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迎死了,”他的声音很小很小,只足够两人听得到,小迎是他养的一只小鸟,“平日里我一叫他他就会飞过来,可是早上我怎么叫他都躺在那里不起来,母亲说它死了。”他的眼睛黯淡了些:“是他的寿数尽了。”
“所以我的父亲母亲也也会有寿数尽的那一天是吗?他们会像小迎那样子躺在冰冷的地方,就算我大喊大叫他们也不会理我的。是吗?”他抬头,好像看着五淮的眼睛一般。五淮看着眼前的小稚翥,心中也一片感慨,竟是因为这个。
蝶后也是想告诉自己的孩子生死之事,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他直面生和死,只是稚翥还小,一下子接受不了。
五淮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化出人身,在他面前站定,眼前的小孩子不再像是早晨那般害羞的别开眼。
她看着他,“生老病死,是世间常态。我们要学着去接受它”
“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有自己的寿数,寿数尽了,自然意味着生命的尽头到了。”
“稚翥,”她摸摸他的头,“我们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们在这个过程中总是会看见有很多人死亡——包括自己。”捏了捏他的肩膀。
“可是同时,又会有很多新生命降生。”稚翥猛然抬头。
五淮看着他的眼睛:“其实生命是无尽的,只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而已。”
“所以你想,有了新生命的小迎,它或许现在正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欢快的飞翔,那里有它最喜欢的叶子,有同伴,有家人,和你一样快乐。”
小稚翥愣了愣,似懂非懂,但是身上低沉的氛围一扫而空,他在一瞬间领悟到生命。
小稚翥忽然的抱住她:“五淮姐姐,你会离开我吗?”
五淮想了想,自己都陪着蝶族几百年了,怎么会离开呢?
“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五淮坚定地说。
外患
日子过的飞快,小稚翥继续随着五淮学东西,包括但不仅限于兵法,武功,文学等等等等。
以往的历届蝶王,也会与五淮开会讨论蝶族事宜,却不像稚翥这般,从小便腻在她身边。
稚翥这小家伙,尽管年岁渐长,却更爱和五淮腻在一起,还特爱和五淮撒娇,在蝶王蝶后身边都不会如此。
稚翥问什么五淮都能答得上来,不愧是神树,知识储备量杠杠的。舒意表示佩服。
不久老蝶王老蝶后退位,稚翥继位。
前几任的蝶王上任前,都是经常至民众之中与其搞好关系。稚翥却没有这么做,他的精力主要都用于与五淮学习治理之道,五淮也常常帮他模拟实操。
稚翥刚刚上任,因上任前不多现于民众之前,因此有诸多人心里不服,在他的上任大殿上刁难他,所幸被他一一化解。上任之后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先稳民心,于是根据民情颁布了几个条令,颇有成效。
只是此时这个世界动荡不安,在无守护神的土地,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烧杀抢掠的戏码。
首先是翼族内部,蝗虫一族异动,蝗虫生性好战,为求族群庇护其领导者与翼族各族协定:休战且和平共处。久而久之,民众内部不满前决策,认为已有能力独立生存,一朝叛起而代之,并开始向外扩张势力。首当其冲便是其邻族--蟋族,蟋族战斗力并不弱,但是蝗族叛者蓄谋已久,对于蟋族来说事发突然,未来得及做好防护,敌人便已至领地。所幸蟋族反应及时,保住了守护神和一部分领地。派人通知翼族各族领导人。
这领导人当然也包括继位不久的稚翥。
“领导者是守护神认定的,一般不会轻易更改,为何蝗虫族的守护神反而帮叛乱者扩张势力呢?”一位臣下问道。接到消息后,稚翥立即召集臣下到五淮树处商讨对策。
“守护神和守护神之间,不是也有互不打扰的契约,一旦违反也会遭受反噬。”五淮适时回答。
“五淮姐……五淮,你的契约还在吗?”稚翥突然问道,他现在对守护神之间的事情了解的比较清楚。
继位之后,五淮苦口婆心的让他换了对自己的称呼,毕竟自己也算是他的臣下,作为一族之长不应叫臣下姐姐。不过这家伙好不容易答应了改,也只是答应有别人的时候不叫。
五淮一接到通知便试图感应蝗族的守护神---巾迎草,发现契约虽在,却像隔着什么一般,联系不上,又试着联系蟋族的守护神---万罗花。万罗花告诉五淮,蝗族对他们进行攻击的时候,自己突然使不出神力,自己没看见巾迎,却感受到他的力量,让五淮务必小心,五淮将所得情况照实说了。
稚翥略沉思,对内加强巡逻,对领域防护做了部署;对外寻求帮助。
若蝗族攻来靠着五淮树倒也不用担心,只是根据掌握的情况,他们的守护神会随之而来,蝶族本身战斗力不强,只能维持不久,很是棘手。他们选择蜂族,一来两族有传粉和采蜜的利益关系,二来蜂族的战斗力不低,如此以确保合作关系的稳固。
等到会议结束,所有人都离开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稚翥留下来,五淮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自继位之后,忙于处理事务,稚翥无法像小时候那样天天到五淮树下,因此五淮也许久没见他了。
“你放心吧,我会守护好你们的。”人一离开,五淮就化出人形,拍拍他的肩膀。对于这件事情,她有莫大的自信,守护片土地,是她与生俱来的使命,认可蝶族生存在这片土地上,也就是承认了蝶族对这片土地的使用,自己也将为之驱使。只要这片土地依然存在,她也必须存在。
“巾迎草……”稚翥眉心有着抹不去的担忧,“我怀疑他可能不是自愿的,守护神只认一主,就算对当下领导者不满意,也不必冒这种灰飞烟灭的风险。况且领导者都是守护神自己承认的,再不济可以解除契约换一个领导者。好歹是神,契约之重甚于命,什么东西能够让他宁愿被反噬也要违背契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