警告往往是下达的最后通牒,如果不照着执行的话,后果如何谁也步伐估计。
景逸忙不迭应下:“儿臣知道了。”
圣人挥手:“行了,你退下吧,今日朝堂上说的事,你回去写个策论呈上来。”
景逸领了命回去,告退以后圣人站在桌子前静默了一会儿。
他倒是不怎么相信那女子已经送还家了,吩咐着身边的内侍:“逸王身边的那个侍妾,你叫符桑先去调查一下,看看人现在在何处,近日有何动静,因何送还家。”
内侍领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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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胡人之女
内侍有几分为难,他上哪去找符桑啊,他自从去调查大理寺的案子以后,人就跟没影了似的,谁都找不着他,他思来想去,与符桑一起共事的是端王,找端王兴许可以。
他找到端王,不大好意思地开口:“端王殿下可知道符侍卫在哪吗?”
景枫点头:“他还在大理寺,今日刚把所有的卷宗清点了一遍,舍人可是有事?”
内侍放心了,只是他不便出宫,只好麻烦景枫了:“多谢端王殿下,还请端王殿下转告符侍卫,现在进宫一趟。”
景枫应下,内侍要走,被景枫叫住:“舍人说他是侍卫?可是圣人赐的职位?”
内侍尬笑了一下,点头:“是呢,这事儿奴才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圣人有诏。”
他说完行了礼告辞,留下景枫在原地。
符桑这个人,办事倒是利落,让他查案,已经摸到了点线索,跟郭家还真有点关系,这一个月的看门侍卫里面有个人是郭家采购的侄子,这是唯一一个与朝廷命官想牵连的线索,自然视为疑点。
只是,圣人找他所为何事?
景枫回到大理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符桑,他倒无半点被圣人召见的压力,只一如往常地笑嘻嘻,嘴巴还吊着一根甘草,把手中的最后一把卷宗放下,反对景枫说:“这卷宗清点完了,就丢了韩家的那个,还有顺带不见了江家的。”
他手心把玩着那最后一个卷宗,看得景枫皱眉,忍不住出声:“这些卷宗都是重要之物,不可有半点损坏。”
符桑听完,低头瞥了一眼手中卷宗外面记载的时间,是永裕三年的案子,距今已有三十年了,是圣人刚刚继位,朝政还不稳的时候。他略沉吟后开口:“永裕三年的啊,那年能计入大理寺的案子,最大的一桩估计是驻禹州节度使李源辅大人的案子吧,说是被冤枉贪墨盐务的税,满门抄斩了,后来洗清了,也无甚作用。”
景枫把卷宗拿回来,只一眼就知道,符桑说的没错。
他竟然记得这些,必然是知识储备非常丰富了。不过,三十年前的案子,和三年前的韩家的案子,怎么如此的相似?
莫非,韩家也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符桑瞧他似乎是在想事的样子,朝他使个眼色,笑着摆手:“端王爷,我先进宫了,你慢慢看吧。”
他几步做一步地飞快离开大理寺。
景枫将这最后的一个卷总放回原位。
符桑进宫之后还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做,想想还有几分开心呢,只是皇帝开口让他调查素玉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他嬉笑着的脸突然一顿,随后不怎么说话,圣人却是瞧见了他的表情,立刻问:“莫不是你认识素玉这个女子?”
符桑点点头:“从前我刚来上京的时候,当过这个女子的骑马先生,不过我没教会。”
内侍在旁边听的要掉汗,这个符桑,仗着自己的身份,在西域长了十几年,对皇帝说话都不知道用敬称。
圣人对此不在意,却只对符桑还认识素玉这事感到几分微妙,他的神色愈发浓重,眼里的情绪复杂到让符桑根本看不明白。
圣人并未有问过他素玉的事,只又一次交代:“无比将这个女子的底细查清楚,一字不漏地汇报给朕。”
符桑领完了吩咐,琢磨着开口走人,可是圣人却没给他马上走的机会,沙哑地嗓音在大殿内响起:“若是你想,朕可以为你改姓胡姓。”
符桑的脸木木的,丝毫没有为此欣喜,只不甚在意的开口:“不了不了,多谢圣人美意,胡家只有一个儿子,我既叫符桑,就姓符,母亲的姓不也挺好么。”
他既然拒绝,圣人也不再强劝,让他退下。
等符桑走了之后,内侍才帮皇帝捏着腿,又道:“奴才瞧着将军这小儿子是个成事的呢。”
内侍手劲得当,圣人闭着眼开口:“胡俊是个没甚出息的,半点没得胡俞叔的勇猛,这个胡女生的儿子,看着倒是个有用之人。”
内侍低头,不再说,心里打着鼓,不知道下一个节度使该是谁。
圣人蓦地睁眼,想到了什么,又开口:“永安许久没进宫了,让她进宫陪陪太后。”
这几日韩千雅当真是睡得舒心了,从前在逸王府,总归是要早起些的,虽然景逸不在的时候她也起得晚,可是府中杂杂务多,她还是要处理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