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绒绒的我被魔头追妻——小央
时间:2022-03-22 08:09:35

  小狐狸望着她。
  这个故事,她是头一次听。大抵会有叹息,也能有点同情,但是——
  她的笑容灵动而易碎,透着磐石般的冰冷残酷。
  小狐狸笑起来,笑靥如有蝴蝶起飞,却在离开她面颊的刹那消逝:“没有。”
  沉默中寄宿着过于浩大的悲哀。
  “那就好,”寿也笑了,可毫无缘由,那笑抽搐着,倒更像哭,“那就好。”
  而在这个时候,沈策和费绛琪潜伏已久,每日提心吊胆,不断更换着藏身之地。
  说实话,他俩都有点想放弃了。但谁都没好意思先开口。
  他们是偶然闯入那间阁楼的。
  刚进去,沈策便给了费绛琪一个眼神。
  这里布置得与当初鼎湖宗的旧书斋一模一样。
  沈策大剌剌地去看墙上的书,费绛琪却突然拔-出了剑,指着书桌喝道:“出来!是谁?!”
  桌下有身影涌动,好像豹子穿过林间。然而,真正露出脸来,那只是一张温和沉静的面孔。他举起手,一边示意自己无害一边说:“我叫瑞生,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你为何藏在这里?”沈策强迫自己镇定,随之询问。
  “我答应了王帮他办一件事。”瑞生说。
  他不像奴役,毕竟说的是他答应玉揭裘,而且态度也不卑不亢。
  “什么事?”既然是和玉揭裘相关的,就还是了解一下比较好。费绛琪没有放下剑,戒备地走近来。
  瑞生看向桌案。
  费绛琪走了过来,确认没有兵器,才收起剑。沈策就没那么谨慎了,直接拿起来翻阅。
  “这是……戏本子?”费绛琪疑惑了,“你在写戏本子?”
  沈策则留意到桌上翻开的另一本书:“这是什么?里面什么都没有……无字天书么?”
  瑞生夺过自己那份书稿,压进抽屉里道:“是我用来参考的另一个本子。”
  “参考?这不算剽窃么?”
  “只不过以它为骨架罢了,实则是全新的另一个故事。”瑞生突然又接过那无字的册子,毫不留情地丢入火中。
  “诶!”沈策朝烹茶的炉子奔去。
  “不碍事,那本书原本就是残本。女主人公身陷囹圄,所以故事进展不下去了。”瑞生说,“因而我才在写新的,换个叙事者。”
  费绛琪甚至有些忘记正经事了,毕竟她也是个爱读戏本子的少女:“写的什么?”
  瑞生倾斜目光,略加思索,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是……被命运捉弄的爱情故事。”
  “给我看看吧。”
  瑞生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我还没写完结局,不过,我已在想故事的名字。你们有什么建议么?”
  沈策和费绛琪都还是小孩子,原本想做英雄,却没想到这么难。疲惫多日,好不容易有个能放松的事,一下精神头都上来了。
  “想叫什么便叫什么呗。”沈策说。
  费绛琪提议道:“不如就用男女主人公的名字如何?《梁山伯与祝英台》不正是如此?”
  “可以,不过,”瑞生说,“这故事有些特别,男主人公的名字不止一个,女主人公也非从初始便曝露名姓。”
  “那拣个外号用不就是了?”费绛琪脑袋转得飞快,眨眼就想出了办法,“他们有什么别名么?没有的话,按特征起一个也好。”
  “要我说,你还要往书名里加点别的。”沈策也插嘴,“就写写他俩干的事,要那种大家喜闻乐见,都会好奇的。学学《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瑞生那僵硬的脸上露出了茅塞顿开的神情。
  “不过话说回来,你答应王……玉师兄为何会要你在这写戏本子啊?”
  文思泉涌,瑞生脸上平静,实则很高兴。他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说:“你们可知人为何期望有所成就?是为了名垂青史。文字是有力量的,倘若没有记载,那我们死去,重生,也与朝生暮死的蜉蝣相差无几。”
  费绛琪没听明白:“这与戏本子有什么关联么?”
  瑞生不予置评。
  他朝他们微笑,说:“我父亲是个写戏本子的,他年事已高,患上重病,昏迷不醒,后来到了一个神奇的外乡,造出了我和我的兄弟姊妹。我的梦想,便是能像父亲一样写一部戏本子。”
  “傀儡也有父亲?你是指傀儡师么?”沈策发问,“你想子承父业?这不是很了不起嘛!”
  得到鼓励,瑞生也只笑了笑。他说:“感激不尽。我想好了,我会想方设法,去我父亲的故乡,将这个故事分享给他人阅读。”
  “嗯……听着还挺励志的。”费绛琪也说。
  “我想要将我们被天命摆布、碾压、摧毁的事实记下来,也想描绘他们屡败屡战,翻来覆去,竭力而死,又死灰复燃的姿态。”瑞生望着书稿,无声无息地笑起来,那是何等清澈的笑容,在傀儡脸上看起来也不违和,“等我写成,再给你们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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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这段有点悲凉悲壮……本来只是情爱折磨人,突然升华到了与既定的命运的抗争】
  【不如就叫《毛绒绒的我被魔头追妻》,怎么样瑞生?】
  【太棒了吧这个设定】
  【我都好奇了,瑞生能写出一个he吗?他们到底怎么才能he呢?】
  【原来名字是这么来的。
  就是说其实是傀儡师穿越了,然后写了本书,那本书坑了,或者说烂尾了,然后现在另一个作者按照前书做了个框架,换了主角。感觉天书有点像前传哈哈哈,不过天书不是被玉扒皮毁了吗,结果只是被他收起来了?还是天书被刊印了很多本,还有小狐狸是怎么知道的呀,看了书还是有记忆】
  【唔,小玉这么,感觉是没有未来呢,连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都把握不住,我是这么觉得的,srds,瑞声为什么还有手臂呢?】
  【好一个 埋 头 苦 干】
  【所以瑞生写出了《毛绒绒的我被魔头追妻》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小央就是瑞生啦】
  【按爪打卡】
  【看到瑞生了!!!!!!!!!小狐狸不是坏人,太好了!!】
  -完-
 
 
第56章 、除魔
  ◎——急急如律令。◎
  “等我写成, 再给你们读吧。不过现在,”瑞生说,“你们还是离开这里为好。”
  他领着他们出去。费绛琪和沈策有些提防, 但他也没有解释,只是将他们交到只是凡人的官差手上, 劳烦他们送这两个小修士出去。
  这看起来并不像是陷阱。
  临别, 沈策说:“我们已听说了狐妖的事。要是可以,可否帮我们带句话给她?”
  “你说。”瑞生不紧不慢地回答。
  沈策迟疑了一阵,最终还是说:“沈策无能, 对付不了玉师兄,无法替师门报仇。请她一定杀了那魔头,还人间一个正道。”
  他们不够强, 所以只好将希望寄托到更强的人身上。
  费绛琪欲言又止。
  “而且, ”沈策支吾着, 终于还是说, “她的父亲……大抵也是玉师兄杀的。那一日, 玉师兄追着李符安出去, 再回来, 便……”
  瑞生端详他们一阵,微笑着点点头。
  不过, 他又交了一样东西到他手上, 那是一只储物戒,一看便知, 是鼎湖宗的东西。瑞生说:“虽说我眼下不打算和小狐狸见面, 不过, 我会寻旁人带话给她的。这是魔头托我拿给你的, 原本是要等事情了了以后……既然现在碰到, 索性给了你。”
  “这是?”沈策疑惑。
  但瑞生已经转身回去阁楼里了。
  他还有书稿要完成。
  越过山河,身为三大国度中最为宽广的崖添,玉揭裘来过此处。
  士兵在前线涌入稗巴,他却兀自来到了后方的王室。血沿着剑滴落下来,地上有着细细裂开的线,玉揭裘低着头,饶有兴致地沿着线走,好像独自在玩耍取乐的孩子。
  毫无预兆,谁也没想到,玉揭裘居然会到敌后方,好似再度亡国于他而言也不值一提。
  两位相随的文官争相战死,祁和君却仍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
  眼睁睁看过他屠戮守卫的仙门长老,祁和君自知无力回天,但还是镇定如常,淡淡地说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你出身仙门,师父是慕泽上仙,却杀了我叔父。这样的孽障不值得我出剑。”
  即便是死,也将死得其所、绝不求饶。这是他的尊严。
  夺取灵脉时,玉揭裘杀过斑窦境的皇,也洗劫过普壶地的王室,死之前,他们无一不放下贵族的尊严,变回最原本的人,要么乞求放自己一条生路,要么咒骂他永世不得超生。玉揭裘动手时毫不犹豫,心里甚至还有闲心腹诽,可惜他已超生过好几次。
  而眼下,玉揭裘还是不由得笑了。
  上次他没能进这间御书房,头一次来,很是陌生。他低低地笑着,拿真假参半的话来敷衍:“正因为师尊总唠叨得道成仙,我想忤逆这样的命,才堕的魔。”
  “命?”祁和君正坐斥咄,“这世间的命可是你能忤逆得完的?父母之命,出身贵贱,天资高低,这些都是你的命!天命无处不在,难不成你都要一一忤逆了才安心?”
  未曾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席话,玉揭裘归于静默。
  良久,他意外的坦诚:“祁和君言之有理。”
  “所以,”祁和君朝他怒目而视,“你究竟为何这么做?”
  玉揭裘站在高处,俯视着他道:“我记得你爱吃鹿肉。”
  “……”祁和君疑惑地看过去。
  “你曾在秋猎时命须伦骑射为你猎鹿。你杀鹿取肉,要是鹿这样问你,你会如何回答?”玉揭裘笑吟吟地问,“鹿说,‘你为何要杀我?’‘为何吃我的肉?’你会如何作答?你今夜吃的什么?鸡汁羹还是猪脯肉?要是被你吃掉的鸡和猪问你,你要怎么说?
  “你是大王,修筑过防御的长垣,派遣那么多兵马去边塞打仗,那么多人死。要是他们问你,为何这么做,你会如何作答?我是魔,杀了便杀了,姑且因我是魔。那你呢?”
  这一次,轮到祁和君沉默。
  他捏着胡须,不慌不忙地问:“那你是无缘无故作祟的么?”
  没来由地,祁和君想,虽说的确有些惊人,但他或许和这年纪轻轻的魔头并不是无话可谈。
  他们是有共通之处的。
  玉揭裘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尽管手中握着剑,他却没有急于逼近。
  外头喧嚣声听起来离得那样遥远,这数百年平静中诞生的魔头说:“我爱上了一个人。”
  “什么?”一心只想将崖添发扬光大,做明君的祁和君措手不及。
  “或许称不上人,”玉揭裘径自说下去,“但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因此,我觉察到了,这便是我忤逆天命的路径。我的命不是修仙,而是堕魔。爱而不得,魔会将心上人连同一切都毁掉。但我如今不想这样。”
  他用衣袖擦拭着剑。
  又思索了一阵,祁和君起身,弯腰捡起文官之二尸首边的剑。他撕下龙袍的衣角,将剑柄捆绑在手上,边做这些时,他边说:“你可知道,我们也好,仙门也罢,要杀的其实不是魔。”
  玉揭裘静静地等待他完成:“你们要除掉的,是违背你们秩序的人。”
  祁和君道:“我会尽全力杀你。”
  面对凡人,分明无须搏斗就能杀死,但玉揭裘仍然摆出了应战的姿态。那是他对一个国君最后的尊重:“承让。”
  他是日落前离开的。
  祁和君的尸身躺在龙床上,始终没有闭上眼。
  走之前,玉揭裘翻了翻祁和君的藏书。不得不说,这家伙博览群书,他想读的不少,但时间仓促,留给他的恐怕不够。
  再回去,稗巴已成为硝烟弥漫的国度。
  驱散一路心怀鬼胎的臣子,又遣走添油加醋的内官,玉揭裘一路褪下带血的外衣,由侍者紧跟在身后追着伺候更换新的。他进了塔,边听旁人罗列宫内的状况边往上走。
  三言两语对大小事务做了安排,抵达塔尖时,最后只叮嘱一句话:“绝对要保障阁楼里的那位。”
  他进去。
  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已是黄昏,窗外却透着诡秘的宝蓝色。玉揭裘兀自往前踏入良夜,她是突然杀出来的,举起的双手握着什么刺过来,那是寿赠给她的夺魄锥。
  他丝毫没躲避,任由她刺进他肩膀。小狐狸发间簪满红色的杜鹃,血溅到脸颊,笑靥如花地问:“吓到了吗?”
  被扎进去的那一侧,玉揭裘不经意地咬牙。夺魄锥逐渐化作黑色。他才伸出手,她就倏地向后推,湮没在黑暗中。
  玉揭裘向里走,与此同时转动着打量四周。
  她再度扑上来,这次是从梁上。小狐狸双臂交叉,绳索便套住了他的咽喉。玉揭裘当即攥住,却被她用双腿盘住肩颈,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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