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个节骨眼上,魔尊大人也没给自己贴心的下属出难题,不便开口询问,也就稍微让出了道路,朝着凌红药伸出手。
捆着她手腕的黑色绳结立即活了起来,化为一条活生生的魔蛇凌空飞入他的手中,然后没入衣衫之间、消失不见。
凌红药得到许可,便掩住自己不能动的那只手,上前让段归坐下,另一手按住脚环,在上面的刻文上输送魔气。
她只用一只手,自然看起来很是古怪,段归察觉到了,只是想到可能是尊主所伤,并没有说什么。
凌红药一边解开脚环,一边握着他的踝骨,手心的凉意贴在他肌肤上,不消片刻便热起来,咒文缓慢地发亮,似乎需要时间来读取魔气,她的手指便按在段归的小腿背面,在他腿上悄悄写字问:“你生气了?”
段归神情微变,肌肤上被她的手指蹭得痒痒的,他将还未修好的日月瑶琴放在一旁,没有回应。
他没生气,只是担心自己失踪,会不会坏了尊主的大事?再者说,他突然不见,若是让尊主着急担忧,那样也不好。
凌红药也就是这么一问,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来,随后脚环脱落,终于还了血海魔君一个自由。
两人的小动作虽然细微,但在梅问情的眼睛里,也是无所遁形。她没阻拦,一边伸手从后面绕住贺郎的腰,一边跟他嘀咕道:“你看,咱俩就像是棒打鸳鸯。”
贺离恨:“他受过情伤,曾经跟我说再也不跟女人有纠缠,我相信他。”
梅问情看他一脸笃定的模样,很是不忍打破小贺郎君赤诚朴实的信任,然而即便她不说,解开束缚的段归便犹豫地抬起头,小心地挑战他上司脆弱的神经:“尊主。”
“嗯?”贺离恨看过去。
“异兽蛋……”
“拿到了。”贺离恨在路上时已经问过,梅问情将云雪凤放弃之事也讲得清楚明白,此刻那条烛龙幼龙就盘在梅问情的手指,将自己假扮成她手上的指环,装死似的不下来。
“既然没有耽误大事,那我们走吧。”段归道,“不必管这个卑劣的贼。”
这话表面上是在贬低她,但实际上却是为凌红药开脱,不要说魔修之间了,就是以修真界的规矩,夺宝杀人也是常态,若是贺离恨心情不好,非要追究,那么就算段归毫发无损,也挽回不了局面。
凌红药本来应该注意到两人之间的称呼,结果被段归的后半句夺走心神,她平日里聪明,可一到这时候就有些顾不过来,否则也不会胡乱吃醋了。
她下意识地抓住段归衣摆:“我几次三番助你,让你来我这里,可你非守着那个什么破楼,你家尊主死了四年多了!难道你在那儿留着,就能延续贺魔尊的威名声望吗?我以为你是为了守着贺离恨的基业,原来你是看不起我——”
段归当着“已死的尊主”的面,被问得头皮发麻,又见她一身衣衫被雪浸湿,发鬓上残余有未融的雪花,髻上那朵鲜艳的山茶零落破败、花瓣所剩无多,但她的眼睫却凝着冰晶,随目光相对而颤动。
他哑然半晌,捏着她的袖口扯了扯:“……以后我慢慢跟你说,今时与往日不同……”
“有什么不同?既然你朋友和你朋友的妻主如此厉害,你厌恶我,就让她杀了我!”她指的是梅问情,但听在别人耳朵里,都误会成了贺离恨,“难道现今你找到新的魔主,或是贺魔尊死而复生,又要为他驱驰效命了吗?”
她是恼怒急迫交加,才会这么问的。
梅问情在一边旁观,伸手握住贺郎的指节,在他耳畔道:“你看不出他们有不少恩怨么?”
贺离恨思索片刻,点头:“原来帮过段无声,有恩情在前,他左右为难。”
梅问情:“……你说得对。”
她虽不点破,但事情已经进展到无法再遮掩的地步。段归难以抽身,又要顾及尊主的眼光,心中徘徊为难,便道:“我已寻到新的魔主效命,正是眼前这位,你我之间的事,自有来日可报。”
“我不图来日,只看眼前。”凌红药这时候却又上来执拗脾气,“什么来日可报?我偏不要,你想恩义两全,那就跟我上了床再走!”
她语出惊人,连段无声都暂且愣住了,夜明珠映出来的光芒在灵玉宝石、珠玉法器上折射而出,这绚烂的光泽在此刻都仿佛凝滞一瞬。
只有贺离恨猛地紧锁眉头,垂手按住魔鞘,冷若冰霜道:“挟恩图报,卑鄙小人,该杀……”
梅问情赶紧抱住他的腰,另一手盖住对方手背,连忙道:“不用不用,我当年也是这样的。”
贺离恨神情一滞,转头看她:“真的?”
“真的。”梅问情无奈叹道,“这就是真情流露,口不择言罢了,当年也没见你要拔刀杀了我呀?”
贺离恨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她怎么能跟你比较,你那时是出手援助、济我于危困,她是强取豪夺,强迫别人。”
梅问情这辈子都没这么光明磊落过,心里琢磨着,你说的这人真是我吗?
第47章 .意外指意外怀孕。
幸亏有梅问情拉着,所以就算凌红药说了这种话,也还算和平,没有当场动起手。
到了这个地步,