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把这份仇藏在心里,把对方的侮辱当成耳旁风,这些他都得受的住,他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
“等?”那人缓缓踱步到他面前,觉得很好笑一样,抬手捏起他的下巴:“等什么?”
“没什么,人不都被你杀了吗?”稚翥嘴角一弯,笑容里无不讽刺。那人放开他,又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眼里满是迷恋,“翼族就剩下你我这两支啦。”
说话间,稚翥看到领地上所有人都陆陆续续被抓到这里。
“你!你把他们都杀了?!”虽然有这么一个心理准备,可是当猜测被验证为事实的时候,稚翥还是感受到无言的心疼和压迫。
“是啊,都死啦。他们不识好歹,本来可以不用死的。”那蝗族人神情骤然变得恶狠狠,在稚翥面前来回踱步,显得很焦躁:“他们不听我的话,要反抗我,要把我赶出去,我没办法,想让他们听话些。”
他突然停下,直视稚翥的眼睛,阴恻恻的笑:“死人最听话。”
“守护神呢!他们……”
“五淮的情况,你刚刚也看到了吧。”那人微笑道,“不过区区几个守护神,能耐我何?”
“你!”
“莫要激动,蝶王。”他一把握住稚翥握成拳的手,“乖乖听我的话,你的族人,还有的救。”
那边五淮昏迷,再睁眼就看见自己的本体--树身立在下方,正在组建枯萎,有另一股力量--稚翥留下的力量,在阻止她枯萎的趋势,两股力量相互抗争,谁也奈何不了谁,产生了微妙的平衡。她念了个口诀回到树身,没想到被弹了回来。她又试了几次,依然被弹出来,自己的神力和本体竟被封在了那里!
这下五淮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契约是以灵魂为本,神力保证契约的成立。如果神力被封住,兼之把本体毁了,灵魂没办法回到本体与神力建立联系。契约依然在,但是守护神没办法用神力旅行契约,他们的灵魂也被困在守护之地,无法进入轮回。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每位守护神的契约都存在,却无法联系上。这种情况下,没人能够感觉到这些灵魂的存在,他们生不生,死不死,本体一坏灵魂也会随之失去灵智。如果没有稚翥留下这份神力,她的灵魂会随着枯萎的本体失去神智,忘了自己是谁、来自哪里、要去做什么。其神力也会随之烟消云散,自己会不生不死浑浑噩噩永世困在这片土地上。翼族的守护神现在大抵都是这个情况,没有人想到世间还有这种术法——除了蝗族,他们定是用了某种方法,把巾迎草的本体和神力占为己有,接着再故技重施于新的领地,利用这些去侵占。
难怪没有人逃出来,除非签订契约,否则民众如何与神力相拼?
舒意突然一阵绝望,这个方法不可谓不恶毒,知道自己斗不过守护神,直接用这种方法先除掉守护神。
五淮没有放弃,她还有蝶族等着她救啊。
封印用的神力不少,她有神力的时候可能都破除不了,遑论现在只剩下灵魂的她。
蝗族那边定是已经算好时间攻进来了,蝶族撑不了多久。
我该怎么办?能怎么办?怎么做才能救下他们?
她飞快的想着各种办法,又不得不排除掉各种办法。看到界门方向燃起烟火,她顾不得这些先赶了过去。
“不要听他的!王!我们宁死不受制于人!”不给稚翥反应的时间,蝶民全部奋起反抗。
“不要!”稚翥看见以前在街边卖小吃的谭伯被一刀割喉,倒在地上,泛起阵阵灰尘。谭伯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沾染了血污,和笑着递给他糖葫芦的似乎不是一个人。
他的声音在刀剑割破皮肤砍断骨头的混乱中,显得如此弱小。
五淮赶过来时,看到的正好是这一幕。
稚翥茫然的坐在地上,推着倒地的尸体,那些人刚刚还是鲜活的生命啊!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子,自己不是能护住他们的吗?
五淮突然有些失力,大概是稚翥的神力快对抗不了封印了。一把刀从后面砍向稚翥,五淮反应先于脑子,挡了过去。
那个持刀的人只见面前绿光闪过,接着自己便被弹出来。稚翥回头,他好像看见了五淮。
情急之下五淮竟逼出了魂魄之力,对了!魂魄之力!她顿时知道怎么解眼下的局面了。
“五淮姐姐,五淮姐姐是你吗?”稚翥看着虚空中的一点问道。
“我在啊!我在啊!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可以吗?”五淮大喊。
她不知道稚翥听见没有,但是他起来了,护着几个尚在抗争的蝶民,一起杀了几个蝗兵。
几个人退着找到安全的地方,五淮跟了过去。
他念起了口诀,感觉自己逐渐变得轻飘飘的,世界于他而言先变得模模糊糊,又即刻消散。最后似乎看见了五淮,那么清楚,和以往一样的动人心弦。
然而追兵也很快就到,外面的追兵一靠近这里就像触电一样,顿时倒地不起。面前的稚翥毫无预兆的倒下,她看见他的魂魄正在慢慢的消散。
魂魄之力,他怎么也!?五淮忘了,之前她提起过这个术法,只是万万没想到稚翥竟然会去学,甚至不惜为此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